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见柳氏在怀疑的盯着她,连忙辩白道:“阿娘,您别看我啊,儿子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柳氏抬手拍了桌子,把周锦鱼吓了一跳:“大清早的就不见人,我叫人去她房里喊她也不在,你整日待在家里,竟然也不知道?”
“儿子自然真不知道啊!”周锦鱼都快要急哭了:“再说了阿娘,玲姐儿平日里想要去哪几时同我说过?我又不敢管她,我问她她也不说呐!”
周锦鱼说完,趁机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不如……不如儿子出去找找玲姐儿去罢。”
柳氏冷哼了一声,姑且信了:“你在家给我老实呆着!”
“哎,得嘞娘!”周锦鱼咧着一口小白牙笑了笑,连忙又重新坐了回去。
过了会儿,柳氏沉思半晌,吩咐老管家周成:“老周,多派几个人出去,把三小姐找回来。”
周成连忙点头应是,转身出去吩咐人去了。
等人走了,柳氏又狠狠的瞪了周锦鱼一眼,警告道:“我知道你时常偷溜出府去,同那小王爷孙皓厮混在一处,如今人家小王爷都痛改前非去从军去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待着,再让我发现你偷溜出去,就让空智大师把你带回潜龙寺,再关上个一年半载!”
周锦鱼被她娘这句“关上个一年半载”吓的不清,连忙拨浪鼓似的点头:“儿子不敢的,儿子一定听您的话!”
柳氏这才满意,转眼间周锦鱼给她盛的那碗白粥已经见了底,她又给自己盛上一碗,喝了几口觉得有些凉了,又把碗搁回到了桌上,过了会儿才道:“我前几日便同你说过,长安城近来不太平,你还记得吧?”
周锦鱼想了想,回答说:“啊,记得,好像是说契丹奸细混进了城,金甲卫到处抓人,我前儿夜里……。”
“我前儿夜里还听着府门外有巡逻队的动静呢。”她差点说露了嘴,连忙停下来,装傻充楞的看着柳氏改了口。
柳氏冷哼了声,瞪她一眼,也不点破:“你啊,这几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这个……”
周锦鱼犯了难,她都已经答应了去给小包子当师父了,眼看五日期限就要到了,柳氏又不让她出府,这可怎么办啊。
柳氏皱眉:“怎么!”
周锦鱼连忙说:“没事,没事,儿子最喜欢听娘的话了。”
柳氏道:“哼!”
周锦鱼抱怨道:“唉,也不知道这奸细到底是真有还是假有,要是真有,这都抓了好些天了吧,金甲卫那么本事,怎么还没能把人给抓出来呢?这契丹狗贼混进城里来想要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打仗呢么,他们到底图什么啊?”
柳氏忽然神色一凛,道:“暗杀。”
“啊?”周锦鱼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阿娘,您刚说什么?”
柳氏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很快神色如常,又恢复了那副严母的样子威胁道:“总之,你不许出门,若是被我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周锦鱼被柳氏忽然变脸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拼命的点头:“知道知道……唉!”
关于全长安城戒严,出动金甲卫到处抓捕契丹奸细一事,周锦鱼原本就以为不过是他们闲的没事儿干,只是因为快打仗了,上头才开始疑神疑鬼,这才派人来到处搜捕。
不过还没两天的功夫,就传来了韩大将军遇刺的消息。
原本韩禀信被人刺杀,不用想也知道消息定然是封锁的,毕竟大战前夕主帅遇刺,有没有被杀死姑且另说,最直观的影响便是扰乱军心。在如今整个大晋朝军士们的眼中,韩禀信从一介庶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可以说韩禀信是他们所有军士眼中战神一般的存在。如今他们笃信的战神被人刺杀了,他们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定然是心慌。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韩禀信晌午在府上遇刺,还没出半个时辰,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骂契丹人卑鄙可恶,竟会搞行刺那一套,竟是一点道义也不讲,他们如此能耐,怎么没本事跟咱们大晋朝在战场上见真章?
