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湖道:“嗯,你拒绝得好,那教坊使没为难你吧?”
萧桐一笑,“他挺看重我,不会为难我。所以在官家诞辰前,有他照拂,量李枣也不敢拿我怎样!”
司清湖仍是有所顾虑,“那官家诞辰过后呢?”
萧桐道:“等我从大内出来以后,便让奶奶安排咱们定亲事宜,到时候即便你回李家了,李枣想把你许给别人也得掂量掂量!你觉得如何?”
司清湖想了想,这倒是个缓兵之计,遂答应了。
当即去偏门打发走护卫李慎,让他回去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李枣。
过了四日,已经是十一月初十了,距离官家诞辰十二月初八不到一个月,萧桐也应花萼楼的请求,得入大内协助教坊司排戏曲。
尽管萧家距离大内不过五六里,但排练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松懈,花萼楼干脆安排她住在大内,与教坊司的伎人们住在一起,节省时间。
大内并非任意出入之地,萧桐此去几乎一个月,待官家诞辰过后才能出来。
出发前一天,江氏便亲自指点李嬷嬷、小荔枝为萧桐收拾行装,每一身衣服,饰物都十分讲究。并且千叮嘱、万吩咐,让她注意言行,不可得罪人,平安归来!
出发那天早晨,牙行那辆朱色豪华马车停在萧家大宅外。萧桐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束发戴冠,打扮得整齐庄重,一家人送着她出门,仆役先把两木箱的行囊搬入车厢。
邻里都是商贾之家,听闻萧桐入大内帮忙,还能住上一个月,艳羡不已,纷纷来到萧家门口送她,与她说几句话,拉近拉近关系。
与家人告别后,萧桐踏上了马车。
马车在宽阔整洁的石板路上辘辘往前驶去。
途经萧氏牙行,马车停顿片刻,司清湖进入车内,送萧桐到大内门口。
到哪里教坊使会另外安排车马接萧桐进去。
马车行驶在汴京街道,车厢内微微颠簸着。
萧桐和司清湖面对面而坐,听着外面传来的买卖喧嚣声,说着话。
“大内规矩多,不像外面,你要听花大人的叮嘱,处处留心,不能走动的地方绝对不可以去。”
司清湖担心她们庶民入禁中不懂规矩,得罪宫里的贵人,一路上叨叨不绝地叮嘱萧桐。
萧桐温声道:“好了好了,你怎么跟奶奶一样啰嗦?”
“我这不是担心你?”
“你放心吧,我聪明,会平安回来的,而且进大内花大人也会给我一幅禁中简图。”
她所知的,宋朝皇城又叫大内,里面有各个官署以及官家和朝臣商议大事的朝殿,大内正中央才是宫城,外人不得任意进出。
至于大内与宫城的界限是何处,看简图就知晓了。
“选秀之事就辛苦你们了。你也要小心,不管是李枣还是白树柳清沐,他们为难你就给我写信,我求花大人帮忙。” 萧桐也道。
司清湖微微一笑,“好。”
“就算没什么事,也要给我写信。”萧桐又补充道,嘴里噙着温柔的笑。
司清湖羞赧的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
看到萧桐身上宽袖鹤氅的衣襟,不知是上马车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还是因为马车颠簸,歪了一点。司清湖伸出双手为她拉正,理顺平整,嗔怪道:“这么大一个人,穿衣也不注意点。入大内后要随时留心着。”
靠得太近,司清湖身上的香气袭入鼻息,惹得萧桐心旌荡漾。
盯着司清湖的唇,涂了红色的口脂,柔软水润得像一只樱桃。脑子一热,双手握住司清湖的手腕,把她拉过来,吻在她的唇上!
“唔!”
司清湖呢喃一声,睁着双眼,惊呆了。
她竟然在马车上亲她!
周围就是闹市的喧哗声,羞耻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心中掂量着路程,好像也快到大内了。
双手挣扎了一下,萧桐放开她,捧着她的脸,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故作可怜道:“分别这么多天,你就不会想我吗?”
“想!”
话音刚落,司清湖的唇又被堵上。想到即将分别的日子,这次她没有抗拒,背靠着车厢壁,阖上双眼,唇舌都在大胆迎合她。
萧桐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托着她后脑,以免马车颠簸磕到她头,就这样吻着,一路纠缠至大内东华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厉害,哈哈……
收到好多营养液喔,谢谢大家关爱。
注:其实作者也不了解庶人入大内的规矩,想着凡事无绝对,四郎作为特殊人才,在特定的条件下,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还有宋朝教坊使是不是五品,也考究不出来,估计就五六品,所以本文定为五品。
第56章 考核
朱色的马车行驶至大内东门,教坊使早已安排手下驾马车出来迎接。萧桐和司清湖分别后,换乘进入大内。
华美的棕色马车从东华门而入,沿着大街往教坊司辘辘行去。
车帘掀起,萧桐坐到车厢最外面,看着这前所未见的皇城街景,兴奋的心情霎时间取代了方才的离愁别绪!
