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说了。”余峰十分配合的点点头,身体一歪倒在床铺上,“你快些去洗簌吧,时辰不早了。”
“那少爷先早些歇息。”常乐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曾洗漱,起身对他嘱咐了句便转身出屋,跨出门外的时候略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总觉得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思索了瞬并未想起忽略了哪里,他便耸耸肩作罢,去灶棚装水洗脸,莫要耽搁太久等下打扰少爷休息。
既满足的自己的好奇心,又避开了那人的刨根问底,余峰笑着抬起手臂枕在头下,果真还是个好糊弄的孩子。
至于余家那边……他唇角的弧度微收了收,他总觉得余枫言遇袭的事没那么简单,那帮盗匪的行为太过异常了,他没有实质性的推论,只是一种作为特种兵的直觉,他对于危险常常是很敏锐的。
目前为止他还不想搅进那滩浑水里,等他再了解的多一些,理清楚还存着许多疑问的思路,再回去解决原身的那些纠葛也不迟。
院里的脚步声再次向这边靠近时余峰便收起了思绪,抽出枕在头下的手闭上眼睛假装已熟睡,免得那个执着的小子想起什么再追着他询问。
常乐回到屋里见少爷已经睡下,便放轻了手脚上的动作,到窗台边吹灭烛火,小心翼翼的在地铺上躺下来,今日遭受的“惊”与“喜”太多,他也有些精力交瘁。
第29章 理解
躺在地铺上伸了个懒腰又砸吧砸吧嘴,常乐闭着的眼睛才随着睁开,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户照射进来,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暖洋洋的,让他不禁又觉得有些犯困。
还不太清醒的转着头在屋里看了一圈,恍惚间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在这种破地方,眨了眨眼睛愣了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坐起身。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时候却发现那张床铺上已经空空荡荡的,搭身体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他伸手探过去,床褥上没有任何的余温,显然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常乐顿时慌慌张张的转身把鞋子套上,连凌乱的头发都顾不上整理就跑出屋外,院子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他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怎么起的比少爷还要迟,现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对这个村子人生地不熟的,找都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余峰晨跑完缓着气息回来,就看到走时还睡得香的小子在院子里急躁的来回踱步,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他好笑的推开篱笆门,“你若是内急的话就到院后去上茅厕。”
常乐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过来,焦急的神情顿时转为喜悦,小跑着迎上来,“少爷,你这大清早了去哪了?”
“我去跑步了。”余峰见他像个丢了崽的母鸡一样更觉得好笑,绕开他去灶棚打水洗脸,脸上出了一层汗怪难受的,动作间又接道:“锻炼身体。”
常乐茫然的眨眨眼,思索着他话中的意思转身拿了挂在绳上的布巾,走到他身边捧过去,“锻炼身体?”
余峰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着晃了晃自己比先前结实许多的小臂,“就是让身体更好的意思。”
常乐顺着他的动作垂眸看了一眼,方才有些恍然,接着又好奇的道:“少爷如今身子硬朗许多,便是因为锻炼身体之故?”
