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认真谈过的女朋友桑圣熙跟岑越某方面来说,也没什么不同。一开始都是说很喜欢他啊,被他吸引啊,然后追他,接着在一起之后,桑圣熙就发现“时鄞”私下里,也许不是个完美的伴侣,比起真正的相处,憧憬的对象也许更适合彼此。
但是在时鄞自己看来,他该优秀的地方,仍然优秀,该有的缺点,也不会突然改掉,他一直如此。
别人突然喜欢他,又突然不喜欢他,说实话,时鄞并不在意,他是个骄傲的人,讨好别人这种事,情况需要,他当然也会做,但是一次又一次被岑越冷处理,时鄞也觉得无聊。
说到底,岑越喜欢他很痛苦,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要对每个喜欢他的人负责,那他就不用干其他事了。
真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其实挺不近人情的。时鄞一直不愿意那样对岑越,因为岑越到底在他心里是存在分量的,并不是那样说不在意,就能完全不在意。
新电影的进度并不如预期那样顺利,圈内的事远远不止拍电影那样简单,哪怕是时鄞,也需要赔笑应酬。
原本时鄞作为演员就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做了导演,真的组了主创,拉了一票演员,开始拍戏,大家才发现他也许说得是真的。
从演员到导演,时鄞现在出去的时候,遇到的诱惑更多。在这样浮华的圈子,很难说自己是不是能时刻把握自己。
时鄞喝了一会儿酒,就有人坐在他的旁边。他今晚喝得是有点多,这些日子,他遇到喝酒的场合,喝得一贯都多,大家都觉得他给面子。实际上,真正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想弄清楚。
来人大概也觉得时鄞喝多了,笑着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他。
时鄞觉得有趣,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哪来的错觉,会认为他是容易上钩、或者乱来的人。
时鄞好笑着靠着椅背,抬头看向这名大胆的年轻人。本以为抬头看到一个漂亮时尚的女明星,结果坐在他的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小生。
男的?
时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想笑,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拿起杯子,盯着他喝了一口酒,含住里面的冰块。
这大概是一个不拒绝对方靠近的讯号,对方很吃惊,变幻的镭射灯下,让他的侧脸看起来非常精致。
“时鄞老师?”对方怯生生地小声道。
太多人叫他老师,现在改口,也有叫他时导的,时鄞听多了,在耳朵里都一个味。只有一个人他听不惯,想让他改口叫哥,可惜,对方并不领情,被他逼了半天,最后折中选择叫他时鄞哥。
时鄞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对方的表情亮了一下。
他一定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自己的表情,时鄞漫无边际地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神情的时候,哪个角度是最好看的。
岑越脸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做作姿态,时鄞发现自己越发清醒了。
对方显然不觉得,他试探性地向时鄞靠过来,时鄞忍着没动,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身体到底不相同,对方看时鄞没动,心里愈加欢喜,在时鄞发现对方简直要把身体贴到自己的怀里,擦得太浓的古龙水味冲入鼻腔,时鄞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男人。
他一把踢开对方,抽出自己的手臂,声音冷冷道:“说话就说话,别那么近。”
小年轻被他的冷漠态度吓得瞪大眼睛,时鄞站起来,把酒杯摔在桌子上,头也不回道:
“下次整容,找个好一点的医生,别侧个脸,就能看到出鼻子是垫的。”
出去的路上,时鄞想,勉强果然不是行的。对于这个结果,时鄞也不知道失意还是觉得松了口气。
真的接受不了,岑越也不能怪我吧?
就算他答应和岑越试试,结果,他床上硬不起来,到时候,觉得被羞辱的就是岑越了。
从电梯出来,时间还早,才十点多,回去还洗洗还能睡个好觉。还没走出大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是陈英。
陈英没事不会给他打电话,时鄞立刻接了电话。
“《月球》剧组出事故了!”
时鄞停下脚步。
“那边起了大火,具体原因还不知道……”
“岑越呢?”
陈英的声音发着抖:“受伤的人员都送到了就近的医院,那边剧组封锁了消息,我们也暂时不知道具体消息。”
“岑越也被送进医院了?”