万万没想到,穿越后的自己还有机会一览宋朝皇城风光。
花萼楼派来的手下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官伎,看着萧桐满脸兴奋,想起自己当初首次入大内的心情,也是这般。于是高兴地给萧桐介绍起来。
马车沿街而行,远远看见凝晖殿,殿外守着两排禁军,约莫二十名。听身边的女孩说,从凝晖殿进去就是皇宫了,有两重守卫,看到的只是第一重。
萧桐颔首明白,此处是不能任意踏入的。但这么多守卫,她想进也进不了!
凝晖殿对面有御厨房、御药房等六尚局,直到街末,转了一个弯才到达教坊司,脚程足有两三里。
按照花萼楼的指示,女伎人先带萧桐到入住的房间安顿好,就在教坊司伎人居住的院落,比起普通官伎十人住一间,萧桐独自居一室。
用了午食后才去见花萼楼以及两出戏曲的伶人,开始排练事宜。
萧桐上辈子虽然是经纪人,但也是科班出身,修过戏剧史,修过表演,带艺人混过片场,对表演之事了解颇多,在这个戏剧匮乏的时代,当导演的能力绰绰有余。
就是乐音方面欠缺,但教坊司多的是乐官,可以协助她。
第二日,花萼楼按照宣徽使的吩咐,带萧桐到他面前瞧瞧。
宣徽院官署内,一个四十多岁,蓄着一缕黑色胡子,身着紫袍戴幞头的男人坐在软塌上。
据说前朝的宣徽使由宦官担任,但本朝不一样。
萧桐知道他是兼职宣徽使,其另一重身份可是位高权重的枢密院副使,丝毫不敢轻视怠慢,到他面前,躬身作揖道:“草民萧桐见过俞大人。”
宣徽使长着冷肃的国字脸,道:“不必多礼,抬起头让本官瞧瞧。”
萧桐依言,从容站直身子,与宣徽使正视。宣徽使打量了一会,满意地颔了颔首。
“虽是一女郎,可气度非凡,初入大内亦能从容镇定,看起来是个可塑之才。”宣徽使赞道。
萧桐谦虚回道:“大人过奖了。”
宣徽使又道:“官家的诞辰,每年一度,是朝中大事。官家素来重视宴会演出的内容。对于你在坊间排的戏曲《花木兰》他也有所耳闻,对戏曲颇感兴趣的。所以本官才令教坊使请你入宫,为官家献上戏曲。”
“请俞大人放心,草民定竭尽所能。”
“嗯。这也是本官给你的一个考核!”
萧桐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不解的目光,身边的花萼楼脸上却笑盈盈的。
宣徽使继续道:“教坊副使半年前因罪被贬,如今这个职位还空缺着。你既是文艺上的人才,把此次官家宴会的演出当作考核,若能得官家满意,本官便请示官家,把这副使之位册封与你。”
“这……”
萧桐面色有些复杂,有意外的喜色,也有诸多疑惑,她一介草民,进来帮忙协助排戏曲,怎么就变成公务员考试了?
教坊副使好歹也是六品官,公考通过不是从基层做起的吗,怎么上来就能当官了,叫教坊那些等着上位的官伎如何信服?
容不得她多想,花萼楼便提醒道:“四郎呀,还不谢过俞大人?”
萧桐赶紧躬身作揖,谢过宣徽使。
从宣徽院出来后,萧桐和花萼楼走在宽阔的石板路上,花萼楼知晓萧桐心中百般不解,趁着无人经过的时候,便小声给她解惑。
他道:“相信你也知道自太皇太后薨逝后,官家得以掌权亲政,立即清理旧党顽固,厉行新政。原来那教坊副使就是与旧党骨干关系过密,还不识时务,才被贬出了京城。”
“教坊司这么多官伎,那为什么会轮到我?”萧桐问。
花萼楼解释起来,原因是教坊司里的官伎也是民间伎人通过考核挑选进来的,跳舞的、唱曲的、奏乐的,都有相应的官职,职位名称叫色长、部长等。而教坊使和副使需要的是有统辖能力,能拿主意的人才,所以未规定必须从官伎中提拔上来。
待官家诞辰后,花萼楼可以请旨言明萧桐这些日子协助教坊司筹备宴会演出的功劳,官家对戏曲满意的话可提出任命,经三省长官审核无误后便可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