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谢无药虚弱的站都站不稳,影七和柳观晴都抢着冲过来。柳观晴一看影七是要搀扶无药的样子,怎么能让他得逞?他的无药,岂能被别人碰?他顿时改变了身法,用了十成功力出招,试图拦住影七。
影七自然已经想到柳观晴肯定会拦着。那个可恶的衣冠禽兽,一定弄伤了无药,无药身上肯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伤才会这样,柳观晴居然还不给无药吃的东西。
谢无药眼睁睁看着那两人为了扶他打了起来,他只好苦笑着扶墙自己站稳,酝酿了一下情绪,复又跪在地上:“柳少侠,请停手,不要为难影七。他就是怕下奴寻死耽误了任务。影七,其实……我真的没事。柳少侠之前给我吃过的。”
影七执着的将手里的点心布包丢给无药。
谢无药只能先接了东西,却揣在了怀里,并没有直接吃掉。
影七却以为无药是有顾忌不敢忤逆柳观晴才没有当面就吃掉东西,他索性停手,任由柳观晴一下子扭住他的手臂,他反而冷笑道:“柳少侠若是没消气,属下可以奉陪。属下也可以像无药那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给你喂招,陪你上床。你想怎么打怎么玩,规矩你定。只是请允许无药吃点东西,再多休息几日。”
柳观晴心说,谁要每天晚上和影七玩?他气的讥讽道:“就你这寻常长相,看着就没胃口。此前在杭城还不是无药伤重,我才与你切磋几日,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吧。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与你过招,还不够我浪费时间的。”
影七也气笑了:“柳少侠也知道无药伤重?”
“知道啊,他身上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柳观晴带着一种炫耀的口气,顺便讥讽一下影七,“影七,我劝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言行。你现在还有侍从的样子么?看看人家无药多懂事多乖巧?再看看你,长得不行武功又差,脾气还这样暴躁,半夜偷窥主子,实在该罚!”
影七便跪在地上,硬气的说道:“属下愿意受罚。”
“罚你有什么意思,速速退出去,别在我眼前乱晃。无药早就说了,你们谢府若有人犯错,惹我不高兴,只管罚他一个便是。”柳观晴玩了个小心机,看影七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自作多情?
影七迅速消失到门外,谢府影卫那套规矩他很清楚,没有主人传唤,他就现身,还偷窥主人卧房的情况,这若是在谢府被鞭打是没跑了。这狠心的柳观晴竟然用这种借口责罚无药,实在是……他虽然不敢再犯错,躲在屋外却也能听到里面隐约的声音。
“影七的点心呢?快拿给我!”柳观晴问无药讨吃的。
影七却握拳叹息。自己人微言轻,不过明日去见太子殿下,殿下一贯仁善,当年对无药就很是维护,如今将无药留在太子那边休养几日或许不是不行的。按照行动计划的优先度排序,确保将太子安全接回南朝才是最重要的事,难道不该将他们之中武功最好的人留在太子身边才更稳妥么?行刺纯怡太后,让那些江湖人先去探探虚实,万一根本希望渺茫,那他不妨抢着去行刺的任务,让无药保护太子殿下便是。
第60章 太子赵毣
次日, 南朝的使团一早就去了盛京皇城,拜见北国新帝。这里能获准进到大殿中说话的只有使团的正使和副使,连段公公也只能在偏殿候着。新帝日理万机, 事情很多, 接见使团只是礼节性的收了国书和礼单,讲点套话, 实际上正式的商谈还要下面的人谈很多次,你来我往达成了共识,新帝才会再出面决策。
这种场合自然没有江湖人什么事,柳观晴等人也就规规矩矩在迎宾馆之内,所谓看守着值钱的宝贝。不过到了临近午时的时候, 段公公突然回来,还说请方、周二位侠士一起出门。
柳观晴早得了谢无药提醒,知道他们是要去太子赵毣那里, 便也央求着带无药一起去。只说听无药提起过, 太子殿下虽然年少不过饱读诗书仁善睿智,他也想拜见太子殿下。万一后续任务要分开行事,他们这些江湖人怕是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段七言倒是没有反对, 大抵是因为看到柳观晴愿意带上无药一起,还体贴的让人备了马车, 一并拉着他们进了质子府。这样既能避免风雪天里骑马的辛苦,也能让江湖人少露面,更显得低调一点。
当年南朝太子赵毣到盛京为质, 他们从金陵一出发, 盛京那边就已经在皇城旁侧修整出了一处府邸作为质子府,将来安置南朝太子。这质子府有着北国建筑的粗豪大气,却少了江南园林的精致秀美。而且从门外到门里, 多数都是北国人。说是为了保护质子安全,以防止不懂事的北国人闹事,其实还不是为了监视控制,不让太子赵毣随意走动。
