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私密而又美好,寓意着将自己不舍得给别人看的东西偷偷保存起来。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在心里偷偷地用了一个藏字。
那个说亲的女人不死心地在后面摆着手绢冲两人的背影喊道:“唉,那位俊俏的小公子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等过一会儿我再去找你啊!”
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晏时君阴沉着脸,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将沈迟川快速推进了后院,隔绝了那个令人心烦的声音。
后院说是要晒草药,其实到了后院发现草药早就摆了一地,老郎中大清早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摆弄好了,沈迟川被强行安排在这里,面对着一地的药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得撩起袍子坐在了台阶上,回味着方才晏时君生气而不自知的模样,唇角不禁带着微微的笑意。
在沈迟川的眼里,感情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不敢确定的东西,这甚至比打架还复杂,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丝线,顺着一头牵扯出了一段,你自以为是有了头绪,谁知道这一段的尽头是纠缠得更复杂的一团。就连单挑中原武林的时候他都没有过半点犹豫,但偏偏他毕生所有的不确定都用在了晏时君的身上。
但是幸好今天他发现晏时君还是在乎自己的,教主大人这是第一次在两个人的感情方面这么确定。
想到此,他唇角的笑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话说沈迟川还未坐下多久,那想要为沈迟川说亲的女人很是有坚持的精神,见沈迟川被赶到了后院,趁晏时君不注意挑了个空闲也跟着溜了进来。一眼就看见台阶上那一个就算是背影也能吸引人移不开眼的人,心里一阵狂喜,恨不得自己再晚生个二十年就可以亲自上了。
沈迟川在台阶上闭目养神,五感却没有丝毫懈怠,身后走进的脚步声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来人明显是丝毫内力都无的普通人,沈迟川也不屑于转身看一眼,直到那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公子?”
沈迟川不悦地抬眼,被人无端打扰了自然不高兴,眼底的森冷一闪而过:“何事?”
那女人被这一眼神吓得一颤,莫名感觉自己喉间一凉,仿佛那眼神就如利刃一般扫过自己的脖颈。她不禁往后缩了缩,面前的明明还是那张脸,方才温润儒雅的气质就在这么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心道:这才多大会功夫,这怎么就变了一个人?
女人也只是惊吓了一阵,还是不肯放弃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姓甚?年纪多大?生辰多少?家中是否婚配?”
沈迟川眉头凝重,那女人讪讪一笑,厚着脸皮道:“不瞒你说,公子气质卓然,我家中有一小女尚未婚配,就想和公子说和一番,若是成了这也能成两家之美,若是不成……公子你也不亏是不是?”
沈迟川隐隐不耐烦,现在没有晏时君在一旁,他也不必装得一脸的圣人相,直接起身和那女人拉开来一截距离,冷道:“姓沈,已有婚配,不必再纠缠。”
那女人遭到打击一般,立刻丧了气,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一句:“还不知道公子婚配的是哪家姑娘?”
沈迟川抬眼,正巧对上从正堂进入内院的晏时君。晏时君见两人正堂说不够又来后院絮叨,顿时心里不悦,迈出来的脚步还没越过门槛一半就收了回去,阴沉着脸,转身就走,就差头顶冒烟了。
沈迟川唇角勾了勾:“你可知他为何这么生气?”
那女人没反应过来沈迟川这一句话什么意思,木然地摇了摇头。
沈迟川迈着大步紧跟着走出了后院,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当着我夫人的面给我说亲,你让他如何不生气?”
那女人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反射弧终于越过了千山万水达到了目的地,随即脑海里一阵轰鸣,惊得她差点站不住脚。半晌,才呆呆地说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作者有话说:这一部分都是零零碎碎的糖,不是很多。】
第八十四章 都是疯子
柏青就这么看着晏时君满脸不爽地从后院走出来,在药箱前冲药材泄愤,也不敢吱声。晏时君抬眼扫见沈迟川满面春风地从后院出来,心里的不爽更上一层,手里一个使劲儿,那一根上好的人参就这么断成了两截。
现在正堂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老郎中还在诊脉,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人还在歇息等候着。
沈迟川丝毫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晏时君脸色,面上挂着笑直接凑了上来。晏时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怎么,这么高兴,莫不是已经成了人家的乘龙快婿?”
