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里发出一阵阵咿咿呀呀的怪叫声,震得阮星阑耳膜生疼,像有大锤子往太阳穴上猛凿。
鲜血不断从七窍中缓缓流出,越是难以忍受,越是往慕千秋身上紧贴,心头火簌簌往上猛窜。忽然啊了一声,痛苦地唤了声:“师尊!”
很快,这种痛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慕千秋双手覆在阮星阑的耳朵上,灵气像是棉花,塞住他的耳朵,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彻底断开。
阮星阑睁了睁眼,看见慕千秋的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他瞬间懂了师尊的意思,忽然把头一歪,假装昏迷。
“桀桀桀。”
淫|魔的牙齿像是大镰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见阮星阑昏迷,也停下了动作。狐疑地上前查探,一只女人的手,缓缓往阮星阑的脸上靠近……
就是现在!
袖中长剑嗡地一声窜了出去,一股极盛的淡蓝色电流裹挟而出,慕千秋操纵长剑,似有万钧之力,冲着淫|魔平削而去。
锵的一声,淫|魔的脑袋咔哒落地,整个山洞忽明忽暗,结界颤抖。
血淋淋的大脑袋从半空中猛砸下来,阮星阑拢着衣衫,顺势往旁边一滚,再一回眼,脑袋在巨石上砸开了花,红的白的,精彩纷呈。
呕——
他再一次受到了惊吓,系衣带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慕千秋削下淫|魔的脑袋,冲着阮星阑道:“退后!”
阮星阑扶着墙根退后,耳边嗡嗡作响,余光一瞥,看见墙面黑气团聚,形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鬼手,正对着慕千秋的后背。
心念一动,仙剑出鞘,狠狠一剑刺在墙上,那鬼手惨叫,伤处如同滚沸的开水,汩汩往外喷血。溅了阮星阑一头一脸。
“我呸,这什么东西!又腥又臭!”阮星阑迅速拔剑,那鬼手往后一缩,他赶紧乘胜追击,祭出一张明火符,啪嗒一下砸了过去。
眼前轰隆一声,石洞的墙炸了,冲击力大到惊人,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
一块巨石猛地迎面砸来,阮星阑忙要躲开,哪知双腿被从地下冒出的鬼手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砸成肉饼!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慕千秋一剑砍断鬼手,飞身将人圈住,心动剑动,巨石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呼,多谢师尊!”阮星阑大松口气,自觉给慕千秋拖后腿了,忙退后。
9、在师尊房里打个地铺
山洞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结界破碎,外头的弟子们立马赶来。
路见欢一马当先,提剑往慕千秋身前一护,大声道:“师尊!弟子保护你!”
林知意落后一步,见阮星阑灰头土脸的,遂上前搀扶,询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阮星阑摆了摆手,想了想又同众人道:“那玩意儿属猫的!命多!只怕还没死透,大家小心点!”
仿佛回应他这句话,才平息不久的大地陡然又颤了起来,众人东倒西歪,慕千秋抬眸望着漆黑的天幕,乌云散退,圆月当空。
略一思忖,忽然飞身而起,一剑将天幕撕开。
阮星阑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忙抬手遮挡,待再能视物时,正身处在一处密林中。
头顶的太阳照得他脑袋发昏。
也不知是哪个弟子大喊了句:“出来了,出来了!”
其余弟子也跟着喊了起来,一群人抱在一块儿大喊大叫。
“呼。”慕千秋收了剑,心道不愧是鬼境,邪门得很,将他的功力压制到了十分之一不说,还意外引出了旧疾。喉咙一甜,鲜血从齿缝中溢了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阮星阑推开众人,抬眸一瞥,见慕千秋的双眸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俊脸煞白,唇边染血,一身白衣看起来弱不禁风。
心道这才是病美人,不吐血算啥病弱。赶紧凑过去将人扶住,关切道:“师尊,你受伤了?重不重?需不需要弟子替师尊……”他想起什么似的,立马闭了嘴,见林知意还在一旁杵着,遂道:“二师弟,还愣著作甚?有没有疗伤的丹药,赶紧给师尊服下!”
“哦,有有有!师尊请用!”林知意如梦初醒,赶紧从乾坤袋中取出伤药。
众人在鬼境折腾了数日,每个人都很疲累,索性在最近的镇子暂且落脚。
此地名唤纵淮镇,方圆八百里荒无人烟,不是连绵群山,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孤坟,好不容易寻了个下脚的地方。众人忙不迭入了镇。
“师尊,这里怎么鬼气森森的?”
