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不是很多,她们一进门,就有服务生迎上来。
朱君阳说了卡座号,被他带着过去。
掀开纱帘,夏玉对着她伸出手求抱抱。
朱君阳先把她抱进了卡座里坐好,然后请服务生找个空地放轮椅,这才坐了进去。
帘子被合上,将里面的空间与外界隔绝。
女人坐在她们的对面,没吱声,纤长的手指握着白瓷的勺子漫不经心地在咖啡杯里搅动,嫩白的肤色与勺子对比也没有丝毫逊色。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夏玉忍不住想到。
大胸细腰长腿,指如青葱,肤若凝雪。比她们两个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可以让无数男人为他痴狂。
她不说话,朱君阳自然也不急,她先是叫来侍者点了两杯咖啡,然后装模作样地问夏玉一些诸如“腿疼不疼?”“冷不冷?”“加多少糖?”这种没用的话。
最后还是女人先忍不住了,打断了她们的你侬我侬,开门见山道:“两位……”
两人一起抬头看她。
她把一个档案袋放在桌子上,推到两人身前:“这些就是全部证据,二十万,我希望能让姓金的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朱君阳打开档案袋看了几眼,里面的数据合并起来是一个很庞大的金额,确实足够金瀚海吃一辈子牢饭了。
她装作不解的模样,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女人抬手把碎发往耳后拢了拢,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和金瀚海才刚离婚,还有很多人盯着我,我实在是不方便亲自去做这件事。”
夏玉插话:“你不怕我们告诉他?”
女人红唇勾起:“你因为他受了这些罪,怎么还会反过来帮他呢?我相信你们。”
朱君阳也笑了,笑容中满是玩味。
两人虚与委蛇了一会儿,互相试探着对面,说了一大堆场面话。
最后女人似乎不经意问道:“对了,我还想打听一下,那天在医院,和你们关系不错的那个小帅哥叫什么?”
来了!
昏昏欲睡的夏玉立刻精神了起来,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地看向对面:“你找他干嘛?”
女人妖娆地笑笑:“当然是看他身材不错,想和他干一些该干的事~小妹妹,你这么紧张他,不会是他的小女朋友吧?”
她媚眼如丝,说话的时候自带娇喘效果:“一看到他下面,我腿都要软了。”
妈耶,真骚啊……
——不是骚操作的骚。
夏玉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了这个段位的操作,赶紧往后撤了撤,换朱君阳和他正面交锋。
朱君阳起毫不畏惧,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和他不熟。”
女人拄着下巴看她们:“那……你们有没有他的电话?”
“这是他的个人隐私,我们也不能随便泄露。”朱君阳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是不是直男?”女人问她们,“我这种少.妇可以免费和他上床,给他钱也不是不可以。”
朱君阳和夏玉都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女人笑出声,嗓音有些沙哑:“开个玩笑,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朱君阳:“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先要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我叫唐茯苓。”
……
茯苓是一味中药,味甘、淡,性平,可治心神不安,惊悸失眠。
女人的外貌和性格玉茯苓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最后朱君阳还是没告诉她周奕霖的姓名,只是答应了帮她把金瀚海弄进去更久一点。
女人结了帐,拿着自己的名牌包包,像一阵风一样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经过夏玉身边的时候,夏玉的鼻子嗅到了一股高档香水的味道。
这样的一个女人,和周奕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周奕霖当笔仙的时候浪得没边,经常帮助被欺骗感情的少男少女们报仇,偶尔还要玩玩女装play,没准这个唐茯苓就是那个阶段惹下的风流债。
朱君阳把夏玉抱上轮椅,给她的腿盖上小被子,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推着夏玉走在路上。
傍晚的时候温度有点低,万幸的是今天晚上的风很小。
风城难得会有这么一个没有风的天气,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往常要热闹许多。
酒店前面的小广场上有许多大爷大妈在跳舞,音箱里播放出节奏感十足的老歌,和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组合在一起,有种谜之和谐感。
小朋友们把荧光竹蜻蜓送上天,伴随着一声声欢快的尖叫,到处充满了欢歌笑语,寒冷也没能吹熄人们的热情之火。
朱君阳忍不住感慨道:“真好啊。”
夏玉也赞同道:“是啊。”
朱君阳:“以后你要是再皮,我就把你腿打折,然后每天像现在这样推着你来看广场舞。”
夏玉:“???”
