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撸起袖子,有种随时准备干仗的既视感。
傅云川听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他这人在密闭环境里耳力特别好,听对方的声音,也多少能辨认出些。
当时,锁他的人正好咳嗽了一声,然后他就听出了个一二分了,不过还是不太确定。
没想到——
还真是他。
雷立行。
没多久,傅云川被叫到了四楼,程冲正在训斥雷立行,“让我说你什么好,都是同学,你竟然干这么下三滥的事,你父母送你来学校做什么的!是让你干坏事的吗!是学习,学习。现在都高二了,不想着怎么提高成绩,天天想些歪门邪道的,你怎么那么能啊你!”
雷立行低着头,没吱声。
程冲气得来回踱步,“一会儿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家教半个月!”
顿了下又补充:“不对,一个月!”
雷立行听到要他家教,这下终于怕了,“程主任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不能家教呀,我要是家教我爸会打死我的。”
“这会儿想起你爸会打死你了。”程冲指着傅云川,问他,“你把人家锁屋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爸会打你?怎么没想到屋里那么冷,他会不会冻坏?啊!”
“程主任我错了,真的错了。”
程冲深吸一口气,“别废话,叫你家长来,必须家教!”
他转头又对傅云川说:“傅同学,这事呢已经查出来了,是雷立行做的,学校会让他家教一个月,你看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例如赔偿医药费什么的?你昨天不是发烧了吗?”
傅云川没什么表情地说:“不需要。”
程冲:“真的不需要?”
傅云川:“嗯。”
话落,有人推门走进来,“他不需要,我需要。”
程冲一看来人,拍了下脑门,“苏漠然,你跟着添什么乱!”
☆、第44章
傅云川没听苏漠然具体和程冲说了什么,因为他被孙雅叫去谈事情了,等谈完后,那边也结束了。
虽然没有直接听,但在刘畅这个大喇叭的科普下还是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雷立行不但被家教一个月,还要全校通报批评做检讨,另外打扫卫生间一个月。
对于十三中的学生们来说家教也许不是最可怕的,但打扫厕所绝逼是最最最恶心人的。
那味道,你在里面呆十分钟保管今天一天不想吃饭的。
太冲了。
刘畅单脚踩在椅子上,眉飞色舞地讲了一通,末尾感慨道:“程主任现在处理人的方法太狠了,咱以后还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要沦为下一个打扫厕所的幸运者。”
话落,大家看傻逼似地看了他一眼。
夏兵阴阳怪气道:“只要你不犯错就行,我们几个……不会。”
刘畅啧啧两声:“不待你们这么歧视的啊,怎么我就会,你就不会,犯错误这事,人人有份。”
你还别说,刘畅这话没说多久,又有人犯事了,不过好在没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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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夏兵鼻青脸肿的来到学校,进教室时,和傅云川差点撞上,傅云川顿住步子,瞧着他的脸,诧异地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是昨晚?
因为昨天晚自习下课时他们还是好好的,夏兵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这才隔了一晚上,脸上四处淤青,不用猜,肯定是晚上打架了。
夏兵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推开他,“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傅云川拦住他,“磕哪了?”
夏兵想也没想说:“磕门上了。”
傅云川啧啧两声,“那你家门还挺低的,才到你嘴角这,你家门什么时候改的尺寸,还能进去人吗?”
“……”夏兵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神无意中一瞟,瞟到他手腕的红绳,问:“新弄的?”
傅云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啊,上次那个坏了,这是刚弄的。”
夏兵挑眉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新换的?”
这时,正巧刘畅路过,他嘴里叼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这是然哥给的吧。”
夏兵蹙眉:“苏漠然?”
傅云川点点头:“嗯,上次那个被他弄坏了,他赔了我一个。”
其实他没打算让他赔的,是他执意要买了送给他。
夏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推开傅云川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畅拍拍傅云川的肩膀,探头问:“川哥,昨晚化学卷子写完了吗?那题太难了,我做了一晚上都没做完。”
傅云川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斜挑下唇角,“真想了一晚上?”
