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闻言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我为什么要着急,我看起来很想要江山?我不是你,贺珏,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小公子一双狐狸眼里似笑非笑,“行,我是俗人,反正我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的,谁都别想坐在属于我的位置上。”
景铄落下一子,堵死了黑子全部的退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位小太监从雨里面跑过来,也没有打伞,老远就听到他那尖细的嗓音从雨幕之中传来,“陛下不好了,出事了陛下!”
贺珏看向雨幕中奔跑而来的小太监,略微有一些惊讶。
景铄暴君恶名远扬,在这宫中几乎就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上至太皇太后太妃,下至宫女太监,几乎都是望而生畏敬而远之,除非必要的话,没有任何人愿意和这个暴君有所接触,就怕他一个发疯就开始滥杀。
就算是太皇太后,操纵暴君把持朝政,靠着母家几乎就快比肩武后了——也不怎么敢和景铄打交道的,景铄太疯,做事不计较后果,他要是突然暴起一刀杀了太皇太后,那太皇太后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这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而且还是大老远的就开始呼喊暴君,只怕事情不小。
贺珏想了想近来宫中的事情,觉得能让这小太监慌张成这个样子,还来寻找陛下的帮忙,只怕是跟陛下的那位宠妃有关。
这小公子就跟看热闹似的,嘴角掀起一个笑,然后悠然地偷了景铄的一颗棋子,棋盘上原本死了的黑子因为这个作弊又活了过来。
那小太监朝着这边狂奔,还脚下绊了一个跟头,在雨里滚了两滚,连爬带滚的朝着这边来。
他从雨幕扑进了雨亭里面,气儿都还没有喘匀便扑在地上,四肢着地,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陛下,许太皇太妃娘娘带着一大群人往云妃娘娘那里去了,听说太妃娘娘扬言要废了云妃娘娘的手!‘’
贺珏一声嗤笑,“这老女人又被别人拿来当探路石用了,你对那新妃不错,只怕多的是人想知道你是不是多了根软肋,想知道那云妃在你心中是什么分量。”
那小太监听到贺珏小公子说得如此直白,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指天誓日说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景铄:“推我去云妃处。”
那小太监磕了个头,才战战兢兢爬起来为陛下推轮椅。贺珏将放在一旁的雨伞递给了他们,“堂堂一国之君,别淋成落汤鸡了。”
雨亭里面只有贺珏了,他看着棋盘又下了几子,还是觉得不对,于是将白子移了几个位置,这才找到了出路。
棋盘上的黑子大获全胜。
贺珏满意地站起了身,对着雨里的渡鸦笑吟吟地道,“伞也没了,这可怎么办?”
渡鸦:“我这就去找宫里的公公们借一把过来。”
贺珏:“我让你去借伞了?”
贺珏:“抱我回去吧,感觉偶尔淋次雨也不错,今儿这天还怪闷热的,凉快凉快也好。”
渡鸦一板一眼:“公子的身子不能淋雨?”
贺珏:“我是纸糊的?”
“公子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回。”渡鸦说完,便转身去找宫里的太监借伞。
小公子站在雨亭里看着渡鸦走远,忽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讽刺,然后直接就迈步走出了雨亭,淋着大雨悠哉悠哉地朝着宫外走去。
傻子。
.
