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隐遁西域那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中原了呢?”
谢无药假装掐指一算,一本正经答道:“我算了一卦,十有九成大概是因为姜渺已经死了。魔教余孽内部不和,有人又蠢蠢欲动,甘愿被北国人买了当刀用。所以我才不让你那么着急出京,等你家里收到你的信,他们派了人来接你,咱们再走,能更安全一些。”
“再有三五日,家里应该就来人了。可你的伤……你这副样子,万一再遇到了魔教的人……”柳观晴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谢无药一点也不担心的说道:“不是还有你么?这几日我养伤,你也不能偷懒,好好练武功啊!到时候若有人袭击,我手不能拿剑腿脚却灵便啊,打不过还能跑。你最起码将轻功练练,跑快点。”
柳观晴显摆道:“我有大宛马,哪需要自己跑路。”
“若我是想要你命的魔教高手,肯定先砍了你的马。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是要靠自己。我自顾不暇,能护你一次,护不了一辈子。”谢无药用犀利的语言鞭策着柳观晴练武,虽然他自己已经因伤好久没练过,也不像合格的习武之人那样指点别人,但是书中剧情里曾分析过柳观晴的武功弱点,他现学现卖随便说了几句,柳观晴顿时觉得醍醐灌顶。
“无药,你就只是随便看了我练剑,我并不是所有招式都用过,你居然也能说出那些招式的问题,实在太神了!”柳观晴满心崇拜。
“……”并不知道柳观晴哪招是哪招的谢无药险些吹破了牛皮,只能含混道,“柳前辈的剑法那么有名,我等习武之人多少都研究过。看你用了几招,我也已经大略推测出你哪里有不足,自然能说出一二。不过我见识有限,无非片面之言,你随便听听就好。最关键还是多问令尊,多与人交手积累经验。”
“你明明比我年纪小,武功却那么高,是因为与人交手的次数多么?”柳观晴好奇的问了一句。
谢无药叹了一口气:“在谢府练武的时候打不过对手,就只能挨打挨饿。在外边出任务的时候打不过对手,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天资聪颖,又贪生怕死的,武学进境当然快了。”
柳观晴心中酸楚,面上更加温柔,自曝了一些小时候习武的糗事,哄谢无药开心。见他笑的眉眼弯弯,虽是病弱苍白,却也别有一番惊艳,柳观晴也莫名就欢喜了起来。
在谢浩然得知了柳观晴即将离开京城的具体日期后,就让谢承铭发了请帖,说是有礼物让柳观晴带回家中,赠给盟主。是什么礼物柳观晴根本不关心,只想着这一把努力演好自己的人设,今天这一关顺利过了,他就能带着谢无药安安心心回家过年了。
谢无药的心情却无端焦躁。按照时间推算,睿王那边也该行动了。冯太妃的生辰就在两天后,睿王的真身和阴谋也不知道谢浩然已经查到了多少,是否做了足够的应对防范。反正原书记载,冯太妃生辰当日,入宫吃寿宴的皇室贵族还有朝中重臣,差点就被人一勺烩了。
这种剧情重要节点,身为书中主角攻受,怎么能逃的掉?虽然按照现在的出行计划,谢无药和柳观晴明天就能离开京中,看似能远离睿王那场乱事,实际上很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谢无药从车上走下来,柳观晴忍住了没有扶他,自己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谢无药吃力的在后面跟从,其实腿上当初被烙铁直接烫糊了止血,那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他为了卖惨,还是假装伤痛未愈的样子,拖着那条腿一点点往前挪。
好不容易走到正堂外边的时候,他根本没往屋里进,而是直接就跪在了门外廊子上,下跪的动作也故意是僵硬而吃力的,右臂完全使不上力别扭的垂在身侧,只用左手勉强支撑身体,偶尔再配合着咳嗽两声,虚弱无力我见犹怜。
谢无药这几日坚持着没吃米面,减肥效果相当明显,他本来就不胖,如今故意穿着单薄更显得瘦骨嶙峋。忍饥挨饿痛了那么久,马上就到了检验演技的时刻了。他揣摩着本应被折磨了许久的主角受的心态,除了表面功夫还加了内心上的感情戏,精神恍惚双眼无神,真戏精附体。外表形象也相当到位,脸色苍白如纸,唇淡如水,身上衣服特意选的是那件遍布血痕的下仆布衣,在腊月里他咬牙没穿夹袄,挨到地方跪在门外,仿佛寒风一吹就会倒下。
第39章 紧急封城
谢浩然看了一眼满面红光的柳观晴, 再看了看跪在门外明显瘦了一圈苍白病弱的无药,心内莫名涌起了几分不忿。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对着柳观晴依然和蔼可亲的闲聊, 还让谢承铭送了礼物, 以及他亲笔写给柳开山的信。
柳观晴客气的收了礼物,贴身放好那封密信, 又顺便问了问千霜解药的事。
谢承铭说已经派人去陇西报信,将来杜家送东西来也肯定是送到谢府。
谢浩然并不承诺若是找到了解药如何如何,只仿佛闲聊一样问起:“无药这几日可还服帖?”