刘畅嘿嘿一笑,“真想了一晚上,不过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睁眼时天都亮了。”
傅云川啧啧两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卷子,递给他,“快点,一会儿课代表要收了。”
“遵命。”刘畅行了个礼。
傅云川顺手拿起水杯,打算去热水间打点水,还没走,有人走进来,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戴着一副黑色耳机,许是刚洗过头,垂在额前的发丝上还浸着些水珠。
今天天气冷,水珠隐隐凝结,远远看过去,好像浮着一层冰。教室内温度高,冷热交替,竟然生出些许的水雾。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进入了冬季,说话时呼出的气体也带着一团白雾,吹拂到脸上还有些许的凉。
当然比起这些,他的眼神似乎更冷更凉。
傅云川抬手跟苏漠然打招呼,“来了。”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越过他时,胳膊被人攥住。
他顺着手臂垂眸看去,看到了那人腕间的红绳,绳子很新,是前两天他送的。
也是他亲手给戴上的。
现在他还能回忆出带红绳时傅云川的神情,头微偏,半垂着眼敛,嘴唇轻抿,脸上漾着光,身体倚着树,脚尖抵着他的鞋。
苏漠然盯着他手腕看了好久,直到有说话声响起:“对不起,借过。”
夏兵撞了傅云川一下,从他后方绕过去。
傅云川被他这么一撞,手劲松了些。
苏漠然抽出胳膊,单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
傅云川扭头看了看夏兵,眸光再次落到苏漠然脸上,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凑近,伸手掐上他的下巴,把脸转到自己这面,声音里透着几许担忧,“怎么搞得?”
某人嘴角有一大块的淤青。
苏漠然摘掉耳机,挣脱开,“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快渗出血了。”傅云川眉毛拧到一起,“你和人打架了?”
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苏漠然把书包塞抽屉里,脸上爬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要你管。”
他已经好久不曾用这样的生冷的语气说话。
傅云川神情一顿,以为他在耍小孩子脾气,也没和他计较,伸手又想去抓他,“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弄得?”
“你烦不烦。”苏漠然一把拍掉他的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要管我。”
傅云川皮肤白皙,即便是轻轻一打,手背上也会现出红印。他垂眸看看手背,又看看苏漠然,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眨眼消失在教室门口。
苏漠然先是瞥了眼窗外,接着和夏兵的眼神对视到一起,两人心照不宣的瞪了对方一眼。
随后带着怒气收回。
刘畅小心窥视,下了个大致结论:看来然哥和兵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或许……
他们昨晚打架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刘畅又悄咪咪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十分断定,昨晚和兵哥打架的人——
就是然哥。
我的个乖乖。
不得了了。
没多久,傅云川拎着一只袋子走进来,可能走得急,额前溢出了汗珠,校服拉链也落到了半截,少年性感的喉结呈现在眼前,路过夏兵那时,他扔给他一支药膏,“记得上药。”
夏兵接住,给了苏漠然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便翻车了。
傅云川也给苏漠然买了同样的药膏,不但买的一样的,他还要亲自给他……
上药。
夏兵这个气,突然觉得手里的药膏也不香了。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后面两个人在那纠缠。
傅云川拧开盖子,拉过苏漠然的胳膊,“你靠近些,我给你弄。”
苏漠然有些不太配合,越说靠近,身体一个劲的向后靠,要不是因为后面是堵墙,他估计已经穿过去了。
退无可退时,他攥住傅云川的手,“我自己来。”
傅云川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成这样了,他拧着眉垂下眼尾,质问道:“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苏漠然没松手,直直地注视着他,半晌后说,“操,闹个屁。”
傅云川:“没有的话,让我给你弄。”
苏漠然没接话,也没松手。
傅云川也不急,就这么任他攥着,眼底深处是苏漠然那张别扭到有些烦躁的脸,教室内的温度高,原本结着冰的发丝此时已经干透,有一缕垂下来挡在额前,堪堪遮挡着他狭长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