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侧头看着段云深,表达自己的疑惑。
段云深和景铄对视了半晌,然后果断决定撒谎,“无事。”
话音刚落,就好像小狐狸崽子不满他睁眼说瞎话似的,居然又踹了一下。
段云深:……
这崽子将来肯定和大狐狸关系好,和我不对盘!!
怎么我说个谎,他还带拆台的?!
景铄感知到段云深这似乎又僵了一下,若有所觉一般地确认道,“孩子动了?”
段云深:……
不负你望对不对?
几个月前就在关心孩子动没动了,这时候可算是真的动了。
景铄:“云深?”
段云深牙疼似的回答道:“……是动了。”
景铄随意似的将手搭在了段云深的腹部,问道,“动得厉害?疼么?”
段云深:……
我家大狐狸还是爱我的呜呜呜!
虽然已经初春,但是说到底,天气还是带着寒意,大概是怕冻着,所以段云深穿着的衣服依旧有些厚。
景铄的手指白皙,挂在手腕处的佛珠穗子垂落下来,轻轻摇晃着,静静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好似是安静了。”
段云深:……
既然你也知道是安静了,能不能把你的狐狸爪子移开!
这时候贴着不放几个意思,你还要等到他待会儿接着动么?
段云深不高兴了,心道,刚刚的关心都是假的,喜欢狐狸崽子才是真的!
段云深表情严肃地把景铄的手给扒拉下来了——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严肃个什么劲,大概是觉得用这模样拒绝的时候比较正式,比较能够震慑人。
不过气场这玩意儿可能是天生的。
景铄这种人,哪怕你和他再亲昵再熟悉,他不悦的时候一个眼神过来,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段云深这种恰好相反,只要和他熟了,那就算是可以和他无法无天了。这种时候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让人想伸手在他脸上掐一把再搓一搓。
景铄好歹也是做过帝王的人,要脸,没幼稚到去掐段云深的脸蛋。只看着段云深的表情,微微扬了一下眉毛,带着一点戏谑,然后顺着段云深推开自己的手的力道将手收回来了,配合得十分乖巧。
段云深继续一本正经。
把狐狸爪子推开了,这时候有心想说点什么警告的话,但是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儿。
这能怎么说,总不能立下规矩说是景铄以后不能碰吧?有点过分。
景铄好整以暇地看着段云深的脸,好奇自家爱妃是准备用这幅严肃正经的模样下点儿什么口谕。
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段云深的说辞。
段云深就不是个会生气的,这种小事他气不了三分钟肯定破功。
这时候又被景铄这样看着,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只能从严肃正经切换成无奈,“……行行行,你摸你摸,给你。”
段云深无奈地抓着景铄的手重新按在自己的腹部,只觉得已经彻底放弃治疗了。
自己这是拿这只大狐狸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来也巧,景铄的手刚刚落在段云深的腹部,就感受到里面的小狐狸崽子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新奇。
就好像段云深这个没心没肺的以前说过的一样,以前肚子虽然突出了一些,但是感觉跟下面都是肥肉也没什么两样。这时候孩子在里面动起来,才有了新生命的实感。
肚子里这动静一出来,段云深下意识就去看景铄,谁知道正好看见景铄居然跟他一样,似乎被这动静弄得愣了一下。
段云深:????
段云深一下子就开心了,仿佛找回场子了!
大狐狸你泰山崩于前也临危不乱的镇定呢???
出息呢??
哈哈哈哈不行,我要去调戏他一下!
