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摇摇头,他仔细回想当时时鄞的表情:“没有啊,他说这部电影他投资来做监制,没听他说,他会演。”
谭蓁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宓导的这个片子,你好好准备,不要有压力。”
岑越想到放到背包里的剧本,重重点头,哪怕为了不辜负时鄞对他的期待,他都会努力的。
“到剧组之后,我要离开几天,就不陪你了。”谭蓁交代他。
岑越笑着点头:“嗯,蓁姐你去忙吧,剧组的大家都挺好的,我不会有事的。”
谭蓁看他的样子,只觉得他乖巧贴心,“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要不,就打给时鄞,知道吗?”
“哪用的着打给时鄞——”
谭蓁挥挥手,打断他:“就是要打给他,你呀,时鄞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等着时鄞找你,你得主动一点,他可帮你大忙。”
岑越还真没关注过这个小细节,仔细一想,他和时鄞的联系,确实都是时鄞主动的。
他感激地抬起头:“我知道了,蓁姐,你真好。”
谭蓁这才放心离开剧组。岑越离开两天,剧组本来没人在意,不过在网络上看到他参加GQ盛典的活动照片之后,俱都知道了他的去向。
他们剧组最红的是女一叶湘,但是叶湘也没有和影帝一起走GQ十周年盛典的压轴红毯的经历。
岑越这次回来,剧组人员对他的态度温煦了不知道多少,不是说大家一定是奉承他的意思,而是一种委婉的示好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怕不为别的,剧组有个能抗话题度的演员,这也比默默无闻而让人高兴的了。
剧组对岑越态度正常的要数导演林钧和编剧庾婧,正式开拍,每天都有无数小事需要他们处理,他们只关心剧本的进度,尤其是导演,早上要比其他人早起床,晚上也比其他人走的迟。
一旦镜头拍摄的次数一多,他比谁都着急。
林钧是个对画面有要求的导演,资金有限,他必须监督好每一镜的画面圆满程度,美术组的老师每天都被他逼得处于暴走程度。
如果带头的导演特别敬业,整个组的气氛就不会太坏,即使懒散的人,也会在这样的气氛里被带动起来。
作为男一的蔺凯有时候就时常感觉到莫大的压力,林钧拍戏的时候有个特点,他不喜欢骂人,但是他会一遍又一遍的喊卡,告诉你这条不行,重来。
蔺凯有时候一个镜头NG了三十多条,一杯啤酒,喝了吐,吐了喝,最后林钧喊过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演戏是有新鲜感的,前两遍的时候,往往是状态最好的,十遍之后,紧张、麻木的情绪就不自觉带进了表情里,等二十遍、三十遍的时候,自我否定的怀疑就从眼睛里透露出来。
蔺凯吃不消这种拍摄手法,下了戏之后,仗着和岑越同住一个楼层,经常跑去骚扰岑越。
岑越这次的角色和他本人气质相差很大,但是岑越发挥的很好,林钧NG他的次数极少,只有偶尔觉得光感不好,或者画面的取景角度不好,让场务去把进入镜头里的道具重新规整。
这比蔺凯单纯演技的NG就好的多,他一开始不服气,但是随着拍摄进度的增加,他慢慢就被岑越的演技征服了。
“岑越你跟我对对戏吧,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蔺凯趴在岑越的床上,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后脑勺贴着床尾,倒着看坐在旁边拿手机发消息的岑越。
“对哪一场?”岑越心不在焉地问,他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字。
蔺凯看岑越对他放敷衍,一下子翻身坐起,说:“你在和谁聊天啊?我认识吗?”
岑越闻言,身体一顿,接着点点头:“算是吧。”
蔺凯来了劲儿,跳到他的身边,把头挤到他的手机屏幕前:“我看看,我看看,是哪个美女!”
岑越觉得蔺凯真是人来疯,他按了锁屏,抬起头看他,伸手把放到自己面前的剧本拿过来。
“对哪场戏,现在开始吧。”
蔺凯现在一看到剧本,就有呕吐的冲动,他作死鱼状,躺在岑越身边,两条大长腿屈在床边,道:“第54场,姜恬茵误会我,我去解释那一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嗯,不会是叶湘吧?”
叶湘就是《爱马仕女士》的女一号。
“……不是。”岑越无语,“你怎么想到叶湘的?”
