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先生晚好,”他挑眉,“九先生吃了吗?”
对方默不作声。
九冲走到他面前,蹲下。
他眉间锁着,自始至终都没抬眸分给这人一眼,开口时的语气也非常不客气,“早知道你迟早落网,不如放着让我抓。”
章峰亲昵笑,“九先生怎么舍得抓我。”
“舍不舍得不是你说了算,”九冲咳嗽两声,将话音放得更轻,“不然我们试一试,你跑一次,”
他从衣袖里取出样什么东西,“看我会不会抓你。”
钥匙插|入锁孔。
青年眼底笑意凝固,情绪瞬间酝酿转变。
漆黑透彻的眸子里透出深沉爱意,带着探究和渴求,章峰躲开他的动作,隔着牢笼拽住他的衣领,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手腕被铁链摩擦出鲜艳红痕。
章峰眼底发亮,也通红。
“九先生,”他扬起脖颈,隔着牢笼停在对方唇边,言语间嗓音发颤,似乎压抑着极深极浓的情绪,“你是不是、”
他撩起眼皮,肆意撞进对方眼底,“喜欢我?”
赵宇峰停顿动作。
接下来,他应该挣脱,后退,然后表现出冷静持平的情绪,再找借口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是心口不一的情绪状态。
但他没有这么做。
赵宇峰喉结滚动,稍稍低头。
许净洲察觉到异样的同时,眉心微蹙,眼底情绪瞬间消散。
“……”
轰隆!
类似于重物摔倒的巨大声响从片场右侧响起,猝不及防打断戏码。
许净洲趁机从戏中脱离出来,后撤。
“魏总。”路导那边刚察觉出情绪不对,还没来得及喊停,就被耳边冒出的动静刺得差点耳聋,再扭头时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某人。
他看到地上摔碎的仪器,心疼得不行,“您这是干什么啊?”
“抱歉。”魏准冷着眸子盯向片场中央,“不是故意的,我来找人。”
“……”路导叹气,“找谁啊?”
许净洲从片场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披外套,就被人扯着拽了出去。
片场周遭的灯坏了,出去便是通道。
许净洲混乱之中也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手腕生疼,他挣扎两下也没能挣出。倒是对方没再继续走,随便拉他进了隔壁储物间。
储物间有窗。
许净洲急促喘息,抬眼时才看清面前人的脸。
“我刚才要是不出声,你是不是就跟那个姓赵的亲上去了??”魏准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把人逼在角落,开口时嗓音低哑,“是不是?”
许净洲在对方的质问里恍了下神,又迅速冷静。
“跟他拍戏挺得心应手啊,以前怎么不见你演技这么好?”情绪不受自己控制,魏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气得冷笑,“该不是假戏真做?”
许净洲垂眸,沉默。
魏准手中用力,愈发紧促的逼问:“说话啊?”
许净洲:“……”
他实在是不耐烦,也忍不下去,偏头轻声嗤笑,随即径直迎向这人目光,跟他对视,“魏总,就算我刚才亲了上去,跟您有关系吗?”
魏准呼吸一滞。
“我跟峰哥是拍戏需要,峰哥很敬业。”青年眼底干净,看他时的神情却彻骨冰冷,“那魏总呢?您是也想跟我做戏?”
他认真反问:“您能像峰哥一样敬业吗?”
第29章 示威
储物间灰尘很重。
也不知道是被灰尘呛的,还是被这人陌生疏离的几句话气的,魏准偏头咳了两声,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诸多情绪从心口涌上,冲得他头脑昏胀。
魏准在这种剧烈矛盾中松开了手,嗤笑,“随意啊,”他刻意把语调加重,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晰:“你爱亲谁亲谁。”
“这样最好,”许净洲垂下视线,语气缓和许多:“魏总还有别的事吗?”
魏准:“……”
他看这人也不像装出来的,
先前被刺激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魏准开始仔细打量面前人的神情,当发现许净洲居然是认真的、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心口那种闷燥感不减反增。
“怎么,我没别的事就不能找你?床上都跟我讲过那么多话,下了床反而不认人?”魏准垂眸看他,“你这部剧里有多少亲热戏?”
许净洲闻言抬眸,疑惑看他。
“前几天和你们路导商量了投资合同,其中有一点条件,就是我可以对你的戏份进行增删,”面前人挑起眉,“我觉得你刚才那段亲热戏很不妥。”
许净洲:“所以呢?”
