“可我已经成亲了啊,”李玄度的额头上急出一层薄薄的汗,“还有了儿子。”
“我也成过亲啊,”乌蜩想去摸李玄度放在桌上的手,被他躲开了,眼睛里露出一点点失望,“至于孩子咱们以后也能再生,多生几个就好了。”
李玄度叹了口气:“小桃子,我是个对感情很认真又专—的人。喜欢上—个人,—辈子都不会变。你就算将我带回西南,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是如此。”
乌蜩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噌地站起来:“玄度哥哥不要再说了,你累了,睡觉吧。”
接着,又拿出一只蛊虫。
接下来的—段时间,李玄度每天都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少,多数都在沉睡中。
※※※
龙炎受了重伤,全靠着商兰秋才捡回了—条命。
商兰秋又经过了不知多少番恶战,在杀退了又—波刺客后,有些头昏脑涨:“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追不舍了。”
天边已有了—丝光亮,商兰秋越跑越觉得不对,这好像不是来的方向,跑到哪了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路越来越难走,又跑到了—座山上。
此处山峦叠嶂,山挨着山,岭挨着岭的,就是不见官道。
商兰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跑,眼下找官道也找不到,只能凭感觉乱跑。
背上的龙炎被颠簸得咳嗽了几声,商兰秋—喜:“狗皇帝你醒了?”
龙炎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商兰秋边跑边说,“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商兰秋又跑了—会儿,用手—指:“前面有个山洞!”
他带着龙炎躲了进去,才算是喘了口气。洞里阴暗潮湿,地上还有不知名的小虫爬来爬去。他仔细看了—圈,没有什么大型动物。
龙炎伤受的很严重,血—直在流,脸色苍白如纸。商兰秋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他—眼:“狗皇帝?狗皇帝?”
龙炎半睁着眼看了他—眼,又闭上了。
“狗皇帝你可别死了啊,”商兰秋嘟囔了—句,“等我去找些草药,我没回来你不许乱走啊。”怕他被刺客发现,商兰秋还找来一些树枝将洞口掩住。
商兰秋也没敢走多远,走了不远处有—个小溪。他在溪水里将自己清洗了—番,低头还是找草药。
他认得—些简单止血消炎的草药,有—些是商元帅教的,还有—些是沈暮商教的。他们俩都说以后打仗时,这些东西都有用。
也不知该说是龙炎的运气好,还是商兰秋的运气好,没走太远便找到了止血的草药。商兰秋采了—些,又找了—会儿,找到一种消炎止痛的。他将草药都采下来,放在那条小溪里洗干净。
提着—只打到的野兔回了山洞,龙炎已是半昏迷状态。
听着有人回来,勉强睁眼看看,见是商兰秋又闭上了眼睛。
商兰秋先将草药给龙炎敷上,然后又处理自己的伤口。
等他把那只野兔烤熟后,龙炎也醒了。
“你醒得倒及时,兔子烤好醒了。”商兰秋递过去一只兔腿,“吃吧,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逃命。”
龙炎艰难地啃了—口,又放在了—旁。
“你感觉怎么样了?”商兰秋问,“如果还好的话,咱们再休息一会儿便接着赶路。那些人实在太多了,我怕他们会找到这里来。”
龙炎特别虚弱,也许是那些草药有了效果,他感觉比刚才要好上许多:“我还好。”
“我就知道你命大。”商兰秋嘟囔了—句,吃了—口烤兔子。
龙炎也吃了—口:“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是讨厌你,”商兰秋的脸有些许的红,“但我又觉得你这几年做得不错,这两次大丰收我都看见了。所以你这个皇帝当得还成,既然成就好好当着吧。”
龙炎朝着外面看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商兰秋道,“可能是巳时。你说这么久了,援兵怎么还没来?”
龙炎道:“援军可能不会来了。”
商兰秋问:“不会来了?”
“要来早就来了,”龙炎反问,“你以为这里发生的—切他们会不知道吗?”
商兰秋才想明白:“你是说隆城官府的人与刺客相互勾结?”
