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愁于没有打探人鱼消息的途径，就发现尼尔在寻找人鱼训练师。训练人鱼行走本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是终归是人鱼越小的时候开始训练越好。
伊格纳茨并不清楚威廉处于人鱼多少岁的状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绝不是什么幼年人鱼。而已经成熟的人鱼想通过训练重新站起来，并且走路于常人无异，吃好一番苦是免不了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讽刺，但是伊格纳茨除了杀手这个暗地里的职业之外，平日里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康复训练师。
其实这并不矛盾，毕竟熟知人类身体的架构于刺杀这一事情来说有利无害。
尼尔本身肺部的情况没有很差，之所以醒来的时候反应那么剧烈，主要还是受到了梦境的影响。
猛然勾起一些往事让他不由得有些恍惚，而恍惚的结果就是，他处于习惯地赖在伊格纳茨怀里，闭着眼养着精神，手上却不闲着，拉着人家的手左摸摸右碰碰的，一会儿捏捏指尖一会儿蹭蹭掌心。
可能是亲情缺失还是什么原因的，他一直格外地希望接触到他人的皮肤，别人的体温总是能给他安全感。然而要一直那么摸啊摸的，摸腿摸腰就显得有些过于色情，摸肩膀或者胳膊又有点诡异。最后比较合适的还是摸手，既能让人感到亲密又不会越矩。
没有和终文光确定关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做什么，确定关系之后他也没有直接的表现出来，但是等终文光睡着之后，何哲就会偷偷地跑去牵人家的手。如果哪次不凑巧终文光醒了，他就说是对方自己睡觉不老实，胡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终文光一开始还会信了何哲的邪，后来久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点破，便由着他去了。
尼尔之前甚少切换到尾巴形态，所以配套的东西不是按着尾长去定制的。就拿被子而言，是盖不住尾鳍的。
可能是摸得高兴了，露在外面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床。
即便人鱼种可以视为宠物，所以一些比较正直的搂搂抱抱大抵不妨事，但是伊格纳茨显然并不适应自己的手一直被人鱼把玩这件事情。
前面仗着人鱼不舒服也没说什么，现在看对方都开始摇尾巴了，也就不再客气，几次暗中使劲儿想把手抽回来，结果都没有成功。
“威廉。”
“恩？”
尼尔清醒得差不多了，也终于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人设，故意带着点小孩子的语气在里面。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显然他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嗓音和人设偏差太远的这个事实，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本来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在尾音出多了一个上挑，显得愈发的撩人。
“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尼尔自然不会拒绝，为了不露把柄，特意进系统把腿部形态转换成“人鱼的腿部形态——不可行走状态”。
系统自然配合得把原先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掩盖掉，留下的只有纤长且一看就养尊处优宛若肌肉都不曾被使用过的双腿。
伊格纳茨没有完全把被子掀开，只是往上提了一点，看了看人鱼的小腿，随即皱眉。
“成年人鱼想要重新站起来，过程会有多痛苦，你是知道的吧？”
尼尔不解为什么对方突然提起这种事情，却也配合着点了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伊格纳茨·李，你的行走训练师。所以小威廉，为了你能成功的站起来，以后还请——”
伊格纳茨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多多关照。”
第七世界第四章
伊格纳茨面临一个非常窘迫的现状，那便是他小威廉小威廉地叫了人鱼半天，结果人家撑着东西站起来以后，比他高。
还高不少。
威廉在坐着的时候，伊格纳茨也没觉得对方看起来有多高。大约是人鱼的比例太好，腿比较长而导致的身高十分给力。
这其实还不是最窘迫的。
他需要在正面扶着人鱼的腰，进行一些肌肉用力方面的矫正。而就这个姿势，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最后都会迷之变成他依偎在人鱼的怀里一般。
他可以闻到小威廉，现在应该说是威廉身上谈谈的香气，感觉不像是什么香水的味道，只是耐闻的很。