太子赵毣轻易是不能出府的,外人若想求见,也要先问过新帝批准才行。今日南朝使团拜见了新帝之后,才得了首肯,能让他们在下午的时候,觐见本国的太子赵毣。
北国对质子的待遇一切比照自家宗室的那套,吃穿用度有人按时供给,仆从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至少外人匆匆看看排场,暂时挑不出毛病。实际上南朝北国之间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北国人对待南朝的质子能有几分尽心就很难说了。府外门可罗雀,府内也都寂静无声。
若不是赵毣身边带了二十名亲信随从,缺了什么或有哪里不顺手,都还能有体己人给操办,光是指望着府里这些阳奉阴违的仆从,肯定是过不上好日子的。
没来之前,段七言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怕太子殿下被困质子府,心态失衡。谁料见了太子殿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阴霾凄苦。几年未见,赵毣已经脱了稚气,长成清隽的少年模样,眉眼间平和安逸,气质如华,举手投足优雅尊贵,未见半分愁云。生活上肯定比不上在南朝时那样随心所欲,不过似乎也没受什么委屈。
段七言不禁怀疑,莫非真如盛京的暗桩所报,新帝与太子殿下性情相投,从未有刁难,表面上对这位质子冷淡一些不准其随意走动,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免得被北国那些主战派的人扰了清静?
太子殿下照例先与正使副使说些官面上的话,慰问了一二,也不提回国的事。毕竟周遭都是北国人的耳目,多说无益。而后,他又似天真的问段七言:“段公公,听说这次你们带了不少稀罕的宝贝来,还请了中原武林高手护卫,你也知道孤最是爱听那些江湖故事,不知何时能与真正的高手说说话呢?”
太子赵毣还未满十五岁,少年心性不问政,爱听江湖故事,这都没什么奇怪的。北国那些随从护卫也就没太在意。随着使团进入盛京的就那不到十个江湖人,城中常年驻扎天麓派的高手就有五十人,区区南朝的几个武林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而且这次来拜见太子赵毣的,也只是三个人加一个随从。就算让他们都留在质子府,也不怕。
光是埋伏在质子府里的北国高手就不只十人,他们这些明面上的百人护卫也都不是摆设。南朝人若真想在天子脚下玩花样,在没有得到新帝准许的情况下,将太子赵毣带离质子府是根本没可能的事。
太子赵毣说要见见中原来的江湖人,段七言这才让人去请了候在外间的方知祝和周长贺,外加柳观晴进来说话。
谢无药穿着单薄破旧的仆从衣物,本来跟在柳观晴身后,也想进到暖阁内,却被质子府的管事给拦下来了。他也不着急,就站在了门外,低眉顺目默不做声。心里却暗想,早知道北国这些管事的那么势利眼,他还不如穿的华丽一些也充作江湖人,到房内说话,茶水点心的肯定不会少了,又能暖和暖和。
不过冷只是谢无药心里觉得,以他这个身体目前的内力修为,昨天不穿上衣冒着风雪行路,后来还淋了冰水,也没有冻出什么毛病。所谓发烧,无非是那药发作弄的不适,经过柳观晴细心呵护,他自己打坐片刻,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倒是柳观晴最近这些夜晚操劳的厉害,双眼之下隐隐有了黑眼圈的迹象,平白的显得老了几岁,让谢无药也不敢再放纵自己过度索求。
谢无药在外边站着,闲得没事就默默观察周遭的守卫情况,暗中搜索看北国高手埋伏的位置。他记得原书描写,质子府除了明面上的护卫随从都是北国人之外,质子府内还有一些杂役包括门口这位管事都是天麓派的高手,为的是防着太子赵毣逃跑。那些高手必须针对性的防备着或者干脆先清理掉,才好用金蝉脱壳留下太子的替身。
太子赵毣带来的那二十名亲信随从没有一个是护卫编制,十名宫女十名内侍。宫女有八个加两个管事嬷嬷,如今因来拜访的都是外男,就只有两个嬷嬷在房内边角的地方站着,很不显眼。正经在屋子里端茶递水伺候客人的是几名内侍官。
这些内侍,都是段七言早年间收的徒弟,亲自教了武功的。这些内侍平时不显山露水,其实负责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保障。便是那十名宫女也都是会武功的,她们和内侍一样,明面上做着寻常服侍人的活计,女红厨活,端茶递水铺床叠被,可若是真遇到了事,拿了武器就能独当一面,比普通人有更强的战斗力。光是这二十人的武力值,就能牵制住质子府里那寻常的一百名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