阮星阑揉着胳膊,往慕千秋身边凑,见长街空荡荡的,各家门前挂的红灯笼破破烂烂,迎面就是一阵老旧腐臭之气。
剧情现在完全崩坏,他已经无法确定接下来要往哪一步走,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任务失败,再穿其他的书也是一样。
阮星阑心宽着呢,天底下受苦受难的清冷师尊多得是,没了慕千秋,还有羡万春啥啥的。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可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起码也得多找几棵。
慕千秋抬眸四下逡巡一遭,察觉大弟子离自己太近,随手用剑柄将人推开,淡淡道:“此地有古怪,都打起精神来,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队。”
“是!”众弟子拱手答应。
路见欢趁机凑上来道:“师尊身上有伤,不如先寻间客栈歇息,待师尊调养好再赶路也不迟。”
待慕千秋点头,路见欢赶紧带着弟子挨家挨户地敲门,结果毫无例外,整个镇子连条狗都没有。
众人往前行了片刻,寻了间客栈落脚。林知意带人去楼上查探,下来时摇头道:“师尊,一个人也没有。弟子数过,楼上一共十六间房。”
他们一行人加上慕千秋一共三十三人,其中有两位师妹。
这么一算,倘若两个人睡一间房,两位师妹肯定睡一间,慕千秋一间,剩下三十名弟子需要住进十四间房里。
众人脑子里这么一合计,两两一队,迅速分完,林知意才张了张嘴,立马被旁边一名男弟子拽了过去。
如此一来,阮星阑和路见欢便没了房间。
路见欢上前拱手道:“师尊的身体不适,还请先上楼休息,其余诸事皆由弟子们处理,请师尊放心便是!”
慕千秋点头,抬腿上楼歇息了。阮星阑站在楼底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倘若师尊淫|毒发作,生命垂危,身边又没个贴心人怎么办?
退一步说,倘若被其他人瞧见师尊毒|发时的模样,心生歹念了又怎么办?
那不完犊子了?原文里可说了,慕千秋座下三个弟子都对他有那种意思,还曾三龙探穴过,场面极其疯狂。
阮星阑不得不防。哪知才跟上几步,一道寒光从侧面杀了,他偏头一躲,脚下极灵巧地落在大堂里。
路见欢剑指着他,冷冷道:“你不准上楼!就在此地守夜!”
“我凭什么听你的?”阮星阑抱臂笑眯眯道:“若是个小师妹守夜,我也许还会陪一陪,可你在此,我连半分兴致都没了。”
路见欢的眸色一冷,长剑嗡嗡作响,整个大堂里就他们二人,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阮星阑的笑容越来越大,临近爆发的那一瞬间,自二楼传来慕千秋的声音。
他唤:“星阑,你上来一下。”
“就来!”阮星阑高声应了,冲着路见欢耸了耸肩,“师尊唤我上去,你也听见了罢。”
路见欢抿起薄唇,眸子里吐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恨意,终是放下剑来,让开了道。
扣扣——
“进。”
“师尊寻弟子有何吩咐?”
阮星阑得了回应,推门而入,站在门槛处拱手。小地方的客栈自然比不得剑宗的亭台楼阁,屋里甚小,似乎久不透风的缘故,屋里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霉味。不由自主就蹙了蹙眉。
慕千秋缓步从里间出来,随手变出了一鼎香炉,屋里气味这才好闻了些。阮星阑抬腿走至窗前,将窗户打开透气,见大街上仍旧空空荡荡,不知打哪儿飘来的灯笼裹挟着阴风翻滚。
想了想,还是将窗户关上了,顺手贴了张黄符。待再回身时,慕千秋已经落座,还换了身淡蓝色的长衫,说不出的清逸俊美。
心底那朵海棠花立马开得如火如荼。
阮星阑笑着凑过去,提起茶壶倒茶,见茶水混浊,又赶紧把水倒了,略尴尬道:“这里不知多久没人住过了,弟子想办法给师尊烧壶热水吧。受了伤就需要多喝热水。”说着要出门去。
“不必了,为师辟谷多年,不碰凡间之物。”慕千秋淡淡道,抬眸瞥他一眼,“你也坐。”
阮星阑还真坐下了,两手按在膝上,想起那夜慕千秋不知真毒|发,还是假毒|发,把他绑起来按在巨石上,好一番耳鬓厮磨,又觉得脸红。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慕千秋是仙门仙首,正道的光,又是高岭之花,不能把人往歪处想。
可越是克制,越是容易往歪处想,阮星阑不由自主地往慕千秋的腰腹上瞥。
瞥了一眼,飞速收回目光,再瞥一眼,再收回目光,忍不住最后瞥了一眼,脑袋立马被敲了一下。慕千秋收回手,蹙眉问他:“你究竟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