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
察觉是一场误会的秦宁颇为尴尬,他捏了捏耳垂,但神色依旧自若。
“他知道去看眼睛,不用你强行推荐。”
男人看秦宁比温辞矮了些,又维护他,心底升起异样感,看着两人,露出奇异的表情。
“你们两个原来是那种关系。”
他嫌弃的啧了声,没再极力推销,揣着传单头也不回的离开,走得特别快。
秦宁:“……”
秦宁转头对温辞道:“你别介意,他误会了。”
温辞柔和一笑,“我不介意。”
秦宁见他瞳仁与从前不同,色泽更浅淡,像笼了一层白色薄雾。
“你的眼睛做过手术了么?”
温辞微微弯了眉眼,“嗯,前不久去国外做了手术。”
秦宁由衷替他高兴,对一个钢琴家来说,无法看见曲目,要在陌生的茫茫世界重塑听觉,是件不易的事。
如果温辞能重获光明,这是件好事。
“你用不了多久,应该能恢复视力吧?”
温辞点头,“是的。”
“我曾以为我会这样度过一生,但后来我发现,我想再看看这世界,想看看你。”
秦宁不料他突然提到自己,怔愣了一息。
温辞徐然转过身,撑着盲人拐杖,与秦宁面对面。
他清俊的面庞正对秦宁,无法聚焦的目光轻轻落在秦宁身上。
“做手术有百分之十的失败率,当时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
“我想,一旦成功,就不止能听你的声音,还可以看看你的样子。”
“我很期待。”
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秦宁,尽管无法将视线完全聚在他这里,但秦宁知道,他在看自己。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秦宁往后不着痕迹地一错,避开温辞抬起的手。
温辞指尖微滞,淡笑着放下手。
这时,汪海紧赶慢赶的跑来,见秦宁安然无恙,登时松了口气。
秦宁看出他被上次一事吓出阴影,安抚了几句。
汪海稍微没那么紧张。
秦宁看了眼温辞,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温辞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哪里出了问题?
相比秦宁,温辞始终温柔浅笑,丝毫不觉得自己那句话过了界。
秦宁身边的汪海心底诧异,这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
温辞主动转移话题,说:“阿宁,你吃过那边游乐场的烤红薯么?”
秦宁自然没吃过,连这中心广场也是第一次来。
他说:“没有,怎么了?”
温辞没有作出牵秦宁的举动,而是说:“我请你吃。”
秦宁看了眼时间,说:“好,走吧。”
两人从小型游乐场旁边的店铺买来红薯,坐在旁边的座椅,汪海在几米外守着。
天又下起雪。
温辞撕开薯皮,小心咬了口冒着热烟的红薯。
秦宁也慢慢吃着。
温辞买的红薯都不大,尝鲜足够。
他吃着吃着,转眸问秦宁:“好吃么?”
秦宁点头,“好吃,很甜。”
温辞说:“这家店开了十多年,小时候,我母亲时常会带我来这里买,味道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秦宁听他以缅怀的口吻回忆,想起他母亲已经去世了。
温辞轻轻捧着红薯,说:“我母亲走了很多年,我没有再来这里,今天是第一次。”
秦宁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独自来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安静听着温辞讲述,做个聆听者。
温辞微微转头,笑容温煦,“今天有你陪我过来,我很高兴。”
秦宁笑了笑,“我也很高兴,谢谢你请我吃红薯。”
温辞回之一笑,并未再开口,而是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表情渐渐浮现出一抹孤寂。
那是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闷孤独。
令人心疼。
“往后你再想吃红薯,可以找我陪你来。”
秦宁说。
他明知在温辞那番话的前提下,不该再对温辞有过多好心,但温辞此刻的神色实在太让人于心不忍。
秦宁想安慰他。
闻言,温辞微怔,诧异的转头看秦宁,“你愿意陪我?”