他眼底的神情瞬间变了。
不同于刚开始的不耐,也没有后来的冷淡。
青年平和眉眼间的情绪突然激烈起来,许净洲冷笑一声,声线颤得像是快要失去理智,“你又要插手我的戏?魏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过分!”
魏准:?
他有些慌,但面上依旧装的淡定,“不是减你戏份,还会加别的戏。”他话音一顿,“先前那几档综艺我也会给你谈好,如果你想要新剧。”
许净洲:“滚。”
事情莫名其妙就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发展。
“许净洲,”魏准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你知不知道你前段时间还在跟我睡?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什么,一扯嘴角,“真准备跟那个赵宇峰发展恋情了?”
面前人这次却懒得再跟他解释更多。
许净洲一把推开他!在漆□□仄的空间里挣扎几秒。魏准始料未及,蹙眉刚准备护着他时,这人就已经在过激反应中撞到了门上的钉子。
青年疼得倒嘶凉气,眼角闪现晶亮。
魏准下意识问:“你没事,”
他话没问完。
许净洲连伤也顾不上,一把拽开好不容易摸到的门,逃出去。
“……”
储物间空间不大,但足够阴冷。
两人间尚存的温热在一瞬间被门外灌进的冷风冲散,黑暗中空荡荡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另外一个人。
魏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他没能想通,也发不出脾气,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从骨子里蔓延出来,逐渐渗透进四肢百骸,磨得他心里难受。
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
魏准看了眼门上那枚钉子,又收回视线。
·
“宇峰,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路导找人收拾好残局,这才想起上场戏里的异样,眉间紧皱,“暂且不说小洲有男朋友,就算小洲没有,”
路导叹了口气,“你也不该把私人情感带进戏里啊,这可是演员的职业操守。”
赵宇峰低头看剧本,心不在焉。
刚才那一幕就在眼前。
小洲对角色的领悟力强,入戏深,轻而易举就能表现出章逢深刻入骨的爱意,淋漓尽致,真切到让人很难不去相信。
所以他相信了。
赵宇峰心知是自己没把控好,也不作辩解。
“待会小洲回来了,你跟他好好解释吧。不知道他对这些有没有忌讳。”路导劝他:“就算小洲不忌讳,你以后也要收好自己那些私人感情!”
赵宇峰点头,声音发闷:“好的路导。”
路导抬手戳他,示意他去看,“人来了,你去解释吧。”
许净洲明显刚受委屈。
这人眼圈是红的,手腕处也被攥出一圈痕迹,回来后便找剧组人员要了个冰袋,蹙眉敷在小臂处。刚才气急碰到钉子,肿出很高一块淤青。
“小洲,”赵宇峰不自觉担忧:“你这是怎么弄的?”
许净洲这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抿住嘴角,竭力想要藏住委屈,“刚才跟魏总聊完以后,不小心磕到了钉子。”他垂下眼,咕哝:“储物间太黑了,那里为什么不安灯。”
赵宇峰一时没有出声。
他能听出小洲是在转移话题,大抵不想跟他聊起刚才戏里的意外,也不想聊刚才跟魏准发生的事。可这些事又必须要说清楚。
“小洲,刚才拍戏的时候,”赵宇峰话音一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敢看面前人,“对不起。”
许净洲敷伤口的动作停住。
“我刚才情绪不对,没背熟剧本,稍后再过那段戏的时候,一定不会再给你带麻烦,”赵宇峰解释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许净洲笑了笑,温声回:“没事。”
赵宇峰松了口气。
“峰哥,”许净洲突然又出声:“你知道我哥哥最常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吗?”
赵宇峰顺着问:“什么?”
“他说,小洲啊,你跟别的帅哥拍戏,千万不要太认真。”许净洲立即摆出一副老成语气,话里还带着笑:“拍戏多好玩,但是那个时候看到的人,未必就是真的,也未必能看透。更不要说拍戏途中生出的感情,哪里能当真嘛。”
赵宇峰盯着他,攥紧指尖。
“所以峰哥如果也喜欢上哪个演员,千万不要当真。”许净洲垂下眉眼,语气变淡许多,“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装出来的。”
他一扯嘴角,“谁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