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面容平凡、穿着普通的男子在伽一应允后进到房中,恭敬地接过信又再次隐身门后,失去踪迹。
“我们何时启程前往东陆首府?”伽一问他。
其实他原本只打算在边境之城呆到肯尼斯的行刑之日,在确定营救成功之后,便打算启程进入东陆的核心。
肯尼斯曾经嘱托他,将蒋淮带到东陆首府。
但是在接到手下传来的信息之时,蒋淮外出再次不知所踪。
伽一知道蒋淮有事情瞒着他,他本不该有能力次次甩开训练有素的守卫们。
除非在边境,有其他人在干扰他。
伽一,他不想伤害蒋淮——他心爱的人。
但是,他也绝不允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悄然接近蒋淮,无论是协助还是阴谋或者其他。
他厌恶蒋淮离开他的视线,他的控制。
毕竟他看着蒋淮,足足看了十五年,分分秒秒时时刻刻能够得到他的消息。
蒋淮,他始终在伽一的观察下成长着。
伽一看着他从一个稚嫩少年逐日长大,发丝渐长,身材渐挑,面容逐渐变得斯文俊逸、俊美逼人。
伽一在这十五年里,早已着了迷、入了魔,忍不了蒋淮躲入他不曾知晓的角落。
蒋淮蓝色的眼睛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成长,由孩童的圆润变成青年的狭长,蓝色的湖泊日渐变得冰寒,那眼神像是变了,又像是从未改变,依旧如同初见一般。
但伽一知道,他知道蒋淮在他的怀抱里,眼中的冰也曾融化成一滩春水,慵懒又多情。
只是蒋淮自己还未曾发现他的改变。
伽一内心隐秘的压抑的炙热的渴望,在爆发之后,再也无法收敛。他如同火山,喷涌着,叫嚣着,要霸占蒋淮到他的身体中,让他无法离开。
他了解蒋淮的程度,甚至连肯尼斯与莉莲都无法比拟,没有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他长大的,度过了这十几年。
所以他绝不允许,蒋淮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任何未知的事情,让事情有失控的可能。
伽一知道他与昆汀本质上并无不同,都如同天生带着疯狂的野兽。
但是昆汀他从小过得太顺遂,不懂隐忍;而他自小就学会克制,最终他将获得他想要的。
蒋淮,就是他心驰神往的猎物。
他可以做蒋淮的狗,只要蒋淮不会被抢走,只要没有威胁,他愿意做蒋淮身边的那只狼犬,听话地收敛那染血的爪牙,无害乖巧。
伽一牵起蒋淮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到唇边,亲吻了数下,“今日,我陪着你一同外出?”他的吻轻柔又霸道,吻过每一只手指、每一个关节,一个又一个。
伽一对蒋淮的身体有某种奇异的贪恋。
他低声询问着蒋淮,像在跟蒋淮商量,可是口气却不容置啄。
声音嘶哑,带着些许的阴沉。
蒋淮不置可否,眼神平淡看不出心情,他望进伽一略带阴郁的双眸中,两人对视着。
“嗯?”伽一的手掌将蒋淮的修长的手指包裹在其中,他轻声说:“我陪着你不好吗?”
“好。”蒋淮答应。
伽一抿着薄唇露出笑容,“我的蒋淮。”他低头吻了吻蒋淮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14章
麓万德的主管陈志武,远远瞧见蒋淮,便小跑着走下台阶,来到门前迎着。
又矮又胖的陈志武颠着满身的肥肉,动作却十分灵巧,他咧着嘴露出笑,双手相抱往前一躬,“淮少爷,您来了。”
蒋淮颔首回应,他偏过头看了伽一一眼,然后说道:“这是我父亲在东陆备下的产业,麓万德,销售的是大陆各地的烟草。这片便是边境之城的门店。”他带着伽一往内走着,“我一来到东陆,便来见了这儿的管事陈志武先生。正巧我也不擅商,以后就交由你打理吧。”
两人进了店内,走到内室。
陈志武在蒋淮的授意下,拿出了麓万德的资料。
“如此信任我?”伽一挑了挑嘴角,低声在蒋淮耳边问道。
“既说了信任,便无需揣测怀疑。反正我也对此不感兴趣,懒得管理。”蒋淮坐在柔软的藤椅中,拖着腮,眼神微眯,看着悬挂在一旁的鸟笼,里面有一只红嘴绿鹦哥,在笼中倒挂着,偶尔扑闪着翅膀,发出几声鸟鸣。他淡声反问:“还是你认为你不值得信赖,管不好这个家?”