秦宁怕他误会,曲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刻意重复一次。
温辞神色有些落寞,但依旧唇角浅扬,“嗯,好。”
秦宁看时间不早,跟温辞告辞,和汪海去停车位那边。
温辞循声望着秦宁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回过头,正好接到一通来电。
音筒那方平静叙述:“温先生,下午温奕在城市路出了车祸。”
温辞“嗯”了声,挂断通话。
他捧着手心的红薯,没有再吃,直至凉透。
*
秦宁走到季家别墅时,天完全黑了。
他摁开院门,直接开门走进去,却不期然地撞进某人怀里。
抬头看,秦宁对上一张俊脸。
季应闲也不料秦宁突然出现,下意识搂住秦宁的腰。
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也没动。
“咳。”
突然插/入一道咳嗽声。
季应闲看了眼屋檐下站着的季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扶正秦宁,自然地松开手,摸了下鼻子。
秦宁站直,喊道:“季爷爷。”
季老爷子应了声,招呼秦宁过去。
秦宁慢慢走了过去,任由季老爷子推进室内。
进门前,季老爷子回头睇了季应闲一眼。
季应闲没注意到季老爷子回头,他正睨着自己搂过秦宁腰的手。
怎么会那么细。
这还是男人的腰么?
穿着衣服都那么细,那没有衣服岂不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季总面颊一烫,把那手飞快插/进裤兜,强行忽视刚才的触感。
室内。
秦宁接过周姨递来的热汤,喝了些暖身。
季老爷子说:“今年元旦,你季叔叔和季伯母在外地忙,无法回来,我担心只有我们几人有些清冷,就请了人来家里一起过元旦,小宁,你不介意吧?”
秦宁摇头,“我不介意,季爷爷你安排就是。”
季老爷子放心一笑,正好见季应闲进门,就说:“你进来的刚好,帮着周姨准备,客人们快到了。”
季应闲皱眉,“什么客人?”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毕竟老头子有前科。
季老爷子正要回答,就听外面响起门铃声,周姨赶紧在玄关可视电话按了开锁。
不多时,有数个脚步声前来。
立在玄关的季应闲转头,就见两道高挑身影一前一后进门。
陆修:“老爷子,元旦快乐。”
贺凌寒:“元旦快乐。”
季应闲:艹
第64章
季家别墅。
室外宽阔的草坪。
人很多, 非常热闹。
季老爷子愣是将家宴变成小型宴会,除了贺凌寒一家四口,以及元旦无家可归的陆修, 还有季家远亲两人。
周姨忙不过来, 雇佣的钟点工尚在路上, 季应闲被季老爷子抓去帮忙,其他人三两成群, 季老爷子时不时周旋其中。
季应闲戴上围裙站在烤炉边, 手时不时翻转烤串,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人群……中的某人。
那人正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缠着,小女孩拉住他的手,甜甜笑着, 一口一个“漂亮哥哥”。
任她闹腾的秀美青年无奈一笑,却也没阻碍小女孩牵他的手, 甚至笑着点了点她的脸颊。
这时, 小女孩被抱开,原来的位置有人取而代之, 是她哥哥。
两人挨坐在客厅外的大阳台, 均是出众的外貌, 看上去很登对。
季应闲脸色一黑,手下烤串被火苗烤糊也没注意。
“咳。”
身边有人轻咳, 后膝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戳了下。
季应闲不悦转头,看到轻打他膝盖的那根红木拐杖。
季老爷子手指点了点烤炉, “认真点,牛肉快烤糊了。”
季应闲冷哼一声,满脸不爽。
他不高兴地翻动烤串,眼睛又不由自主朝那边看去。
秦宁和贺凌寒靠得很近, 两人在说话,但有一定距离,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并坐在长椅上,显得很熟稔。
他面容隐忍,脚步竟有些踌躇,似乎很想过去。
旁边整理食材的周姨看了眼季老爷子,又看看季应闲,说:“应闲,让我来吧。”
她看出应闲这孩子想去小宁那里,非常想。
季老爷子阻挡,说:“他该学学怎么扩大气量。”
“已经不是自己的东□□占着不放,实在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季老爷子这话里有话,周姨不太明白,有人却很清楚。
季应闲嘴角抿直,心像被揪紧,他捏着烤串,良久,硬生生把视线给转回来。
正如所有人所说,他主动放弃秦宁,就不该过多关注他。
他不该看秦宁。
季老爷子睇了眼自家孙儿的表情,轻轻捶了下背,撑着拐杖直起身,慢步走向人群。
他走后,在旁边同样帮忙的人凑过来八卦。
“闲哥,那边跟贺家那谁说话的,是你前未婚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