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不上王爷党派,但是却心有所向。
这裹着石头的证据也真是他一步一步查出来,并非他栽赃的,他也是被别人设计引导的。
对他而言,此时抓人既是正当,也是私心帮了爱民如子的王爷一个忙。让这暴君心系妖妃,不敢对景逸轻举妄动,给嘉王那边自证清白提供时间。
毕竟大理寺里除了许孟这等人,还是有办实事的,为真相生死置之度外的更是大有人在。
只要他们将人带回大理寺,就由不得暴君做主。到时候这暴君就算下令逼迫他们放人,只要说他们是按照章程办事,抗旨不放即可。
暴君手中无实权,也出不得皇宫,终究是笼中困兽罢了。
他们还没走出宫便遇上了项一越带着的侍卫巡逻。
两边人马一碰面,项一越就看见了被压住的云妃。江路染主动站出来扣押原因,并给出的证据之后,项一越沉默片刻,居然就将他们放过去了。
原本项一越这里只要扣押住他们,无论是将此事禀报给景铄还是禀报给太皇太后,此事都有转机。
毕竟太皇太后也是打算用云妃牵制景铄的,怎么可能将他拱手送给倾向于王爷派系的人。
但是项一越对段云深实在是印象不好。段云深现在在他心里,就跟妲己褒姒是一个角色,祸国殃民魅惑君上的妖妃。
毕竟景铄因为云妃开罪太皇太后受罚;方游因为此事不得不假死遁走,远离京都;自己也因为此事牵连,遭到了太皇太后的怀疑。
项一越一个直肠子,脑子向来不会转弯,自己遭受到了怀疑倒还没什么,可只要想到方游因为此人连光明正大地活着的机会都没了。
按方游当初所说,他应该会去从军,安顿下来就给自己写信。可至今别说是信了,项一越连根鸽子毛都没见着。
他心里对这云妃是妖妃是个祸害的认知是根深蒂固了,此时又听江路染说此人是宫中血案嫌犯,有铁证。那自然是半分回护的心思都没有,看着那江路染将云妃带走了。
江路染这些天原本就在宫中统领查案,此时抓人处偏僻,行事果断迅速,抓住人就立刻准备出宫,再加上遇上项一越亲自放人。
宫中各处收到云妃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的时候,段云深人都已经快出宫了。
太皇太后那边慌忙派人去拦,但愣是没拦住。
景铄听到消息时候愣怔了一下。
贺珏在旁边道,“这也在你计划之中?”
景铄:“倒是不在,只是……”
景铄没说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也未曾派人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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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许孟听闻江路染因为宫中掏心血案把暴君宠妃给抓出来了,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跑出去,然后就见到了手上带着镣铐,站得端庄,但是手上还抓着一包松子糖的云妃娘娘。
许孟:“……”
许孟:“臣叩见云妃娘娘!”
江路染对这幅狗腿模样嗤之以鼻,翻了个白眼。
段云深客气道了句“免礼”。
江路染拽过段云深就要把人关进大牢,许孟纵然没明白这是为何把人抓回来的,但是自然也不可能真让人将暴君宠妃关进大牢里,忙着把人拽回来。
江路染原本就看不惯许孟,两人不对付,这是便火气冲了些,可终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只能无奈将段云深交给许孟。
人抓都抓了,消息估计也传来了。
这时候拿着证据自然是不能把人又送回去的,于是段云深就和景逸享受了同一个待遇,在大理寺软禁,吃穿用度皆是不差,手上的镣铐自然也是解开了。
段云深此时说不愁是假的,毕竟系统昨天才扬言要把他骨灰都扬了来着。今天就接连倒霉,这时候他已经深深觉得自己就是在这里送命了也不奇怪。
而且真到了这里,自己的续命任务怎么办啊!
自己没有暴君是真的会死的!!
段云深抱着松子糖,心说这东西难不成真是自己的断头饭?
一边愁一边往嘴里放了一颗。
他在心里呼叫了系统几声,看能不能挽救一下他和系统友谊的小船,让它宽宏大量帮自己改一下命。
原本他呼叫的时候没办抱希望,但是令人震惊的是,这次系统居然回应了。
不过,不是那个毒唯系统回应的。
段云深试图和新系统沟通了一下,然后悲苦地发现对面好像是个人工智能的自动回复。
按照对面的自动回复来看,原本负责段云深的系统因为多次坑害宿主,强行改变剧情走向,所以被上面查处了,即将被销毁数据——只是那个系统还在遁逃,所以什么时候抓住,什么时候销毁。
段云深的新系统需要在旧系统被抓住之后完成任务交接,然后才会上线。
段云深听得云里雾里的。
自己这是得走了多大的霉运才能碰上这种系统故障?
