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宅那边过来人不是不行,但秦老夫人会担心。
其他人,他不放心。
四点的时候,秦镇退了烧。
将近六点的时候对方醒过来,纪廷森将他扶起来,然后将一直温着的粥端来。
他趁着对方昏睡的时候还弄了两个小菜,清淡可口。
折腾一下午,纪廷森也累了,和秦镇一起喝粥吃小菜,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镇的自尊心真是非常强,拒绝他喂粥,上楼的时候也拒绝他搀扶,但将扶手攥的相当用力。
在对方要关门的时候,纪廷森没让:“我不进去,但你是病人,我要随时过来看。”
秦镇虽然病着,但灰蓝色的眼比平时还要亮:“我要洗澡。”他说。
他现在睡觉有反锁门的习惯,更不要说洗澡了,就是因为以前纪廷森会溜进来爬上床。
这件事没明说,但纪廷森很好的领会到。
梗住两秒,他耐心劝说:“你在生病,不适合洗澡,晕过去怎么办?”
秦镇:“不会晕过去。”
出了好多汗,浑身黏腻腻的,非常不舒服。
纪廷森:“那在沙发上昏迷一下午的是谁?”
秦镇:“......”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刚才喝的粥。
眼前这个人照顾了他一下午,而且粥还挺好喝的,可惜才喝两碗就没了。
纪廷森讲道理:“你一旦昏过去,我需要找人来开锁,然后请人将不穿衣服的你抬到床上,你如果能接受的话......”
他觉得头发蓬乱,眼睛因为高烧亮的水洗一样的男人,现在看上去真像一只大狼狗。
家养那种,又凶又乖。
唉,可惜只吸了一下。
秦镇妥协:“好,不锁门。”
什么不穿衣服被抬出来的话,他也没有恼羞成怒。
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再说了,纪廷森看上去真的很关心他,谁能不喜欢别人的关心呢,尤其是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
只是又半个月了,纪廷森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爱他?
有些烦。
其实也不是烦,就是......感觉很怪,秦镇不再想下去,心跳的有点快,大概是还没休息好,洗澡后要抓紧时间睡觉。
双方最后达成一致,秦镇不锁门,二十分钟后他要不开门,纪廷森可以进来查看。
二十分钟后,秦镇洗澡完毕,上床。
纪廷森拿来吹风机,“强迫”秦镇将头发吹干再睡觉。
本来就病,还敢湿着个脑袋睡觉,长的再帅也暴露了糙汉本质。
他说:“起来吹头发,你不想吹,那就我来。”
这种威胁轻车就熟,反正以秦镇的好面子加讨厌他的程度,多半会......
秦镇:“好,你吹。”
他坐起来,还往床边挪了挪,纪廷森真的爱惨了他吧,忙前忙后一下午......
就......就让他碰碰自己的头发好了。
当然,碰别的不行。
纪廷森:“......”看来真的是累着了。
秦镇头发不长,吹起来很容易,他也尽量不去碰他的头发,只手腕把着吹风机转来转去的吹,争取没有死角。
吹到一半手臂被抓住,秦镇问:“手怎么了?”
确切的说是左手手腕,一圈儿青色,像是被人狠狠抓过。
被欺负了?
之前被袖子挡住,现在举着吹风机在眼前晃悠,就看到了。
再然后,他就见青年琥珀色的眼微微瞪大,似乎是难以置信,又有几分纠结着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化成一句:“没什么,拍戏需要。”
秦镇被这种眼神看的不自在,纪廷森这么惊讶,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关心他吧。
他强硬道:“最好是,你是秦家的人,明白吗?”
纪廷森笑了下:“知道。”
他懂秦镇的意思,秦家是他的靠山,有人欺负他就还回去。
小孩子暴躁是暴躁了点,但心底柔软,挺好。
等秦镇躺好之后,纪廷森又去清理了浴室的水渍,免得这位病人摔倒。
当然由于腰疼,动作就十分缓慢。
他最后在秦镇床头倒了杯水,又放好手机:“我出去了,一个小时会进来看一次,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等到严特助回来,我就不来烦你了。”
秦镇被子底下的手蜷了蜷,没说话。
心里说了:不烦。
看青年好像是在等自己的答案一样,慢腾腾的往外走,他终于忍不住:“谢谢。”
纪廷森扶着门框回头,腰疼的厉害,但还是略带期待:“你要真的谢......”