她怀里的背包蠕动两下,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呜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人形,连着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夏姐姐,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夏玉:“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
朱君阳稍微偏过头,不让呜呼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呜呼信了,三下五除二从包里爬出来,坐在夏玉的大腿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刚刚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灵气,她闻起来不像是人类。”
夏玉吃惊:“这么厉害?”
呜呼的表情很严肃:“不是的,如果族长在这里,一定能直接看穿她的本体,我还差很多。”
怕他提起白琼会难过,夏玉连忙转换话题:“阿崽你真懂事啊!你有个魂兽哥哥,它要是被我夸一下,尾巴都能翘上天。”
“魂兽性格暴躁骄傲,喜食灵魂,喜欢听到赞扬;白泽性情温顺,崇尚自由,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小百科呜呼认真地说道。
夏玉看他认真的小表情就觉得可爱得她抓心挠肝的,低头照着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呜呼的脸上慢慢沾染了粉色,害羞得把脑袋埋进了夏玉的胸膛。
朱君阳拎着他的领子把她拽了起来:“小兔崽子,往哪趴呢?那是我的地方。”
夏玉瞪她一眼。
呜呼不明所以地在半空蹬腿,边蹬边强调道:“我是小白泽崽子。”
夏玉:“噗。”
朱君阳:“……”
……
朱君阳把和女人的会面告诉了周奕霖,包括女人的名字。
周奕霖沉默很久,双目放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夏玉看着她紧握的双拳,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半晌后,周奕霖把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的折扇拿了出来,打开后在桌面上铺平。
他已经很久没穿古装了,现在也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这把和他装扮不搭的扇子却一直都被他随身携带着。
扇子背面是骚包的风流倜傥四个大字,正面却画着一株翠绿的植物,叶子细长,坠着一些翠绿的圆形果实。
“茯苓?”朱君阳不确定道。
周奕霖点了点头。
折扇的边缘还有一行小字:茯苓赠予载德。
周奕霖字载德。
这折扇,竟然是唐茯苓送给他的?!
周奕霖沉声道:“这是一个很短并且狗血的故事。”
“停。”夏玉打断他,“既然这么狗血,还是别说了。”
周奕霖瞪她一眼,刚才的沉重心情再也找不回来了:“姓夏的,你不皮是会皮痒吗?”
第132章 惨多不压身
周奕霖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多复杂, 甚至还有些狗血。
穷书生与富家女私奔不成约定好共同赴死。书生先一步饮下毒酒, 在奈何桥上等待着自己的爱人,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可爱人始终没有出现。
后来他渐渐地明白了,也许是因为贪生, 又或许是因为怕死,她违背了他们山盟海誓的誓言, 选择自己苟活下去。
他不甘心。
怎么可能会甘心?
当初爱得有多么刻骨铭心, 后来恨得就有多么惊心动魄。
他留在地府不肯走, 错过了重新投胎的期限,成为孤魂, 游荡在阴界, 不见天日,不入轮回。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地上一天, 阴间一年。
憋着这口气,他等了一年又一年, 感受着无边的黑暗, 被孤寂笼罩住全身, 化为厉鬼,只为和曾经的爱人讨一个说法。
也许爱人有了什么新的际遇,直到阴界崩溃他都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他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努力在人间站稳脚跟, 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咽下这口恶气,与自己较劲,与背叛者们较劲,却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到负心人。
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又想要一场彻头彻尾的报复。
可在两人重新相见的一刹那,他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乌有,只残留下满心的迷茫。
唐茯苓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甚至还有些陌生。
或许那个他爱的女人早就随着他一同死去,活在她躯壳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恶魔……
……
在描述自己的过去时,夏玉以为他会悲伤、会愤怒,可周奕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他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