不过段云深有些疑惑的是,既然旧系统在遁逃,他昨天冒险上线是来做什么的?寻找刺激么??
段云深回忆了一下它昨天和自己说的话,隐约记得它为爱发疯似乎之前提过一句,上来是看“书里进度到哪儿了”的。
所以为什么要在意进度??
他不是应该在意景铄才对么,毕竟是景铄毒唯。
段云深一边吃松子糖一边胡思乱想,松子糖吃得太多,甜得腻了便随口喝了一杯手边的茶水。
只是段云深喝了一口,便觉得有些不对。
茶水的味道有些奇怪,也说不出哪里不妥,总之就是有些不对劲。
段云深端起茶杯嗅了嗅,没发现什么不对,清苦的茶香扑鼻。
可没什么不妥,段云深却第六感发作,越发的觉得这茶不对劲。
这时候茶杯一扔就开始自行催吐。
吐倒是吐出来了,但是心里还是慌得不行,心说自己该不会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自己不就做了个暴君宠妃么?招谁惹谁了?
怎么投毒的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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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房间里一个仆役打扮的人正在和景逸闲话。
那茶水是那个仆役送的,但是药却是景逸给的。
原本景逸让太医张景之换了避子汤,然后试图利用太皇太后将此药送给云妃服下。
可谁知景铄居然愿意开罪太皇太后也要保住云妃,所以那药便搁置了下来。
谁能想到能在今日遇上这样大好的机会,怎么好放过?
之前便说了,许孟此人是墙头草。他在太皇太后和景逸这个嘉王之间难以抉择,是因为双方旗鼓相当,谁都可能将来得势。
但是在嘉王和傀儡暴君之间,就没那么难以抉择了。
更何况景逸暗示他这药并不是什么急症,服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反应。
许孟想着,就算这云妃能活,等今天这味药起反应的时候,指不定还在什么时候,怎么就能知道是在自己的大理寺出的事?——就算能知道是大理寺出的事,药也不是自己下的,自己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把仆役退出去也可以了事。
他哪里知道段云深昨天才被系统威胁过,这两天自然是提心吊胆十二万分的小心,若是在平时他喝下这碗茶,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今天却第一时间就第六感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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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深催吐完连个漱口水的都没有——那碗茶他反正是不敢碰了。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一边感慨世道险恶一边觉得对比凄凉,心里把毒唯系统咒了个千八百遍。
系统的“预言”加上自己现在的处境,段云深这时候真有了一种自己在等死的感觉。
自己骨灰该不会真要散满神州大地吧?
加了料的茶也不知道有没有吐干净;
自己现在是宫中掏心血案的主要嫌疑人;
最最最可怕的是,自己现在离暴君很远,没有暴君自己可能今夜子时都撑不过……好吧,今天份的亲过了,那明夜子时肯定是撑不过去了。
这时候松子糖也不吃了,好好包起来准备做自己明天的口粮。
要是毒发身亡了,等不到明天了,自己就带在“路上”吃。
喂熟了那么漂亮的男狐狸精,本来每天亲亲的任务目标都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做了,自然而然就完成了。开开心心走在被掰弯的康庄大道上,结果等不来结局自己就要去阎罗殿报道了。
本来还有几分寄希望于暴君来救自己,但是转念一想,景铄一个被架空了实权的傀儡,上次来救自己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次再让他来救自己,也有些强人所难。
段云深愁着愁着就太阳西沉了,晚膳虽有人送进来,但是他没敢吃。
夜里有人送来热水,段云深洗漱过后就上床躺着了。
躺着也睡不着,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存活概率,结果发现几乎为零。
自己就算能趁夜色从大理寺逃离,嫌犯身份也难进宫——而且主动策划逃跑这种事不符合自己的咸鱼人生目标。
咸鱼在床上翻了个身,可是自己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天天一起相处着没觉得,分开了才觉得自己还怪想那只男狐狸精的,要是在宫里,自己这个时候就钻进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