“你醋了?”沈迟川挑眉,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眸底幽深,灼热烫得晏时君忍不住移开眼去,沈迟川似是就想看他无所适从的模样,复又重复道,“你醋了,对不对?”
晏时君把那半截人参甩在他怀里:“谁给你的自信!”
沈迟川笑而不语,胳膊搭在过道间,长臂直接挡住了晏时君的去路,眼底笑意不减。还未说话,后院的帘子被人掀开,进来的是那一脸见鬼了模样的女人,见两人凑在一起,颤抖着指着两个人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你们……你们居然……”
晏时君一脸茫然:“什么?”
“没什么,”沈迟川挡住了晏时君的脸,看向那女人的一瞬间,那森然的寒意不由得从眼底散出,将女人嘴里还未说出口的后半段话生生阻隔在嗓子里。
那女人恍若见了鬼煞一般,往后退了几步,急急忙忙地跑走了,甚至撞掉了门边放的几筐草药。
晏时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将地上打翻的药材收拾起来,兀自疑惑:“见鬼了么这是?”
沈迟川也随着他收拾药材,听得这话,微微笑了:“谁知道呢?”
————————————————
落霄宫。
不过两个月时间,整个落霄宫就变了一番天地。东山主早在沈迟川还在时就已经死了,西山主和南山主被现任教主寻了一个名头召回落霄宫,整整十五日,不见踪影。至于他们的去向,谁都不敢多嘴一句,只知道那日午夜,有人亲眼所见现任教主将两人扔进修罗道,南山主和西山主那两位极其富有标志性的谩骂声也随之终结在那九头狼犬的嚎叫声中。
威严肃穆的议事殿之上,现任教主一袭玄色金纹龙袍身居尊位,长指微微晃动着手里的酒盏,目光沉沉地扫过下面连跪着一排的长老和武者。
手腕微动,手里的酒盏划过一道弧线,顺着台阶一路而下。一个长老低头伏地,耳边传来一阵酒杯滚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一个雕刻精巧的酒盏出现在自己眼前。酒盏里的液体早就随着一路滚下而撒了大半,但是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残留着的些许的猩红色液体。
那长老周身一震,还未说话,直觉后颈一凉,寒光一闪,就这么没了声息。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渗入了地面上繁复精致的砖纹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冲得人头皮发麻。
剩下的几位武者跪在下面,浑身抖成了筛子,血腥气就在鼻尖萦绕,甚至方才杀人的暗卫就在众人身后。手执那泛着寒光的长剑,保不准下一秒就落到了谁的脖颈上。
李慕禾的目光阴沉,短短两个月时间,不仅是落霄宫,就连整个武林都变了天。自沈迟川单挑中原武林之后,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武林世家几乎被全灭。沈迟川坠崖生死不明,李慕禾趁机上位,将武林剩下的苟延残喘之辈如数斩杀殆尽。如今落霄宫独大,而真正掌控了这天下之人,就是李慕禾。
但是一日不见到沈迟川的尸体,饶是坐拥天下,李慕禾也难以安心。
“沈迟川还未找到,本座养你们有什么用?”李慕禾淡淡开口,声音沉稳,并无半分波动,但暗含在这似是平淡的语气中却是狠厉的杀意。
下面连跪着一排的武者们不禁身形一颤,伏下的身形又低了几分。
李慕禾见无人应答,也不气恼,只是伸出两指晃了晃,在门口的守卫得令,大门应声而闭。轰隆的声音在众位武者的耳中不亚于是地狱之门关闭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气又不禁重了几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求饶,继而悲号声一片。
“教主,求教主饶我一命!”
“不要!!教主饶命!”
“教主!!!”
……
李慕禾恍若未闻,继而从隐秘处出来数个暗卫,将众位武者尽数压下,众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李慕禾缓步下来,衣袍上的龙纹盘旋而上,龙头蛰伏在胸口,张着凶残的獠牙冲着台阶下的众人。李慕禾嘴角噙着令人森然的笑,手掌里凝聚起内力,这内力竟然是血红色,如浓雾一般凝聚在掌心处。在那片浓雾之下,却是微微显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符文,这符文类似于一个盘旋的龙纹,仔细看去,竟然和当初晏时君送给他的那枚玉佩上的龙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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