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痛了。”谢无药觉得左家的外敷伤药效果很不错,又瞥见柳观晴手臂上缠裹的布条,语带愧疚道,“对不起,昨天,我是不是咬疼你了。我……”
“我那点小伤算什么,比起你差远了。没有我在,你以前是怎么挨过来的?”柳观晴看着谢无药苍白无血色的脸,仍担心他其实只是忍痛,却假装没事。
身上的伤痛的确没有完全消失,不过已经在能忍受的程度。如果是原书主角受的毅力,现在出门执行任务杀个高手都不在话下,只谢无药主观意识上觉得自己身体不适,该多休息,所以赖在床上不动,继续聊天:“以前啊,一个人忍着呗,躺几天总归是会好的。我的伤一贯好的快,这次又有药。”
谢无药越是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话,柳观晴听着越是心痛:“你早上想吃什么,我让左家的下人送过来。”
“清粥小菜就挺好的。”谢无药对吃从来不挑,经过昨天晚上内脏翻江倒海的折腾,说实话不敢一下子吃太油腻,酒肉什么的留在中午吃吧。
“你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谢无药如实答道:“当然有了,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活的死的,会动的和不会动的花花草草,山珍海味都挺好吃,如果一一说,几个时辰都说不完。最近口味清淡一点,关键首先是能吃饱才行。”
柳观晴听得将信将疑,深切的怀疑谢无药的重点是吃饱,至于他说的那些飞禽走兽,大概都是他因为没钱自己在林子里走能抓到什么就吃什么吧,饥一顿饱一顿实在是太可怜了。偏偏他还说的那么轻松自在仿佛真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一样,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痛苦的过往么?
“我去交代下人们准备饭菜。你那身满是血渍的衣服我帮你拿出去扔了吧。”柳观晴没有戳破谢无药的“谎言”。
左家家主昨天让人送来了两套衣服,月圆之夜弄脏的是一套新衣,料子柔软裁剪缝制的也很细致,谢无药舍不得穿一次就扔。赶紧阻拦道:“别啊,洗洗还能穿。反正是穿在里边,血渍洗不干净也没什么。等我休息过来,自己去洗了就好,不用麻烦别人。这可是左前辈昨天才刚送给我的新衣裳。比我原本的衣服好太多了。”
柳观晴昨天为谢无药找替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看到,之前他穿的那套洗的发白的粗布衣都是叠好了收在包袱里的。那么破旧的衣服都舍不得丢弃,是一贯简朴还是生活所迫根本没有多余的衣物?
“那你再多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柳观晴没多问,转身离开了房间。
柳观晴离开后,谢无药闲极无聊听着隔壁林妩那边有了动静。林妩之前手臂受伤,一直表现的乖巧安份在屋里待着,三餐等人来送,她也没乱打听。可是过了一夜,她大概是又想到了什么,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如今林妩正在哀求门口彭强留下来的护卫:“这位大哥行行好,能帮我请柳少侠来一趟么?我又想起了在泾县彭家祖宅里的一件怪事,想和他说一下。”
那护卫却说道:“若是如此,你该对我们彭大人说。你回屋等着,我去请彭大人过来。”
林妩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这些人去请彭强,但依然坚持道:“那也拜托能将柳少侠一起请来吧。他说过要为我做主的。”
谢无药暗叹,这女配果然是专门用来抢小攻的。柳观晴这才多久没搭理她,她就又要出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和细节描写微调,看过可以不必再看。
第14章 新的线索
片刻之后,柳观晴回到客院,只让仆从将早饭摆在谢无药的房内,他自己却顾不上吃,匆忙对谢无药说道:“无药,你自己先吃饭吧。林姑娘想起了新线索要对彭强说,还让我也在旁边听着。我若不在场,她大概是怕被欺负了。”
谢无药叮嘱道:“只听别问,壁上观就好。若是可能,早点找借口离开。林姑娘江湖经验丰富,轻易不会被人欺负的。”
“我晓得,你放心吧。这可是我们两人的早饭,给我留一口啊。”
“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吧。”谢无药随口说了一句,说完就有点后悔,昨天晚饭他就没吃,一夜折腾,大概是饿过劲了,现在闻了饭香,肚子又开始咕噜叫了起来。
柳观晴能清楚的听见谢无药肚子饿的直叫,不免心内感动,柔声说道:“你昨晚上就没吃,趁热赶紧吃,连我那一份也吃了都行。有我在,怎能让你再挨饿?还有那些衣服,别急着洗别舍不得扔,我一会儿就让城里有名的裁缝来,专门给你量身多做几套备着。你长这么俊秀,合该穿的好看一些。”
谢无药报以微笑,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不用自己花钱,也不必为三餐奔波,有吃有喝还有新衣裳,这日子实在是舒坦。只等着早点拿到了千霜的解药,伤痛不再,月圆之夜再无烦恼,未来充满了新希望。
一边吃着可口的早饭,谢无药凝神就可以听到隔壁林妩他们的对话,果然林妩不是个省心的人啊。
林妩语气诚恳的说道:“柳少侠,彭大人,我前几天太害怕脑子也不清楚,承蒙你们收留保护,我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昨天夜里想起在彭家祖宅里遇到的怪事,说不定与彭夫人遇害有关。”
彭强心道这位林姑娘识相的很,明明是被看押限制行动却讲什么收留保护。不过这也证明她不傻,说不定还藏着掖着真相不肯吐露,于是开门见山就说道:“那个凶手昨日我们已经找到了。”
林妩一脸惊讶不似作伪:“你们找到了那个凶手?那我师傅是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杀我师傅?小女可否当面问问他?”