陈英点头:“是,我想找徐颖,但是她的电话关机了。”
“那就打给谭蓁!”时鄞朝电话吼。
“打了,我打了,?但是也打不通,一直在占线。”
时鄞咬住牙齿,他对电话说等等,接着开始在网页上搜索新闻。现在网络上已经有剧组消息,还有现场照片,光是看媒体的报到,时鄞会觉得岑越已经毁容了。
少有的视频,也是现场救护的场面,时鄞强制自己冷静的看完了,上面没说到岑越的事。
时鄞狠狠舒了一口气。
时鄞重新点进通话,还没开口,就听见陈英突然道:“有照片了!”
时鄞来不及回话,就看到陈英给他发了过来,时鄞点开一看,是一张带血的戏服照片。
时鄞的心里一沉。
“小岑老师好像是从威压上掉下来了。”陈英哭了出来。
时鄞立刻出了大厅,他开口问陈英医院的地址,便吩咐司机立刻开车过去。
放下电话吼,他立刻拨了岑越的电话,结果没意外的是关机。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剧组封锁了现场。不过,这阻止不了狗仔的热情,时鄞打不通岑越那边的联系人,只能通过自己这边的关系,找到了《月球》剧组的联系人,才顺利进到了医院。
医院乱成一片,有接到通知的家属赶过来,还有伤员坐在大厅里,时鄞看着打着石膏的伤患,只觉得手心发冷。
接应的人也不知道岑越的情况,把时鄞送到大厅,就退出去忙其他人的事。
时鄞看了半天,心凉了半截,他拉住护士的胳膊,问岑越在哪儿。护士让他去总台问,时鄞再也没有平时傲气,听话地跑去总台。
总台那边的人一开始对时鄞不耐烦,可能是受了剧组那边的特别吩咐,不愿意告诉时鄞。
结果还是坐在旁边的一个病患认出时鄞,好心说他是岑越的朋友,过来看岑越的,护士才抬眼认真的看了一眼时鄞,发现时鄞确实特别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名字。
她报了房间号,时鄞道了谢,又跟那名他叫不出名字的剧组工作人员说了谢谢,才飞奔去了楼梯。
等时鄞走了,那名总台的护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不是大明星时鄞吗。
路上有不少人认出了时鄞,时鄞知道自己应该乔装一下的,但是时鄞现在根本没想到这种事,他只想尽快看到岑越,确认他的安全。
时鄞走到了六楼,他是一口气爬上来的,爬上来之后,他顾不上喘气,在六楼一间一间的找对应病房,终于在饶了两个走廊之后,他在一间病房前看到了谭蓁。
时鄞知道自己找对了,谭蓁对于时鄞的到来很是吃惊,甚至是没想到。
她迎上去,告知了岑越的真实情况,其实没受多大的上,就是小腿骨折了一下,那些血是被掉下来的钢丝划到的,所以看起来比较惨烈,其实只是皮外伤,更没伤到脸。
至于火灾,其实只是一次燃烧意外,火很快就被扑灭了,真正造成剧组人员受伤的是威压的事故。
不过时鄞没心情听她说事故具体情况,他只关心岑越的伤情。
流了半身的血,还只是皮外伤?
还有骨折也是小事?
时鄞不知道怎么吐槽,他听完谭蓁的话,就想绕开谭蓁进去。
谭蓁这时候特别不识趣,仍然拦着时鄞:“时鄞老师,您是自己过来的吗?”
看起来竟要问到底的架势。
时鄞看了她一眼,谭蓁硬着头皮笑着看着他。
“你想拦我?”
谭蓁哪敢啊,但是这时候不敢也要敢了。
“没有没有,时鄞老师您别误会,我这不是要拦您,是医生吩咐——”
时鄞不给面子道:“我不打扰他,我就看他一眼,看完就出来。”
谭蓁真心想跪了,时鄞不是和岑越闹掰了,这又是强硬什么啊。
“不是,时鄞老师……”
时鄞耐心告罄,他看着谭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看在你是岑越的经纪人,又真心为他着想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谭蓁,我认识猜岑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让开。”
谭蓁跟他对视了两秒钟,最后僵笑着让开。
“是,时鄞老师,您说的对。”
时鄞转头大步走进去,岑越住的是单人病房,他是剧组重点看护对象,托人送过来的花篮已经从病房里摆到了病房外的走道上。
病房的大门没有完全合上,花篮正好将大门隔开一道缝隙。
时鄞还没走近,就能看到房间内的情形。
看清病房内的情形,他准备推开大门的手一顿,然后停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