话分两头,景铄返回宫殿的时候,那位许太皇太妃正在宫殿里面耀武扬威,对着段云深宣讲这宫中的条例。
自从这位太妃娘娘进门段云深下床跪礼迎接之后,这位太妃娘娘就根本没让他站起来,所以现在他还是跪在地上。
太妃娘娘坐着,喝着小太监们送上来的茶,
“听说昨夜云妃救驾将手伤了,不知道伤的如何了,给本宫看看吧。”
段云深还想拒绝一番,就算他本人再怎么迟钝,也能发现这位来者不善了。
只是拒绝的措辞还没出口,立刻就有两个小奴才过来架住了段云深,并且要强行将段云深手上的绷带给拆开。
景铄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几个小奴才正在强行抓住段云深的手,看着凶神恶煞,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那架势就像是段云深手上本来没有伤口,这群小奴才也要用自己的爪子给他手上刨出伤口来。
第10章 帮爱妃出气
能够明显看出景铄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外面大雨滂沱,他连发丝都被水汽濡湿了。
更不要说是那个在后面一边推着轮椅还要打伞的小太监了,现在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正在往下滴水。
景铄这天子不比一般,身边少有人跟着,更不要提步辇随行什么的,通通没有,简直一点也像个天子。
这么一身水汽的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个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小太监。明明瞧着形容是有些狼狈的,但是出现之后,许太皇太妃却惊得险些把手上的茶杯给摔地上了。
她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才敢过来的,消息说的是这疯子陛下在御花园下棋,招了将军家的那个废物二公子作陪,没估计一上午都不会回来。
谁知他居然回的这么快。
小太监推着景铄走进这宫殿里,许太皇太妃纵使有些发怵,也不好显在脸上,强行镇定道,“原来是陛下回来了呀。”
段云深不知许太皇太妃是色厉内荏,还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按照段云深所知道的,景铄是这个国家的暴君,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滥杀成性,按理说在这宫中人人都要忌惮他几分的,没想到这许太皇太妃居然嚣张至此,对着景铄都半点不落下风,肯定是在这宫外有什么依仗。
只不过自己的系统不靠谱,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许太皇太妃背后的依仗到底是谁,居然厉害到让她面对暴君也一点都不露怯。
景铄自己操控着轮椅来到了段云深的身边,对着段云深伸出手。
段云深一怔。
不过既然景铄都已对自己伸出手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接着跪人的兴趣,便回握住景铄递给自己的手,顺着景铄扶自己的力道站了起来。
段云深突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这暴君似乎是专门回来救自己的。
许太皇太妃看着段云深跟景铄一唱一和,于是从鼻子里面冷哼了一声,“哀家之前听闻这宫中来了个厉害角色,把我们的陛下迷的五迷三道的,原本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倒是空穴不来风了。”
段云深忍不住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有本事?
景铄:“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便请回吧,云妃昨天为了护着朕,受了伤需要休息。”
许太皇太妃听到景铄似乎不太想和自己起冲突,转念一想,嘉王景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自己最大的依仗马上就要回京,这暴君所以忌惮自己,既然如此,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之前那点心虚瞬间就化作了泡影,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是在手上划了两道口子而已,这算什么伤?这云妃自从入宫以来一点规矩也没有,蛮夷之地的野民,不识规矩,现在已经进了宫,就需要好好调.教一番,陛下也切莫护着,这样反而是误了他。”
许太皇太妃说完这些话之后,便微微侧头示意身边的一个小奴才,那个奴才也是胆子大的,收到了太妃娘娘的示意之后,便上前一步,“云妃娘娘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去诸位太妃太皇太后宫中请安,这事往小了说是云妃娘娘品行礼仪有所不足,往大了说……便是无视尊卑,未将太皇太后和其它诸位太妃放在眼里。”
段云深心中有苦说不出,他进宫第二天清晨就险些被暴君掐死,还被打了几十杖,系统没给他医治的时候都下不了地。
而且在那之后,也没有哪个小太监小宫女提醒他要去给太皇太后他们请安啊。他每天愁怎么亲暴君一下就足够花光他的所有脑子了,谁还能想得起这一茬儿?
景铄:“是朕让他无须去请安的。”
段云深一愣,侧头看着景铄。
景铄:“谁有异议吗?”
空气沉默了片刻,那许太皇太妃突然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磕。
景铄这是铁了心要打她的脸,她以“未曾请安”来整治这妖妃,暴君却直接把理由这给揽下来了。
许太皇太妃:“陛下如此罔顾法度……”
景铄:“朕便是法度,朕说他不必去见,就是不必。还是太妃想说,朕没有资格?”
段云深觉得这个氛围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悄摸摸地扯了扯景铄的衣服。
他要没记错的话,这位暴君实际上是一位空壳子暴君,没有实权的。
这位太妃既然面对暴君嚣张至此,那肯定是来头不小。这么硬碰硬,估计对景铄没什么好处。
而且景铄此行摆明了就是来救自己的,为了自己得罪一个有后台的太妃,不值得。
要知道现在景铄可是段云深的救命稻草,每天一个吻,完不成就要死。景铄这么跟人叫板,万一要是被设计死翘翘,那对段云深自己也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