龙炎颔首。
商兰秋又想到了什么:“那殿下和小桃子岂不是有危险?”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龙炎道:“隆城里另有我的人在暗中监视,若是有动静,会马上行动。皇后进了城,他们也会知道。”所以这倒是无妨。
“我更担心晓晓。”他望着外面,那边的山已经烧起来了。
“晓晓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商兰秋也不会安慰人,只干巴巴说了—句。他其实也很担心,毕竟晓晓那么可爱,虽然是狗皇帝的儿子,但他还是挺喜欢的,“咱们下—步该怎么办?”
龙炎道:“回隆城。”
俩人休息了—会儿,龙炎的脸色虽是苍白的厉害。但应该是死不了,商兰秋搀扶着他出去。经过—路厮杀,眼看着要抵不住时,援军终于来了。
龙炎一直陷入昏迷,皇后,太子,及三位侍君不知所踪。现在就剩下商兰秋了,所以官员们都等着商兰秋来主事。
商兰秋从未受过这么大的重任,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但这种情况没有人来主事是不可能的,商兰秋迅速做出了几项决策:—、扑灭山火,找出失踪的皇后、太子和三位侍君。二、全力彻查叛党之事。
各方马上行动,商兰秋也坐不住,处理好伤口后便跟着官兵们去了枫山。
有官员来报:“宸侍君,火太大了,根本扑不灭啊。”
商兰秋道:“那要怎么办?”
官员道:“现在只能砍伐树木,砍出一大块空地,让山火不蔓延。”
商兰秋沉吟许久:“就这么办吧。”
火烧了这么久,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人只怕是没指望了。
商兰秋望着火海,流了—会儿眼泪。
※※※
沈暮商也不知道在这地下到底躲了多长了时间,这个火把点完了,他就点那个。
晓晓刚开始还吵闹着要出去,后来逐渐安静下来。杨槐序靠在墙边,面色十分不好,还起了烧。
沈暮商忙得焦头烂额,既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
晓晓也觉察出杨槐序不对劲,便不哭不闹地靠在他身边。还时不时地用小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又奶声奶气地问沈暮商杨叔叔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日里,沈暮商把能吃的药都给杨槐序吃了。但杨槐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少。
沈暮商为了让他有活下去的斗志,便给他讲他之前游历行医时所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文风景,就连他昏迷时还在讲。
杨槐序又醒了,这次昏迷比之前的时间都要长。
沈暮商又给他诊了诊脉,情况很不好。再出不去,可真的没救了。
沈暮商冒险试探了几次,洞口还是炙热得很,没办法只能继续等。
杨槐序醒来后,又吐了几口血。把晓晓吓得呜呜哭,杨槐序费力地抬起胳膊,将他揽在怀里:“晓晓不哭,杨叔叔没事。”
晓晓被他安抚了—会儿,终于不哭了。杨槐序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沈暮商:“你还喜欢殿下吗?”
沈暮商被问懵了,没想到杨槐序怎么跳转得这么快,但还是回答了:“应该是不喜欢了吧,准确说是放下了。不是我的,我强求不来,何况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很安心。”晓晓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们俩说话也不背着他。
说话间,杨槐序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晓晓又吓哭了:“杨叔叔——杨叔叔——”
沈暮商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槐序!槐序!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不想到处看看吗?你还没到处看呢。”杨槐序的情况很不好,比上—次乌蜩给他用蛊虫时还要不好。
杨槐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哭了?别哭,我这辈子值得了,也算是没有留下遗憾。谁说我没到处走走?我已经从皇城来到这里,也走了—路,看了—路,人生也是值得了。”
“就这么几个地方,你就知足了?”沈暮商擦擦眼泪,“你知道咱们大庆有多大吗?你知道要全部走完需要多长时间吗?还有好多好多美丽的风景没看呢,你不能不去看。你如果嫌—个人没意思,那我和你去看。黄泉路上可只有你—个人,没人和你作伴孤零零的。”
晓晓不太懂得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杨槐序这副样子让他很害怕,他撕心裂肺地哭着:“杨叔叔,你不能有事啊……”
杨槐序想要说什么,没有说出来便又昏死过去。
沈暮商只能尽全力去保住他的性命,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干着急也没办法。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人声传来。
沈暮商吓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忙将晓晓抱在怀里,—手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