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正在整理被褥,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汪海问:“秦先生,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秦宁点头,“那你帮我买碗清淡的粥吧。”
汪海应下,就从病房离开。
他出去没几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
秦宁以为汪海忘带东西,说了声“进来”。
谁知进门的人,不是汪海。
而是沈见溪。
不,也不是沈见溪。
是他的副人格。
kiko进门,自来熟地拉开座椅,随意散漫地坐下。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秦宁没理他,顾自翻动手里的医学杂志。
kiko笑了声,“不理我?”
秦宁抬眸,“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用来。”
他语气算不上友好。
秦宁跟沈见溪固然投缘,但不代表会给这副人格好脸色,再则,这人把他带去仓库拘着,换谁都对他喜欢不起来。
“我送你来医院?”
kiko忽然反问一句。
秦宁:“?”
秦宁敏锐察觉对方的反应不对劲,微微拧眉。
kiko满脸兴味的勾了唇角,似乎意识到什么,说:“哦,原来这件事你记得。”
他话里含笑调侃的意味太重,秦宁一时分辨不清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kiko唇角勾起,直勾勾盯着秦宁,满眸邪肆。
“说实话,你跟最初给我的印象很不一样,不是那种惹人嫌的花瓶。”
秦宁冷漠脸:“哦。”
kiko不在意秦宁的反应,兀自继续。
他说:“你很有趣,面条做的也不错,我都快喜欢上你了。”
秦宁说:“哦,大可不必,真要喜欢,厨师可以满足你的喜欢。”
“你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逐客意思相当明显。
kiko浑然未觉,欺近几分,俊脸望向秦宁,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必?你有过未婚夫,肯定喜欢男人,沈见溪这张脸不赖,很多人喜欢,你不想跟他试试?”
秦宁看他,“试什么?”
“当然是——”
咚。
kiko被突然飞来的枕头砸中。
秦宁左侧的蓝色隔帘被刷然拉开,季应闲愠怒的俊脸出现在视野中。
“滚出去,吵到老子睡觉了。”
秦宁:“……”
这人什么时候在的?
kiko不以为意,挑了下眉。
季应闲拳头紧攥,捏得咔嚓作响。
kiko扫了季应闲一眼,不足为惧,慢慢起身,转头看秦宁。
“想通了联系我,他不在……”
“我可以代替。”
秦宁:“……”
kiko临出门,目光掠过季应闲的脚,呵笑一声,挑衅意味十足,待季应闲气得要死,他才慢悠悠笑着离开。
那笑声颇为得意。
季应闲气得脸色铁青,那眼神,像恨不得追出去把kiko打成猪头。
虽然kiko确实很讨打。
直至病房门阖上,季应闲靠回枕头,满脸不虞。
秦宁转眸看了眼他的左脚,正缠着纱布,像是受了伤,不过他受伤怎么会住在这里?
季应闲倒没挪脚,任秦宁看。
秦宁不禁问:“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季应闲仰躺回去,头枕着手掌,随口道:“救猫时,不小心被挠的。”
秦宁看他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左脚,满心质疑。
哪有那么锋利的猫爪子。
他不信。
季应闲撩着眼皮看他,自然没错漏秦宁眼底的困惑,秦宁为方便,微微弯着脑袋看他,那茫然表情很可爱,他心情莫名就阴转晴。
秦宁听他明目张胆的瞎掰,想他估计不愿意说,也没追问。
他拿过旁边的雪梨削皮,削得很认真。
季应闲听不到他的声音,莫名失落,忍不住偏头看他。
秦宁正在削雪梨,轻低着头,颈项纤细白皙,后侧颈骨微微凸显,弧度优美。
他的耳垂圆润可爱,耳垂后一点黑痣若隐若现。
季应闲神色不自然地转开脸,视线落在被秦宁削皮的雪梨。
他目光顿住。
好家伙,一颗新鲜可口的雪梨,让秦宁愣是削得只剩果核。
季应闲:“……”
季应闲额头青筋一跳。
上次在医院看那个什么韩律师的儿子,秦宁也削成这副狗啃的模样。
秦宁刚削完雪梨,抬头见季应闲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雪梨。
秦宁友好的问:“你要吃么?”
