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了瞬移法术的墨子非直接到了皇城内的一个小巷子里。面上没了丝毫笑意,轻靠在巷子里剥落了涂层的白墙,昂首闭目片刻,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目有厉色。
半晌,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指尖轻轻摩挲着白龙玉佩,神情渐渐恢复柔和。
“走了,该去皇宫了。”墨子非自言自语了一句,掏出皇榜和临时用法术捏造的大燕国身份凭证。
“这位大哥,我是今早揭皇榜的琴师,如今依约前来。”
宫门守卫拦住他,例行询问,“请出示皇榜和身份凭证。”
“我原是大燕人士,幼时随师父云游四海,于这琴之一道上,略有所得,故此愿自荐入宫为陛下演奏一曲。”墨子非向宫门守卫主动出示了皇榜和身份凭证。
“没问题。”宫门守卫又朝另一个守卫挥手,“给他搜身检查一下。”
另一个守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利器。又让墨子非取下琴,查看了下有没有藏什么暗器。
“可以了,你带他进去找乐坊管事。”
墨子非背起琴,一步踏入这座威严肃穆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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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君临天下
“你就是揭皇榜的琴师?”
金銮殿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君王沉声询问。
“是。草民墨子非,参见陛下。”
殿前,墨子非将七弦琴轻轻放在一旁,撩起衣摆,跪下叩首行礼。
君王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驻足在墨子非身前,“你抬起头让朕瞧瞧。”
墨子非依言抬首,眼睑微垂,避免直视君王,坏了礼数。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君王见他年轻的面庞,顿时加重了语气,隐隐透着怒意,“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回陛下,草民不知。但草民听过一句话,‘虽闻道有先后,然达者为先’。”墨子非不卑不亢地回道。
“哈哈,好一个达者为先!”君王大笑一声,转而目光一凌,“那便先奏一曲,让朕见识见识何为达者!”
“草民领命。”
席地而坐,将七弦琴置于膝上。墨子非指尖轻轻拂过琴弦,试了下琴音。
“此曲,《魂去归兮》。”
指尖一挑,铮一声,划开一道辉宏的画幕。
茫茫雪原,鹅羽片片,山上的雪终年不化。
雪原之巅,九条玄铁锁链牢牢禁锢着一条白龙。一对利剑刺穿他的双目,将他的头颅钉死在悬崖壁上。喉咙、四只龙爪、心脏和龙尾七处也皆被利剑钉穿。九把剑,组成九星困阵,竟是消磨着白龙的神魂!
一代准圣修为的龙神,终是落得此般下场。
当年咸阳话别,他独自踏上历练之途。相约十年,再与师父痛饮一坛新丰美酒。可偏偏,他失却百年记忆,终是来迟了……
琴声低沉,似蒙上了一层冬日寒霜。根根琴弦齐齐振动,宛若龙吟低鸣。
他一步步爬上雪原,斩断铁索,颤抖着手拔出利剑,可,师父的尸骨却化为点点星光,飘散四海。仅剩的那一丝残魂,飘飘荡荡,竟是去了咸阳酒馆……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滑落,啪嗒——
滴落在琴弦上。
琴声悠扬缥缈,似乘风归去,渐渐消失。
寂静良久,君王这才回过神,抬起衣袖抹了把眼角,鼓掌大赞,“好!好!此曲甚妙!”
“闻得此音,摧心摧肝,万念俱灰,痛无可诉,未语泪湿襟。”君王回味着方才的曲子,痴痴道,“此曲可是爱卿自己谱的,为何如此伤感?”