柳观晴说道:“我们找到那个疑凶时他已毒发身亡。你师傅是不是他杀的,甚至彭夫人母子是不是他杀的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你若想起了什么线索,不妨先说说。”
林妩没敢多问,只幽幽说道:“我和师傅是接受邀请,提前了几日就住进了彭家祖宅。我们住在客院,离着彭夫人的居所不算远。我听说彭夫人是从别家夫人那里知道了我师傅技艺高超,接生的本事好,才将我们请来的。没想到第一次拜见彭夫人的时候,她就说见我师傅眼熟,可能以前在哪里见过。”
谢无药心说彭李氏当然见过林宝瓶。当年林宝瓶的父亲为御医,常在宫中行走。彭皇后和彭李氏都让林父请过脉,开过安胎的方子。男子出入宫闱多有不便,林宝瓶因为是女孩子,又对医术感兴趣,林父进出后宫时就将她在身边。林宝瓶虽然年少,不过与彭皇后和彭李氏都认识的。
林妩却不知道这些细节,只模糊的说道:“有一次小女听师傅说,少时就认识彭夫人,在彭夫人生头胎的那一年。这一晃过去许多年,彭夫人保养的很好比师傅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其实师傅比彭夫人年纪小。彭夫人这一胎想来也能安稳。可是我师傅拿到旧妆盒之后,却改口说彭夫人这一胎凶险,怕万一生产时出了事连累我,打发我带着东西偷偷先走。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古怪。”
彭强忽然问道:“那依你看来,彭李氏的胎相凶险么?”
“小女只学了一点皮毛,不过看彭李氏面色红润精神充沛,行走坐卧都无大碍,还以为生产时一定平顺。不过师傅让我离开,我哪敢质疑,当时还想着兴许是胎位不正或有脐带缠绕。以我的水平定然是看不出来,就算留下也帮不上什么。”
彭强又问:“彭李氏还与你师傅说过什么?”
“她们说旧事的时候,有意避开了小女。”林妩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有一天师傅从彭夫人那里出来,脸上挂着泪痕。师傅不说原因,小女也不敢问。兴许是师傅什么事情没做好,被彭夫人训斥了。后来有下人议论,说是师傅曾与彭夫人起了争执。师傅知道了,也不曾辩解。彭家那么有威望,师傅不过是个稳婆,哪里敢与彭夫人争执,一定是下人们乱传的。”
“就这些了?你没有发现有什么陌生人出入过彭李氏的居所么?”彭强特意多问了一句。
经彭强提醒,林妩说道:“我们住在内宅,平时根本没有男子出入。彭夫人生产前,也几乎不见外人。若说陌生人……好像曾经有一位内侍官,短暂的拜会了一下彭夫人。那天我陪着师傅本来要给彭夫人请平安脉,因为内侍官来访,我们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内侍官?是穿什么服色,叫什么名字,宫里来的么?”彭强一连串的发问。
林妩像是被问的发懵的模样:“小女见识少,一开始还以为是外男进了内宅,结果听别的下人说那是一位内侍官。那人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小女根本没注意。内侍官还能有不是宫里来的?”
南朝的内侍官除了宫里的太监,在各大王府也都有,多是从小在宫里就跟着皇子们伺候的太监,等皇子成年封王就一并带了出去。
林妩提起这位内侍,谢无药忽然想起来了。这位来到泾县彭家祖宅的内侍还真不是宫中之人,应该是睿王的亲信刘公公。他来泾县是另有要务,“顺便”拜访一下彭李氏,送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