周锦鱼听着小王爷孙皓给她说外面的情况,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问道:“你确定,韩禀信真的被人刺杀了么?”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看的真真的!”孙皓叹了口气道:“唉……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不是要随军出征么,想着无论进那个军营,那不还都是归韩大将军统辖么,便想着去他府上跟他拉拉关系,可刚走到韩府的外堂,就听着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我还没进去一探究竟便被人打发走了,还警告我让我不要乱说,可是锦鱼,我走了之后可半句话都没有乱说,消息还是传遍了。”
周锦鱼眯了眯眼,消息当然会传遍,对方行刺韩禀信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那行刺的人抓到了么?”周锦鱼问。
孙皓道:“许是没有罢,我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的金甲卫更多了,拿着画报在街上挨个的搜人,见了可疑的人就要抓回去,应该是还没抓到。”孙皓停顿了会儿,这才看着周锦鱼道:“我这就要回军营去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几天别出门了,省的被他们给抓了。”
周锦鱼便点了头道:“知道了,你也当心。”
孙皓点了头,又急急忙慌的走了。
周锦鱼回了房里,翻开床头下面拿出来的那个包裹着红绸布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牛角哨,牛角哨安静的躺在那些精美华丽的女儿家用的朱钗和首饰里,显得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两名黑色的身影翻过房檐,驾着轻功稳稳的落在一扇门前,守门的两名小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点了穴。
稍微高一些的黑衣人在外面把风,另一人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魏华年原本以为是暗卫锦风到了,可在打量了眼前黑衣人的身形之后,怔了片刻,有些诧异的道:“舅父,您怎么还没回岭南?”
黑衣人冷声道:“我还没看着他死。”
魏华年顿了顿,问他:“韩禀信遇刺,是你派人做的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倒是希望是我做的!”
第30章 [三十]
[三十]
魏华年听他这么说,只道:“不是你做的便好,母后她娘家如今只剩了你一个兄长,自然不希望你出事的。”
“我能出什么事?除了上次在宝香阁同你见面那次,差点被那老匹夫抓着之外……”黑衣人冷哼一声:“就那几个虾兵蟹将,也想着来拿我?”
魏华年明白他孤傲的脾气,只道:“舅父,凡事还是要小心为上,你知道母后她一向都在意你这个兄长。如今大哥又不愿意进宫见她,天临又还小撑不得事儿,你若是再出了岔子,总不能让母后到头来一个说话的娘家人也无。”
天临,便是当今天顺帝同长孙皇后所生的六皇子,魏天临三个字是天顺帝御赐的名儿。
当时因着天临这个名字也曾引起了朝中的好一阵子非议。毕竟‘临’的意思为自上而下,自高而低,而六皇子名字里的‘天临’二字,便是自苍穹俯视万物之意,什么人才能自苍穹俯视万物自然不言而喻,再加上他又是皇后所生,就免不了让朝臣们借此大做文章。
“好端端的提你母后做什么?”黑衣人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你母后也是个不争气的,她连一个小小的后宫都周旋不过来,被紫宸宫一压再压,这样憋屈的日子,她也真能忍的?”
魏华年看向黑衣人,很是笃定的道:“是大哥同你说的这些吧。”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派人跟着我,可没说不让我去见承禄,再说承禄他哪里说错了,你母后如今是越发的不争气。”
魏华年沉声道:“是大哥误会她了,母后她如今只想自保。”
“自保?”黑衣人听了这话又是一声冷笑:“自保可不是像她那样,一味的只知道退让,紫宸宫往她宫里插了人,她连动都不敢动,这也能叫自保?”
魏华年沉默不语。
黑衣人盯着魏华年,斥道:“我看你如今做事,也怕这怕那的,也是憋屈的很,元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魏华年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淡淡道:“哪里还有什么以前,人总是会变的。”
“变?变的越来越怕事儿?”
黑衣人怒气未消,怕继续说下去跟魏华年吵起来,只得强行转了话题:“别说你母后了,话说回来,若是韩老匹夫这回死了,你便也不用嫁给冯蔚之了,反正你原本也不乐意,无论是谁做的,咱们都要谢谢他!”
魏华年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看向了桌上闪烁的烛台,过了会儿方道:“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韩禀信遇刺一事真假姑且不论,背后是谁动的手也尚未可知——”
“什么意思?”黑衣人急切的打断她:“不是契丹人动的手?”
“已经让人去查了。”魏华年神色淡淡的回答,仿佛正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又挑了眉问他:“舅父近日便要返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