秦镇呼吸一窒:纪廷森要提条件了!可是他又不爱他,要不还是折现吧,一千万够不够?
紧张的等待中,门口的青年笑了下,有种云开雨霁的潇洒:“我比你大一岁,秦镇,你以前叫我森哥的,能不能......”
秦镇:“森哥。”
灰蓝色的眼,眼睑垂了垂,又问:“还有呢?”
纪廷森挺满意,不枉费他忙前忙后的照顾,摆摆手:“没了,睡吧。”
秦镇:“......”
刚才他注意到纪廷森肩背微微塌着,一定是忍着失落。
心里五味杂陈,秦镇又去浴室转了一圈。
就是好奇纪廷森刚刚在里面呆那么久,做了什么,直到看到被清理干净水渍的地面。
明明有防滑垫的,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
唇线微绷,秦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有那么好吗?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像只有小时候在母亲身边才有过,他捏了捏眉心,忽然不知道该拿纪廷森怎么办。
......
纪廷森这里,从秦镇房间出来后,他就禁不住轻嘶了一声。
腰好疼!
好在秦镇看样子并不知道他被自己吸了,好险。
回房间洗澡,顺便换身衣服,就看到后腰那里乒乓球大的一块紫·红色印子。
客厅的茶几是不规则形状,他好像撞到了其中一个拐角。
做坏事的代价。
......
晚上九点半,严特助赶到蓝展小区。
两个人之前通过电话,纪廷森掐着点做了一锅鸡汤面,严特助到的时候面刚好出锅。
严特助心急火燎:“小老板,我去看看老板。”
纪廷森:“等等,没吃饭吧,我做了三个人的,你先吃,吃饱了再去照顾病人”
“可是老板......”严特助觉得纪廷森没有心,现在还惦记吃。
“秦镇睡着了,一会儿你将面端上去,早一会晚一会没有差别,倒是你,赶路应该很急,晚上要辛苦你,吃饱不是坏处。”纪廷森道。
他已经计划要早点睡,明早五点起,争取在八点前赶回剧组。
“好......好的,谢谢。”严特助顿觉羞愧,还觉得纪廷森好像哪里变了,没那么浮躁了,从容又淡定,很养眼。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纪廷森手腕上的青紫。
这是......又想轻薄老板结果被阻止了?
严特助当然不知道纪廷森曾经爬自家老板床的事。
秦镇虽然生气,但是这种家事还不至于对下属说,可严特助见过纪廷森找到公司扒着老板不放,结果被强行推开的画面。
这还吃个什么劲儿,老板清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他坐不住,就说不饿,端着秦镇的夜宵上楼了。
纪廷森随他,吃自己的。
劣迹太多,他能理解严特助对自己的防备。
不过也没打算解释,归根究底是和秦镇两个人的事,早已经说清楚了。
十几分钟后严特助下楼,端着空碗,大约还有些误会一场的不好意思:“老板还想吃。”
纪廷森让对方自己去盛。
他因为腰伤的缘故,上楼慢腾腾的,还给后面赶上来的严特助让了路。
人家端着东西,走太慢烫手。
......
十分钟后,纪廷森的房门被敲响。
他开门,是秦镇。
秦镇好像又洗过澡了,扑面而来的沐浴露味道,人也很精神,看上去好了大半。
开口就问:“腰怎么了?”
纪廷森心里一慌,主要是腰伤和某桩鬼祟事件扯在一起,面上倒很淡定:“什么腰?”
秦镇:“严特助说你腰好像受伤了。”
纪廷森:“......我上楼慢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秦镇:“你在紧张,为什么撒谎?”
他精力养回来大半,智商亦回笼,灰蓝色的眼冷冽而锐利,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尤其是眼前人脱口而出什么上楼慢,简直欲盖弥彰!
再说了,严特助发现纪廷森腰好像不好,是因为对方从餐桌上起来的时候,手下意识按了一下腰。
原话还有一句:“也许是看错了,我在盛饭,玻璃上倒映出小老板的样子,好像有些痛苦,可转身看,小老板面色正常,又一点事都没有。”
纪廷森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秦镇,你该好好休息,我要睡觉了,晚安。”
他要关门,秦镇一只手按在门上,下午病恹恹的大狼狗变成了狼王,气势逼人:“到底怎么了?”
秦镇心里酝着愤怒。
手腕伤了,腰也伤了,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在家不是很凶的么,下午威胁他都不止一次,怎么去外面就软塌塌的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