季应闲没答话,示意秦宁把水果刀给他。
秦宁擦了擦,不明所以地递过去。
季应闲接过水果刀,又从柜台拿了一颗,慢慢削皮。
他刀功很好,水果刀在他手下灵活转动,雪梨一层的果皮削得很薄,一整圈不带断。
秦宁眼神讶然,跟季应闲一对比,他削的雪梨宛如被狗啃过。
他脸颊微烫,满目赧然。
季应闲削好水果,又拿过汪海准备的纸质食盒,仔细切成块,给秦宁递过去。
秦宁疑惑,“给我的?”
季应闲说:“不然哪?”
他从秦宁手里拿过那个狗啃式雪梨,张口就吃。
秦宁端着雪梨,表情怔愣,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季应闲看他一眼,催促说:“快吃。”
秦宁:“哦。”
秦宁拿水果签扎了一块,慢慢咬着吃。
季应闲余光瞥见,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更好了。
秦宁吃了几块,就没敢再吃,以免胃疼,他看季应闲时不时看过来,以为他还想吃,就问了声。
“季应闲,你还想吃么?”
秦宁双手捧着食用纸盒送过去,他一只手上还用水果签插着一块雪梨果肉。
季应闲他正在开视频会议,不便说话,闻言下意识凑过来,张嘴咬走秦宁手里那块。
他动作快,秦宁没来得及撤回手。
季应闲吃着雪梨看向电脑屏幕,倏然对上视频中,数张目瞪口呆的脸。
季应闲后知后觉吃的什么,身体猛地一僵。
他慢慢转头,见秦宁正诧异的看着他。
秦宁:“……”
季应闲:“……”
视频中众人:“……”
他们是不是要瞎了,居然在视频会议中,看到有人给小季总喂水果,小季总还主动吃了!
惊天大八卦!!!
小魔王终于有人收拾了!!
视频那头的众人内心惊涛骇浪,宛如要送嫁的老父亲,热泪盈眶。
而这边医院。
秦宁睇着季应闲,“你……”
他刚起话头,刷地一声,蓝色隔帘被猛然拉过去,完完全全挡住季总的脸。
秦宁:“……”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足够让他看清。
季应闲似乎……
耳尖红了。
秦宁迟疑着放下装雪梨的食盒,“我放这里了。”
季应闲没吭声。
秦宁翻开书,继续看自己的。
片刻,隔帘后面传来季应闲的声音,他不清不楚的“唔”了声。
秦宁不禁浅浅一笑,没有再理会。
随后几天,秦宁没有转院,一直在医院静养,季应闲因脚受伤,跟他同住一间病房。
他俩鬼使神差的成了病友,也默契的没有提那天吃雪梨的事,期间季老爷子来看过他。
这天,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贺氏目前的掌权人贺家俊,也是贺凌寒的父亲。
他和秘书走进病房,让秘书把带来的奢侈水果放下,就让秘书出去,看情况,是想和秦宁单独聊聊。
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看自己。
贺父笑着坐下,说:“先前你失踪,季老急坏了,我也在场,帮了点小忙。”
尽管他这样说,秦宁却不认为他一个董事长,搁下大项目不谈,跑来这里见他,就为说这些话。
秦宁说:“谢谢贺伯父了。”
贺父笑了笑,“别说那些客气话,小事而已,你平安回来就好。”
其实贺父对秦宁印象一般,从前这孩子跟在季老身边,身体孱弱,鲜少出来见人,性格又闷又冷,不太讨喜。
这次见他,似乎好了些,至少会处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闲聊,短暂停歇,贺父奔入主题。
“小宁,你和小季上个月解除婚约,现在恢复单身,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再找个合适的伴侣么?”
秦宁千料万料,没料想对方专程跑来,是为了催婚。
贺父似乎也察觉这话过于直接,且没什么礼貌,讪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如今我身边倒有一些青年俊才仰慕你,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们公司的年会,你可以过来看看。”
秦宁:“……”
通常没别的意思,就是有别的意思。
秦宁也直言说:“贺伯父,您如果担心我和贺凌寒会有可能,那就多虑了,我暂时没有考虑过再找伴侣,或者结婚,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乐观,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拖累别人。
贺父不料秦宁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间异常尴尬。
这秦宁压根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