“家?”伽一低声重复了一句,引得蒋淮抬头看他。“我很高兴,你用了这个词。”他俯下身子,眼神中透着愉悦与温柔。“我不会辜负你。我们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宛若一体。”
“好了。”蒋淮挥手将伽一赶开,“既然如此,就到一旁去处理,别再在我耳边说这些个无聊的事情。”
陈志武站在一旁,如若隐形人一般,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在角落投下一个圆滚滚的阴影。
待伽一面无表情地走到身边,陈志武才捧着资料放到桌上,为他讲解麓万德的经营情况。“在东陆,没人不知道麓万德,咱们的门店遍及各城,足足有四十五间……”
伽一站在桌旁一边翻看着账目,一边听着陈志武的喋喋不休。
直到蒋淮起身的声音响起,伽一打断陈志武,询问蒋淮:“怎么了?”他走到蒋淮身边,伸手为他整理了稍微拉开的领口。
“我实在太过无聊,不想听这些无趣的事情,准备去房间休憩片刻。”蒋淮说,“至于你,就在这儿好好帮我做事。”他拍拍伽一的胸膛,轻轻推开。
蒋淮拎起鸟笼,抬腿走出房门。
伽一的两个手下木着脸,安静地跟在身后,他并没有在意。
他熟悉地走过一间间包房,终于在其中一个门口驻足。门口有个小侍正跪坐在门口等候着。
看到蒋淮,小侍低头双手合十,额贴手掌,向他行礼,“淮少爷,已备好云熙烟。”
“起吧。我想独自休息。”
小侍站起来,为他推开木门。
两个守卫迅速往房内扫了一眼,房间中安放着棕色的雕花小塌,铺着金黄的垫子,一旁是摆放着白色酒盏和酒杯的小桌,和几把圆形小凳。
里头空无一人,只有一株一人高的金钱榕盆栽立在小塌的一旁。
“你们二人可以去对面的房间休憩,免得打扰了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蒋淮看向两人,“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站在这儿也随你们。”
说罢,他便走了进去。
小侍低声问:“两位大人随我进房,小人为您备上好烟好酒。”
两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人回道:“不必麻烦,我二人站在这儿就行。”
小侍便躬身退下。
·
“那个小子对你看得很是紧张?”
亚历克斯躺在小塌上,他单手撑着脑袋,黑色的发丝如瀑布一样垂在塌边。那张同肯尼斯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他究竟是喜欢你呢?还是喜欢肯尼斯为你备下的财富呢?”
“据我所知,肯尼斯为了培养他,下了极大的功夫。作为西德商人,除了肯尼斯交托给我的资产,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你不知晓的资产早就为他把持。”
他戏谑地望着蒋淮,把身子往软榻上一躺,两只手交叠放在脑后,望着上空:“人啊,总是不知满足。”
蒋淮听他如是说,也毫不在意,“既然父亲愿意给他,那便是他的。”他两只手指捏着细长的云熙烟,琥珀戒指在白皙的指尖格外明显。“我也无意听你说这些挑拨。”
“父亲与母亲,现在何处?”
“肯尼斯啊,的确是被伽一的人救下了。我派人守着,倒是多余,没有什么用处。”
“而你的母亲莉莲,也同肯尼斯汇合了。易万思老先生呢,说他的女儿死于重疾,以后不会再管你们的事儿了。”
“如今,他们估摸着应该已经出了西陆的边境了,正往东陆赶呢。”亚历克斯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是伽一那小子心思重,会不会让肯尼斯安全到东陆,还是个未知数。”
他坐起身来,探身拿过一旁的酒杯,饮上一杯,殷红的嘴唇沾了水渍如同血一般鲜艳,“他可不是你面前那般乖顺的人。他的凶狠,恐怕你未曾见识过的。”
蒋淮闻言,“我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又有何理由想要害他?”他站在鸟笼旁,抽着烟,看着里面的鸟扑来扑去翅膀被卡在笼缝间凄惨的啼叫起来。
他左手从唇间拿下烟,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掌心托着鸟笼,右手则伸进鸟笼的缝隙将卡住的翅膀拿出来。
似乎是因为掰扯的时候弄痛了那只鹦鹉,就在蒋淮放开翅膀的时候,那鸟反身用尖细的鸟嘴啄了蒋淮一口。
一阵刺痛之后,那手指便冒出了血珠。
亚历克斯啧啧几声,话语中含着对他天真的嘲弄,“因为贪心啊,乖侄子。”
“恩将仇报的人,在这人世间,可不少见。”他走下床榻,没有穿鞋,脚掌走在地上悄无声息。
他抓起蒋淮的手,将他手指上的血轻轻抹掉,然后摸着蒋淮的脸,指尖在那冰冷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