“那是自然,还是谢前辈管教有方,您府里的仆人训练有素, 让做什么都不拒绝。”柳观晴的唇畔露出了一丝凉薄的浅笑,这可是他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
谢承铭看了一眼柳观晴的表情,又担忧的望着门外的无药, 犹豫道:“义父, 您今日还要入宫,要不,您先去忙, 孩儿陪着柳少侠叙叙旧便是。”
谢浩然轻轻点头,与柳观晴随便又说了两句, 便走到了正堂门外。路过谢无药身边的时候,忽然出掌,重击在谢无药的右肩。
透骨钉被谢浩然的内力震了出来, 激射而飞, 深深插入了院中的一棵树干,谢无药的身体也被打飞到了院内,重重跌落在地。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 谢无药几乎毫无防备,人跌落在地上,整个右半边身体还是发麻的,心惊胆战之余根本无力站起。幸亏他将鱼鳔做的血囊藏在了嘴里,这会儿顺势咬破。可惜技术不够熟练,一多半血水喷出来,少量的呛进了嗓子眼里。一阵剧烈咳嗽,断断续续口吐鲜血的状态,绝对逼真。
原书情节明明不是这样的啊。谢浩然哪有这么好心,会主动帮主角受震出透骨钉?不是更喜欢看剜肉拔钉子时鲜血横流的样子么?不过透骨钉在体内多日,骤然被震出来,血水顺着那个孔洞自然涌出,瞬间湿透了右边的衣袖。谢无药是真痛的发出了低沉的口申口今。他急忙咬住嘴唇,努力挣扎着爬起,勉强用手撑在地上维持跪姿,整个姿态恭谨卑微又小心翼翼。
谢浩然身形一晃已经贴在无药身侧。他看到那孩子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却紧咬嘴唇,连唇畔溢出的鲜血都不敢擦,规规矩矩跪伏,压抑着咳嗽声。是害怕继续被揍,还是痛的说不出话?
谢浩然捏在无药受伤的右臂上,感受到那单薄衣物之下血水涌出的润湿,低声冷酷道:“别作死,你死了,我就将你母亲送去最下等的娼馆,虽然她年纪有点大了,不过价钱便宜点总会有人买,不是么?”
“不……属下……”谢无药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右臂传来的除了痛,还有谢浩然的内力,竟然是为他强行疏通了滞塞的经脉,他便继续卑微的说道,“属下会坚持活着,谢主人疗伤。”
谢浩然冷声讥讽道:“魔教余孽在城外伺机而动,你若是废了一只手,拿什么保护柳少侠?靠姿色卖笑么?”
谢浩然又招来院子里的小厮吩咐道:“把无医叫来。”
谢无药一开始觉得谢浩然喊无医来莫非是为了给自己疗伤,不过这有点奇怪呢。谢浩然怎么可能对主角受心慈手软?不会是自己哪里露了什么破绽,被谢浩然发现,才喊无医来验伤吧?
谢无药慌张的看了一眼闻声已经走出正堂的柳观晴。
柳观晴刚才眼睁睁看着谢无药被谢浩然打飞,他差点就要崩人设,还好理智在关键时刻强迫自己不能露破绽,一遍遍在心里想无药那些血是提前做的假,无药的虚弱都是装的。他才能让自己缓住身形,比谢承铭还晚了几步走出正堂。
谢承铭不会武功,焦急的跑过来问道:“义父,您这是……”
柳观晴随后淡定的说道:“谢前辈应该也是一番好意,那透骨钉我之前也想帮无药取出来,可惜没那么深厚的内力,只能是用刀子剜肉。无药怕疼,取了一枚之后,这个才一直没取。”
柳观晴句句实话,半分没夸张,说得特别真情实意。
谢浩然听完冷哼一句拂袖而去,看样子是宫里真有事不能再耽搁。
谢承铭不敢明面上质疑柳观晴,只说:“既然义父让无医过来,可能是希望无医看一下无药的伤吧。”
柳观晴机灵的答道:“那不用麻烦了,无药除了右臂的透骨钉,其余那些伤都养好了。谢大人也很忙,不必再陪着我。我们这就回去了。”
谢承铭没想到堂堂柳少侠如此大言不惭的说瞎话。先不说无药右臂被血水湿透的衣袖,便是这衣服上其他地方从内往外透着的血渍触目惊心,大冷的天无药穿这么少,还咳了那么多血,这能是没伤?他心中泛起寒意,却克制着没反驳柳观晴,只是低头问无药:“无药,你要不要看一下伤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