只要不谈剧本,蔺凯就活了,他说:“叶湘昨天请全剧组吃麦当当,给你的那一份,是特别点的!你也太迟钝了,这也没发现!”
“有吗?”岑越茫然。
蔺凯邓布利多摇头,“我现在十分同情叶湘。”
岑越拿剧本拍他的脑袋:“少背后说人姑娘的八卦!快点对戏,对完,赶紧滚回自己的房间,明天我要离开一天。”
“离开?一天?!”蔺凯大叫,“你要留我一个人面对林导吗?”
蔺凯觉得天都塌了。
岑越好笑:“你这话让林导听到,他肯定会再多拍你两条!”
“别说了,我现在就怵起来,”蔺凯郁猝,他甩甩脑袋,重新好奇岑越的事道:“哎,你明天去哪儿?”
“不去哪儿,回公司。”岑越回。
回公司,没劲透了,蔺凯没了八卦精神,这才打起精神,和岑越对起剧本。
等把蔺凯送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赶紧打开微信,盯着幼年比格犬照骗头像上已经跳了好几条消息。
“……过年的话,我一般都回我爸妈那儿,陪他们吃个饭,省得他们念叨每年过年,他们只能电视里看我的脸和我过年三十,养我这么大还不如买台电视机实在。”
“你们剧组呢,过年休息几天?”
“要是没事,可以飞北京,过来帮我看看夏天,这死狗最近又被一家寄养的宠物医院拉黑了!我去接它回来的时候,那宠物店的员工仿佛在送瘟神,就差放鞭炮去去晦气了。”
这一条隔了几分钟。
“怎么没声了?一提到夏天,就不吱声,怕了?”
“?”
“真怕了?”
“逗你玩的,已经找好饲养员,专门看着他了。”
……
“睡着了?”
岑越赶忙回他消息:“没有,刚刚和剧组的人对戏。”
时鄞:哦,现在身边没人了?
岑越:嗯
他刚点完发送,界面突然跳出语音通话的请求。
他点了接受,又点了免提功能。
“你这个剧很难吗?这么晚还对戏?”时鄞的声音能从手机里传来。
岑越把手机放到手上,站起身,去收拾房间,说:“还好,是蔺凯——就是刚刚和我对戏的人——他怕被林导NG,不放心,所以找我练练感觉。”
“你和他关系挺好的?”
岑越收拾明天要带走的物件,微一沉默,想了想道:“还行,他挺逗的。刚刚他问我和谁聊天,还把你当成我们组的女一号。”
说完,岑越的声音已是满满的笑意。
时鄞听出他的笑声,哭笑不得:“你没告诉你在和我聊天?”
岑越摇头:“没。”
顿了顿,“不想说。”
时鄞听出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他隔着手机,轻声道:“我没事,下次就照直说吧。”
才不想给你惹麻烦,岑越不回答,转了话题道:“时鄞哥,我过年不回家,剧组正常休七天,初七才开工。”
“七天怎么不回家?”时鄞被他拐了话题,只能接了上去。
“嗯……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之后他们各自再婚,都有了新的孩子。我是被奶奶从小带大的,奶奶也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去了。现在我这么大了,大过年的,再去打扰他们也怪尴尬的。”
岑越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陈述着,原身的身世和他一样,都是很早就要自己替自己做决定,他说完,又道:“时鄞哥,要是您不放心夏天的话,我过去帮您照顾它两天吧。”
时鄞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悦耳低沉的嗓音说:“饲养员都觉得夏天难带,你真的愿意?”
岑越点头:“愿意!不骗您!”
时鄞慢慢笑起来,想到过年七天,岑越形单影只的,他柔下声音说:“你想过来,就过来吧。哪天放假?”
“过两天就放了,不过,我明天休息,正好买机票。”
“明天休息?”
“明天约了蓁姐一起去公司。”
时鄞沉吟,“——去谈判?”
“嗯。”岑越说。
“就你和谭蓁两个人,能压得住吗?”时鄞问。
岑越猛点头,“够了够了,谈判又不是靠人多。”
这可说不定,时鄞垂下眼眸,想着自己的行程,他又道:“你们约好几点开始谈?”
岑越回忆时间,“上午十点半开始,不过,公司那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下来,估计要谈到下午,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等我谈完,再和时鄞哥说。”
“嗯,我等着。”
岑越一看时间很晚了,不打扰时鄞的睡眠时间,先挂了电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想着时鄞对他的关心,嘴角不禁翘起,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