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耳尖泛红,心中飘忽忽的想。
他下楼从空调隔台动作矫捷地翻上二楼阳台,医院阳台统一没有封窗,他利落翻进阳台,扫了眼室内。
落地玻璃门边,三花猫咪仰头望着这个意外来客,溜圆的金黄眼睛一眨不眨,然后……
“喵呜~”
它叫了声。
季应闲忙做出噤声动作,奈何它看不懂,又接连喵了两声,惊得季应闲立刻闪身藏入量天尺盆栽后方,企图让这一米多高的瘦小植物挡住自己。
事实上,他那大高个暴露得特别明显。
屏气凝神地躲了近十分钟,没人走来开门,客厅灯也没亮。
宁宁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疑惑。
季应闲蹑手蹑脚走出来,心底有些打退堂鼓,担心自己在这里吵醒秦宁,影响他休息。
长腿越过护栏,正要翻下去,他又停住。
要不……看一眼?
什么也不做,只看看,给他掖掖被角,不做多余的事。
内心短暂挣扎,季总摸了摸鼻子,悄声推开落地窗的门,用脚尖勾开kiko到旁边,以防它跑出去。
他在入户门边小心摁开壁灯,适应后,转身走向卧室,见卧室门虚掩着,并未合拢。
季应闲眉心微敛,心中升起一种异样感。
他轻轻在卧室门上叩动,想确认秦宁是否清醒,但没人出声。
心中那股异样感更加浓烈。
季应闲迅速推开门,“啪嗒”一声,打开卧室壁灯,却看病床被褥铺得平平整整,与他清晨来接秦宁时,一模一样。
他立刻回身,推开客厅盥洗室的门,其中也是空空如也,入户门的拖鞋摆放整齐,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秦宁根本没回来过。
*
监控室。
“季先生,的确是秦先生自己离开医院的。”
查完监控后的负责人,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跟季应闲汇报。
季应闲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容沉冷。
“季先生?”
负责人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季应闲目光从台式电脑移到负责人身上,灰蓝眼眸格外锐利。
“我自己看。”
负责人赶紧让开,谄笑道:“您请您请。”
说完,规规矩矩立在边上。
其实他在家休息好好的,突然被领导深更半夜叫过来,帮这位季先生查某时间段所有监控,心情有点不爽,据说是丢了人,丢的是一位姓秦的心脏病患者。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着急也是人之常情,但拢共失踪不到两小时,有找的必要么,或许人家是出门散个步,这也着急?
反正他理解不了,碍于季应闲身份不同,他不得不上心。
季应闲无暇注意旁边这人,目光锁在视频中戴着口罩的青年,他身着单薄的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的立在电梯中,侧对摄像头,难以看清正脸。
离开电梯后,他进入二楼205病房,但短暂停留了几分钟,他再次出来,甚至衣服都未更换,如旧走入电梯,下楼离开医院,消失在最后一个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如此反复,季应闲看了近半个多小时,他观看次数最多的,是电梯摄像头的那个视频,那也是最清晰最接近的一个。
他目光锋锐地扫视着视频中那位青年,全然不错眼。
负责人等得打瞌睡,他正打了个哈欠,就见季应闲拿出手机给人拨通电话,让那人立刻查找患者行踪。
负责人搓了把脸,稍微醒神,问:“季先生,现在要报警么?”
季应闲道:“立刻报警,把这段视频拷贝给警方,尤其是这段在电梯中的视频。”
负责人云里雾里的问:“这段视频有什么问题么?”
季应闲倏然回头,负责人被他攀满血丝的阴鸷眼神吓得心头一跳。
他忙改口,“我、我这就报警。”
没敢再多问,负责人拿出手机报警。
季应闲则紧紧盯住视频中的青年,眼神阴冷到极致,脸色冷若冰霜,下颚线紧绷,周身满是风雨欲来的恐怖阴霾。
视频中的人,左耳垂后没有一颗小黑痣。
他根本不是秦宁。
这人穿着秦宁的衣服,伪装成秦宁,堂而皇之地进入病房,再无声无息的离去。
简直把人当猴耍。
秦宁现在不知所踪,多半跟这人有关系。
季应闲额头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压制满腔暴戾,抓起桌面的手机,打开监控室的门,大步离开。
监控室的门被夜风一吹,砰地关拢。
负责人挂断通话后,战战兢兢地放下手机。
*
秦宁醒来时,头疼如裂。
他正想伸手揉眉心,却发觉自己双手反绑在背后,脚也被绑着,他挣动几次,绳子勒得他手腕发疼,被迫停止动作。
转头四处逡巡,一片黑暗。
不是夜晚,是眼罩布条类的东西挡住视线,秦宁用手触摸背后,一阵摸索后,得出自己正躺在床上的结论。
这是哪里?