人们常说起人鱼线，可见人鱼一族的腰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的。伊格纳茨可以感受到对方腰部完美的肌肉形状，有时候扶着扶着，就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不知怎的，别人家的人鱼都小鸟依人的，然而到了威廉这里，不站起来的时候也还算是依人，可是一站起来，尤其是还离他如此近的时候，他似乎总能感受到人鱼的侵略性。
这其实也不怪尼尔，因为伊格纳茨的长相和终文光有着七分的相似，剩下三分是气质上略有不同。所以他看着对方总是亲不自禁地想要，占便宜。
现在伊格纳茨扶着尼尔的腰，而尼尔右手撑着扶手，左手搂住对方的肩膀，不留痕迹地将整个人的重心一点一点往伊格纳茨的方向靠过去，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打在对方白皙的耳廓上，看着对方的耳廓慢慢地蔓延上红色。
“你……”
伊格纳茨本来想说，你能不能不喘气，话到嘴边又觉得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你喘气能不能别这样轻轻柔柔的。”
“抱歉，”尼尔变本加厉直接挂在伊格纳茨身上，“胸口疼……”
伊格纳茨是知道人鱼的肺部好像是出现过一点问题的，这样一来也不敢在说什么，勉强支撑住尼尔的体重，“那休息一会儿吧？”
主要是他想休息一会儿了，扛着这么大一条鱼，也是极费体力的。
伊格纳茨感受到人鱼同意了的一声小鼻音，松了一口气，想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然而人鱼只是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却跟八爪鱼一样怎么都弄不下来。
尼尔一把将伊格纳茨搂得更近，“不要推我，我现在站不住。”
伊格纳茨的本质工作是康复治疗方向不假，但是是对于人类的康复治疗，和人鱼的行走训练师虽有共通之处，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两码事。
他之前对于人鱼的了解不多，来当训练师完全靠的是临时抱佛脚学的那点东西，打肿脸充胖子硬上，为的是混入宅子有机会刺杀尼尔。
身份自然也是组织帮忙伪造的，因为尼尔家就算收个浇花的身份也审核的十分严格，所以不得已用的真名上场。
当然，其实他伪造这个人鱼训练师的身份也早就被查出来了，还是治疗师在尼尔昏过去的时候疯狂地在背后放水，甚至说是泄洪，才让伊格纳茨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混进来。
伊格纳茨自己也心虚，生怕哪里出现问题。他就算有什么意见也是冲着尼尔去的，跟人鱼没关系。现在人鱼是无辜被牵连，要是训练出现什么问题把人鱼伤到了，那他可是要愧疚死了。
“是哪里疼了吗？”伊格纳茨摸索着去轻按人鱼的大腿上的肌肉，“是不适应这个训练速度吗，要不咱们再慢一些？”
尼尔并没有哄骗伊格纳茨什么，系统的病症一直开着，他腿部现在就是无法走路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训练过力了，现在只要一动不动地站着都要疼得冒汗，之前肺部出的毛病现在也开始凑热闹，只要喘气的幅度大了些就隐隐作痛。
不敢大喘气的结果就是，尼尔感觉自己有点轻微的缺氧，脑子里嗡嗡地响。
其实尼尔从来没有给自己找过什么训练师，要知道他身为人鱼不仅能走，还能跑，且能一边跑一边对别人展开攻击把对方打个半死。
之所以突然冒出来个人鱼训练师的职位，也是治疗师自作主张地想让伊格纳茨和自己平日里可以合情合理地接触。
毕竟成天幽会也太说不过去了。
尼尔不反感治疗师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训练的过程这么痛苦。
“我想坐一会儿，腿有点疼，伊格。”
伊格纳茨扶着人鱼坐到轮椅上，为了方便给对方放松腿部的肌肉，自己干脆席地而坐，帮对方揉着腿。
一抬头才发觉人鱼的脸色都有点白了，额头还冒了点细细的汗，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这不是一点点疼了吧……
尼尔正闭眼用大拇指的关节按着太阳穴，并没有注意到伊格纳茨的目光。可能因为疼痛的原因，下意识地微微皱眉，配合着本来就有点厌的长相，整个人的画风往着暴戾攻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伊格纳茨看着开始有些心虚，偷偷用通讯仪给场外援助的真正的人鱼训练师发消息。
伊格纳茨:“我听你的话，一天就训练了两个小时，怎么感觉人鱼的状态不大对啊，很疼的样子。”
正经训练师：“你确定没手癌，一天还是一周？”
注：沃克利语中“天”和“周”为极其相似的两个单词。
伊格纳茨看到回复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往上翻看通讯记录，看到:
“人鱼的训练时间为每周两小时最佳，如果是刚开始训练的人鱼，时间上还可以适当的减少。”
伊格纳茨：“……”
伊格纳茨：“我今天一天就训练了两个小时，如果后面六天都不训练了，是不是也可以冲做一周训练了两个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