先前少爷那弱不经风的身子骨,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始终不能根治,只能时时用药物调养,如今再见便这般好了,他着实疑惑。
锻炼身体又不是包治百病,哪有这般神奇,或许是因为他换了芯子的缘故,只是这些余峰自是不能告诉他,便将布巾塞回到他手里,“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这又是何意?”常乐下意识的又问出口,看他要端盆倒水,忙抢先去做了,顺道把布巾也搭回到绳子上。
没有得到回答,转身打算继续追问,却看到自家少爷又蹲在了灶台前,拿了木柴塞进灶膛,似乎是要点火,也顾不得再满足好奇心,忙小跑着过去接手,“少爷,你不要总是做这种糙活,有事吩咐我来便好。”
余峰被他抢了手中活计,干脆站起身抬手环在胸前,垂着头对他道:“那行,早饭就你来做吧。”
“是……啊?”常乐下意识的应了声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抬头仰视着对方苦了脸,“少爷,我是小厮不是厨子,哪里会做饭呀。”
余峰就知道他不会,抬手便敲了下他的脑门,在对方吃痛的时候道:“所以便莫要夸下海口。”
常乐皱巴着五官揉揉脑门,他都差点忘了这破地方啥啥都没有,干什么都得自己来,想到这儿他又猛的放下手抬头,“少爷,先前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
“自然。”余峰不知道他又在问什么废话,转身去自己放食物的地方翻找,打算熬些粗粮粥蒸几颗红薯,早餐也不需要太过麻烦。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常乐又开始觉得心酸,少爷先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养的连个茧子都没有,现在不但晒黑了些许,连手都粗糙了。
余峰挑了几颗自己满意的红薯转身便看到他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顿时头疼的皱皱眉,“常乐,一个小子总是哭鼻子,以后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啊?”常乐听到他这话下意识的就吸了吸鼻子,随即站起身挺挺单薄的胸脯,“我平时可硬气了,不过是见到了少爷才总这般失态,肯定能娶到媳妇儿的。”
余峰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笑出声,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们豪言壮志的模样,“得了吧,才多大点年纪就惦记着娶媳妇了。”
“少爷!”常乐不满的拔高了嗓门叫他,道:“我都已经十八了,镇上隔壁铺子的伙计跟我一般年纪,人家都有娃了。”
正盛了水洗红薯的余峰动作顿了顿,随后点点头表示承认,他常常忘了这里与以前的不同,十八岁已经不是还在上学的年纪,“那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常乐侧着头想了想,蹲下身拿过旁边的火石点灶火,边道:“那当然是温柔贤惠的姑娘了,就像府上的桃红一样。”
他口中的桃红是夫人吴玉淑身边伺候的丫鬟,人长的秀气性子也绵软,开口跟人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
余峰侧眸看了眼他脸上不自觉浮现的笑容,揶揄道:“既然有了看上的姑娘,怎的不去追啊?”
常乐听了这话就皱起脸,把柴火推了推好让火势更大,“那可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哪儿那么好接近,再说了,欣赏归欣赏,不代表我就非要娶回来。”
他故作正经的模样让余峰又发出声轻笑,把洗干净的红薯甩掉水珠,拿着站起身放到灶台边上,“这么说她还不是你想娶的人喽?”
“那倒也不是……”常乐起身帮他将锅里添上水,“只是姻缘这事儿还是得看缘分,而且要两厢情愿,那才方能长久。”
他这番大道理倒是让余峰刮目相看了,环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是你自己总结的?”
“嘿嘿……”他这么问让常乐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挠着头回道:“话本儿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余峰就知道他个小崽子看不透这些,笑着就摇了摇头,“虽是话本里看来的,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里的人讲究的大多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自身的意愿倒是没那么重要,凑凑合合的一生也就那么过去了。
余峰却是不愿意这般将就,也不会那般的草率,到最后像他的父母一样以离婚收场,他的另一半,必是要与自己相互扶持走完一辈子的,而这就需要浓厚的感情基础。
常乐看他眼神飘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试探着问道:“少爷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余峰恍然间回过神,倒是没有注意他着重的“姑娘”两个字,想了想,道:“能与我粗茶淡饭,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
“嫁给少爷的人怎么会粗茶淡饭呢?”常乐不赞同的皱起眉,余家底蕴丰厚,进了门那便是主子,有享不完的清福,“您莫要妄自菲薄。”
知道他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余峰也没再多说,摆摆手指使他去洗些糙米来,等水烧开就能直接下锅了。
常乐按照他的吩咐拿碗去装了些米,用瓢盛了水倒进去,不死心的又道:“少爷在这村中可有遇到过符合的姑娘?”
余峰轻摇摇头,姑娘家大多是很少出门乱晃的,他接触的不算多,自是对此也不了解。
常乐满意的点点头,少爷终归是要回到都城去的,这等穷乡僻壤的人还是莫要留恋为好,他将碗中洗过一遍米的水滤出,盛了新的水进去,似是不经意的道:“都城中有诸多大家小姐条件都十分不错,少爷回去了也可相看相看,必能找到令你心悦之人。”
这是盘算着给自己相亲呢,余峰看着他轻笑一声,随后就收了收嘴角,那等的繁华之地,却并不是他所向往的。
没听见他说话,常乐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愣愣的似乎在走神,抿了抿唇道:“少爷可是舍不得这村中相熟之人?”
余峰抬眸对上他犹豫的视线,倒是没有否认的点点头,跟着道:“常乐或许觉得我是你的少爷,余府便是我的家,是我该待的地方,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西山村才是我记忆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