嘴巴也被黏糊糊的胶布封住,无法说话,无法视物,更无法逃脱。
秦宁滚动着挪到床垫边缘,但没预估分寸,一下滚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响音。
不等他坐起,身旁有人疑惑的喊了声“秦先生”,接着,脚步声走近,他被搀扶起来。
再次坐在床上,秦宁侧开身,闪避对方的手。
柯松默然收回手,说:“秦先生,屋子里东西多,你别乱动,很容易磕伤。”
秦宁嘴被胶带粘着,没法说话,只是脸色很不好。
柯松明显感受到秦宁的拒绝与冷漠,也没再多说话,只道:“我就在旁边,如果你想去洗手间,或者饿了,可以示意我。”
秦宁没回应。
他没料到,刻意选择在监控密集的医院,防备着柯松,依然被对方绑走,是他低估了柯松,这本书中的人物性格与人设跟作者描述的千差万别。
目前所遇到的人物,没一个符合原着描述的,细数来看,或许温辞稍微贴近原着。
而原着中,柯松是男主的下属,两人也算是合作伙伴,可完全没提柯松有其他老板,也没提过他跟别的公司有来往。
秦宁不知道他绑架自己的目的,更不知道柯松究竟有没有幕后老板,他说的话又几分真几分假。
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有再动,柯松会时不时问他需不需要吃东西,但秦宁没有理会,只示意他把胶带撕开。
柯松歉意道:“抱歉,现在不能让你说话,再过一段时间到目的地,我会替你撕开。”
这番话却让秦宁瞬间觉察出什么。
目的地?
哪里的目的地?
他思绪飞转,短短瞬息就从这句话中分析出几点信息。
当下他们正在离开滨城,目的地对于柯松来说很安全,安全到可以任由秦宁说话。
季应闲一旦发现自己失踪,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来,柯松依然敢撕开胶布,说明这个地方安全到季应闲也无法找到,或者说,短时间季应闲找不到。
季家无法迅速插手的地方,只能是……
秦宁心中倏然一凛。
他们现在正在前往国外。
得想办法联系外界,否则真不知道他会面临什么下场。
柯松全然没想到秦宁通过一句话,便理清当下的情况与处境,甚至已经在缜密沉思如何离开。
他从旁边端着粥走近,“秦先生,喝一些粥吧,不吃东西,你会撑不住的。”
跟在秦宁身边有一年多,他深知秦宁有胃病,不能过度挨饿,也不能吃辛辣油腻的刺激性食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餐食。
秦宁摇头。
柯松为难的站在床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劝。
这时,房门“咔哒”响了声,似乎有人走进来。
秦宁静心集中注意力,企图听出来人的声音与房门的方向,对方并未说话,只听柯松恭敬的尊称一声“先生”。
先生?
青年还是中年?
秦宁暗中思索这个问题。
很快床垫慢慢下陷几寸,那人在秦宁身旁坐下,紧接着,黏在脸上很不舒服的胶带被撕开。
对方下手果决又利落,秦宁甚至没反应过来痛,胶带已经脱离。
他视线被挡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秦宁能说话,没有第一时间大声呼叫求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贸然开口,而是选择保存体力。
他需要一个时机。
片刻,他被人抱在怀里,瓷勺舀了半勺米粥,送到他嘴边。
秦宁张开嘴,顺从的喝粥,没有一丝反抗,也没有求救,乖得不可思议,那人也耐心喂粥,时不时替秦宁擦拭嘴角的米汤。
室内气氛温情了不少。
前提需要忽略他被捆的手脚。
对方安静的喂完粥,却没急着走,轻手帮秦宁擦着唇瓣,温热的米粥洇湿他的浅唇,多了抹薄红。
纸巾擦拭着,渐渐变了味道,略粗粝的指腹在娇嫩唇瓣摩挲,动作很轻柔,但却有些暧昧。
秦宁不太舒服的皱眉,指腹磨着嘴唇太疼,好像破皮了。
他正要张嘴去咬,手指撤离,下颚突然被轻轻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