段云深兴致勃勃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正准备作一回大死,结果结果调戏的话还没出口,突然见着景铄微微笑了一下。
段云深:……
我死了。
嘤。
我家狐狸真好看!这模样谁舍得调戏啊……
景铄的手贴着段云深的腹部,感受到下面的动静,蓦然觉得好像从自己的心底冒出了个小芽,这时候正迎着春风舒展着嫩叶。
他活在在深宫之中的时候,勾心斗角暗无天日,只觉得自己都要被那黑暗同化了,他就是那座牢笼里最血腥可怕的怪物。
那时候何曾想到还有今日。
而如今的这些,都是自己面前这个人给自己的。
景铄看向段云深,表情温和。
段云深:……
其实段云深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在景铄的羽翼下面的,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无论是遇到危险还是日常的吃穿用度。
但在景铄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觉得自己是被段云深拉着手往前走的。
段云深在景铄心中的那片孽海上撑着一支小舟,点着一盏渔灯,晃晃悠悠地将他往人间引。
景铄感受到胎儿的动作的时候,并不会如普通人一般觉得孩子是神明或者命运的馈赠。
他只觉得这是段云深给他的。
段云深这时候被自家狐狸晃得心神不定,默默激动了一小会儿,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里一个急转弯,就开始想要感慨果然大多数新当爹的男人在孩子面前都是柔软的,自己这是快要退位做黄花菜了。
段云深这感慨有两个毛病,第一个他直接下意识将自己摆在“孩子妈”的位置上了,自己还浑然不觉。
第二个是他根本没想到景铄对这孩子这般柔软完全是爱屋及乌。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的,生下的王子和公主都多得恨不得用箩筐装。人心就那么一点点大,匀到每个孩子头上的疼爱能有多少?景逸那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景铄若是如以前一般,一直孤寂地坐在帝位上,只怕就算有人诞了他的子嗣,他也是无动于衷的。而且啊,说不准哪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就能把那孩子往谋略算计里一放,拿着当宫中争斗的工具用了。
景铄此人就跟常人不同,几乎算得是绝了七情六欲,所以他此时能有为人父的欢喜,主要还是因为怀着孩子的人于自己不同。
他这柔软始终都是给段云深一个人的,深情也无情,除了他心中的那几位,剩下人的命一概不叫命。
景铄对自己这灭绝人性的本性也有所知,不过也不甚在意,顶多就是在段云深面前会稍微藏一藏罢了。
只是这时候摸着孩子的胎动,心里头冒出来的那个小芽却在不知不觉间给景铄带了一些改变。
纵使这改变此时还未曾在景铄身上显露出来,可根确实已经扎下了。
景铄和段云深年纪相仿,只要段云深活着一天,景铄总能护住他的。但是这孩子却不行,总有一天景铄和段云深百年归老,要留这孩子独自在人间行走的。
那时候景铄会不会希望自己孩子独自在这人间的时候,是活在一个太平盛世呢?
.
景铄又等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从段云深腹部移开,道,“似乎又安静了。”
段云深:……
你这语气还挺遗憾?
不是,我还是不是你的绝世甜甜小娇妻了?
我那么柔弱可怜又无助,你给我盼着这小崽子大闹天宫打太极??
这是人干的事是么!
你以为你的美丽容颜可以一直蛊惑我么?
我现在合理怀疑你的甜言蜜语和关切都是假的,只有小狐狸崽子才是你的心头肉!
我要闹了!.jpg
段云深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原本他是准备靠景铄身上睡一会儿的,这时候愣是把自己从景铄身上拔下来,换了个姿势准备靠在马车壁上。
景铄:?
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景铄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家爱妃似乎是在生气。
段云深这姿势自然是不大舒服的,马车壁冷硬,颠簸起来还容易磕着自己的头。
段云深磕了两下头,心里过不去,心说明明是这狐狸对不起我,凭什么我要撞得满头包的遭这份儿罪。
这人“离夫出走”还没到片刻又一头扎回来,可谓是好好表现了一把什么叫做有孕的人容易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景铄只能无奈又好脾气地哄道,“云深又怎么了?”
段云深想了想:“……崽子出生以后,我还是不是你的甜甜小娇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痛经,有点影响状态,写不动了。
我明天要是缓过来了,就补字数哈。
么么大家~mua~~
第71章 你看看我?
景铄被“甜甜小娇妻”几个字给弄得怔了一下,然后生出几分啼笑皆非来,突然反应过来,自家爱妃这话说得好像是在……争宠撒娇?
段云深这话近乎不讲道理。
他这人从小没什么吃过苦,过得顺风顺水的,又是咸鱼的底子,本身就心宽,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往心里放不上三分钟就忘了。所以看着年岁已经走到二十多了,实际上心理年龄指不定几岁呢。
再加上景铄这段日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凡事都是惯着段云深来,于是眼看着段云深这猫尾巴快翘天上去了,左右摆着“S”形,嚣张得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