墨子非收了琴,起身回道,“草民四岁时被云游的师父捡回去,数十年来,早已将其视作生父。师父故去,草民心内伤恸,有感而发,谱下此曲。”
轻拍了下墨子非的肩膀以作安慰,君王温声劝道,“逝者如斯,爱卿节哀。”
“爱卿既有此等卓越的琴技,朕今日便封你为平乐侯,任乐坊大司乐,统领乐坊上下三百乐师。”
“谢主隆恩。”
——
大燕国君王四十来岁,两鬓已白。年少时痴迷音乐,却被先皇认为是不务正业。后来,也不知是先皇太命硬,还是他太幸运。皇太子病逝,在他前头的几位皇子也相继离世,待等先皇临终前,成年的皇子就剩下他一个,虽不称心,但也只能如此。
燕王即位后,也曾当过几年仁君。可他终究不是当皇帝的料,本就因朝堂琐事太多而心中压抑,之后又因误判了一案,错杀忠臣,被兼任帝师的丞相一顿狠批。
于是,逆反心上来的燕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将政务扔给了老丞相,一心沉醉在音乐上。
为了方便,燕王还将宫廷乐坊搬进了皇宫内廷,与后宫仅一墙之隔。
故而,外人多蔑称位居高位的乐师乃是天子宠幸的“内臣”。
乐坊中,燕王换了一身浅黄的便服。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个小木槌,时不时敲一下玉编磬。侧耳倾听片刻,余音消匿后,复又敲击另一枚编磬。
殿内摆满了各种乐器,多数为琴、筝、琵琶、萧等管弦乐器,其他还有如花鼓、编磬、铜锣等。乐师、舞姬数百人,此时皆安静如鸡,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惊扰了陛下试音。
新上任的乐坊大司乐施施然坐在燕王下首,面容宁静祥和,阖眼倾听敲击编磬时发出的声音。
编磬十六面一组,每一面敲击时的音色皆不同,分十二正律和四个半音。低音浑厚洪亮,高音明澈,因其玉石材质,其音较之铜编磬,更为透亮。
“墨爱卿,这是朕新得来的一套玉编磬,你听这音质如何?”燕王敲满十六面,放下小木槌,回首看向墨子非。
“回陛下,玉编磬音色清朗,若配上编钟,则远近之音相得益彰。”
沉思片刻,“爱卿所言甚是。那这编钟,选用什么材质最好?”
“编钟的材质……”墨子非正欲回答,忽觉心口一热,是传令牌来了消息。
放在背后的那只手悄然捏了个法诀,又从非攻中拿出一枚傀儡珠。默念咒语,傀儡珠变化成一副骨架,渐渐生出血肉,幻化为墨子非的模样。
以傀儡替代了自身,墨子非在结界中看着傀儡对着燕王侃侃而谈,这才从怀里掏出传令牌。
指尖荧荧白光一点,传令牌在半空中投影出一个画面。
鹦鹉单脚抓着屋顶上的大梁,另一只脚高高抬起,对着鸟喙,压低声音惊惶喊道,“非非,非非,超级大事件!我找到吞噬天蚕了!”
“什么?!”墨子非惊诧,顿时眉头一皱,沉着脸吩咐她,“你别轻举妄动,我立即过去找你。”
“好好好,非非,你快过来呀,楚风那个眼瞎的臭男人,还想把人带回家呢!”鹦鹉愤愤不平地控诉,“非非我跟你说,那个吞噬天蚕可厉害了。一露面,就迷倒了七皇子,还蛊惑了楚家兄妹,连那只傻猫猫都不放过!现在估计还在人脚边喵喵叫呢,真是丢猫脸。”
鹦鹉在这边念念叨叨一堆话,那边墨子非却早已一个瞬移,到了鹦鹉面前。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蠢鹦鹉居然是窝在茅房的梁上。骤然一股猛烈的气味扑鼻而来,墨子非沉静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
被忽然出现的冷峻目光刺得脊背有些发寒,抖了抖羽毛,鹦鹉讪讪喊了一声,“非非……”
作者有话要说: 非攻内的九十九坛新丰酒:快眼熟我(*/ω\*)
第8章 君临天下
“小五,你说的吞噬天蚕是怎么回事?”
墨子非带着鹦鹉出了茅房,布下结界。
“前两天不是去踏青嘛,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然后从宝安寺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个女的……”鹦鹉一边叙述,一边将传令牌拍下的影像投影出来。
半空中的方形立体投影画面中,宝安寺内,两少年和一少女,三人并排跪在佛前祈愿。
楚家兄妹跪在锦衣少年左右。
锦衣少年执香三叩首,合掌祈愿:
“愿我大燕盛世清平,愿天下为公,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楚风眼尾悄悄扫了锦衣少年一眼,接着叩首祈愿:“愿大燕繁荣昌盛,国祚绵延;愿我得遇明君,侍奉其左右,成其大业,名垂青史。”
“我可你们这么伟大的目标,”楚柒柒巧笑,合掌闭眸许愿,“愿我身边的人一切安好,愿我天天逍遥快乐。”
三人一齐再次三叩首,起身将手中的三炷香插到佛案前的香炉里。
礼毕,在一旁等候的鹦鹉便立即飞到楚风肩头,轻轻地啄了下他的耳垂,表示被冷落的不满。楚风无奈,赶紧顺了顺鹦鹉的羽毛,以作安抚。
出了宝安寺,准备下山时,楚柒柒忽然跳到了楚风背上,撒娇赖皮:“哥哥,我腿酸,你背我下山呗。”
原本站在楚风肩头梳理羽毛的鹦鹉顿时被惊飞,扑腾着翅膀跳到了楚风头顶。恶狠狠地瞪了楚柒柒一眼。
锦衣少年见她躲懒,便打趣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女娃娃,还要你哥哥背你,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