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叮铛可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只知?道路见欢不让他?吃,连看一眼都不行。
在这七个年头里,路见欢每日都会去莲花池边坐着,与这朵白莲说说话,有时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
在小叮铛单纯的脑袋瓜里,它觉得路见欢的脑子有问题。
肯定是被这朵白莲迷惑了。
遂才将此物?叼来给阮星阑,并围绕着他?,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更比一声嘹亮的“嘎嘎嘎”。
“小叮铛,你完了,要是凤凰醒了,看见你把他?辛苦养育的白莲叼来了,回?头能把你的皮剥了!”
阮星阑双手捧着白莲,感受到上面浓郁的灵气,可见路见欢在这七年里,一直对白莲悉心照看。
虽说上一个时空的慕仙尊已经魂飞魄散,但只要这朵白莲还在,也许养个千年万年,还会有再度问世?的可能。
也许凤凰也是这般想的。
阮星阑赶紧将白莲放了回?去,拽着小叮铛长长的嘴巴,郑重其事地告诉它:“以后不可以再乱动凤凰的东西?,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都保不住你!”
小叮铛待在剑宗这么多年,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发出短促的嘎嘎,又从毛茸茸,胖嘟嘟的羽毛里,掏出一个锦囊。
阮星阑接过,打开一瞧。
从里面倒出一朵凤凰花。
之后愣了许久。
原来凤凰还将此花留着。除了此花之外,还有一条不甚起眼的发带。
应该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把玩,连边角都磨出了纱。
小叮铛特别八卦,哼哼几声,贼眉鼠眼地瞅着阮星阑。
“你看我作甚?”阮星阑满脸迷惑,“凤凰现如今都这般穷苦的?藏这玩意儿?作甚?”
慕千秋望过一眼,似有所?悟,沉声道:“此发带是那个人赠他?的。”
阮星阑一时不知?那个人究竟是哪个人,可一见师尊此番神色,立马便?猜出来了:“师尊是说魔君重渊送他?的?不会吧?凤凰不是恨毒了他?,怎生还会留着魔君送他?的发带?”
慕千秋道:“在见欢心中,他?曾经的那位大师兄,在他?幼年时,救过他?一命。如此恩情,永世?不忘。”
阮星阑一直都知?道这个,但问题是,谁知?道当初魔君转世?后,救下?凤凰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憋什么坏心思呢。
这都不好说的。毕竟重渊那个脑子同正常人不太一样。
“那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凤凰醒来?”阮星阑拧着眉头纠结道,“凤凰也很?可怜,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拜了个好的师门,未曾想到,师兄弟自相?残杀,师尊身死道消,还经历了两世?。现如今病入膏肓,都不愿告诉我们。这别扭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慕千秋摇头,对于小徒弟总是心生几分亏欠。
若是能彻底解了路见欢的心结,也许所?以的事情,才算结束。
“师尊,要不然这样吧,师尊替我护法,送我潜回?过去吧?”阮星阑满脸认真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让我去助凤凰勘破红尘。”
慕千秋道:“可是会有危险,倘若发生了意外,你的元神就会迷失在时空隧道中,永远寻不到回?来的路。”
“那我也不怕,只要师尊在,我什么都不怕。”
阮星阑心意已决,就是有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慕千秋点?头道:“好,本?座替你护法,但你记住,倘若你回?不来,本?座即刻舍弃肉|身,潜入时空隧道寻你。”
如今师尊恢复了神力,开启一个时空隧道,根本?不在话下?。
阮星阑便?觉得眼前?一黑,一种失重感立马弥漫至全身。
等他?再能视物?时,便?置身在一片荒郊野岭。而他?自己也成了个孩童模样。
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竟一时愕然。
此地荒凉至极,连树根树皮都被剥了下?来。
他?大概了解过凤凰的身世?,知?晓他?父母双亡,一个人在流浪的过程中,遇见了大—饥—荒,饿到晕死在路边。
被几个灾民拖走,意图将他?炖了吃掉。
大致梳理过剧情之后,阮星阑便?匆匆忙忙地去寻凤凰。
果然在不远处的破庙前?,寻到了凤凰。
彼时,凤凰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衣衫褴褛。
看起来跟个乞丐似的,蓬头垢面。
旁边有几个灾民围坐在一起升火,面前?热气腾腾的破锅里,零星飘着油花。
阮星阑眼下?是六、七岁少年的身体,估摸着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
眼瞅着他?们攥着匕首上前?,要先?将凤凰剥皮,心里急得不行。
忽然灵光一闪,阮星阑躲在破门后面,捏着鼻子学了几声猫叫。
这些灾民饿得面黄肌瘦,许久不知?肉滋味,一听见有猫叫声,放下?凤凰就涌了过来。
阮星阑尝试着施法,可是小小的身体空无法力。
竟是要让他?赤手空拳,对付几个大人。
他?琢磨着,回?头没救下?凤凰,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
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条绳索,脑中灵光一闪,猫着腰将绳索取来,偷偷摸摸做了个简易的陷阱。
然后一边学猫叫,一边藏在大树后面,等几个人一靠近,一拉绳索,将他?们吊了起来。
趁机蹭蹭跑到凤凰面前?,见他?仍旧昏迷不醒,试图拽他?胳膊,将人背起。
奈何凤凰看着瘦骨如柴,还挺沉的。
阮星阑不仅没背动他?,反而一下?扑到他?的身上,就听咔擦一声,凤凰的腿骨就被他?压断了,压断了,压断了……
“……好疼。”凤凰从昏迷中醒来,蹙着眉头望向?阮星阑,“你是谁?我的腿……”
“唔,”阮星阑满脸心虚,暗想自己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忙满脸浩然正气道,“我是谁?我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之士!”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铁锅,还有匕首,以及一堆血淋淋的肉块,又指了指被吊在树上,还在骂娘的灾民们,愈发一本?正经道:“你看见没有?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那我的腿……”
“也是他?们弄断的!”
凤凰先?是一愣,显露出几分惊诧,很?快又沉下?脸来,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这回?换阮星阑惊诧了,没想到凤凰打小就如此机敏,这性格一点?也不可爱,怪不得长大后别扭成那样。
但他?是万万不能承认的。遂道:“别说那么多了,来,我带你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被他?们吃掉的!”
阮星阑二话不说,扶起小凤凰,连拖带拽地逃了— —别问他?为什么不背,问就是真的背不动。
二人都不敢回?头,生怕被人追上来。
一劲儿?逃到一处破庙,才暂且落脚停歇。
凤凰身子很?虚弱,跑了一段路,脸色白生生的。一停下?就跌坐在地,使劲按压着断腿。
阮星阑忍不住半蹲下?来,伸手要查探他?的伤势。
被其一巴掌打开,凤凰满目警惕地望着他?:“滚开!不准碰我!”
阮星阑被拍了一掌,心想凤凰的警惕性还挺高的,半开玩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你看清楚了,我也不是邪祟,还能害了你不成?你有什么值得我害的?”
哪料凤凰一听邪祟二字,当即眸色赤红,大声道:“我要杀尽天下?邪祟,替我父母报仇雪恨!”
哦,忘了提。凤凰的父母差不多就死在这个时候。
阮星阑生来没爹没妈,也没享受过啥父爱母爱,旁人给予他?的,多半是怜悯或者是嘲笑。
遂一直以来对凤凰失去父母,都很?能理解,即便?不能感同身受。
“原来你的父母被邪祟杀了,我也没爹娘。”阮星阑满脸认真地告诉他?,“要不然,你把我当亲人吧?我们相?互扶持,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打得他?满头包!”
凤凰抬起红通通的眸子:“你?”
“是啊,不行吗?我比你年纪大些。”阮星阑眼观鼻鼻观心,“对了,我姓阮,你姓什么?”
“我姓,姓……”凤凰的神色迷茫起来,竟连以及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阮星阑忍不住道:“不会吧?你爹娘没告诉你,你姓什么?”
凤凰难受地按着后脑勺:“我想不起来了。”
阮星阑:“……”
“你姓路。”
“路?”“是的,你姓路,我方才,方才听那几个人说的。”阮星阑一本?正经地胡诌,“你信我的,你就信路。”
“那我叫什么?”
阮星阑琢磨着,总不能把大名告诉他?吧,否则还有师尊什么事儿?呢。
于是乎,随口道:“你叫……嗯,那个什么,嗯,叫……叫小三儿??”
他?不是慕千秋,实在憋不出什么特别文雅的名字来。
凤凰日后拜入天衍剑宗,排行第三,叫小三儿?没毛病啊。
凤凰的脸色一黑:“我敢断言,你必定是在说谎!”
阮星阑不可置否。
见凤凰一直按压着断腿,便?主动将他?的腿扶过来,一边脱他?鞋袜,一边道:“名字叫什么不重要,重要是你我有缘在此相?遇,我呢,又刚好救你一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也不求你报恩了,以后别以怨报德,我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