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带着被人落了面子般的怒意，一字不漏地将慕清离昨天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后才又问：“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慕清离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天宸，即使脑内没有他想听见的声音，他仍十分自信与从容：“那就算了。”
话落，他伸出手想把契约书拿回来，却被另一只死死压在文件上的手阻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天宸看他的眼神似乎更加咬牙切齿了，明明气闷得很，却又拿他没办法。
慕清离看着林天宸把合约书从塑料袋里取出，无声勾了一下唇角，眼底闪过几分戏谑的笑意。
就算换了个皮囊，小徒弟闷葫芦一样好欺负的性子始终如一啊。
林天宸正在低头翻阅契约书，见到它皱得引起阅读困难的模样，没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你想修改什么条件？”
“把说好的五百万报酬改成八百万，然后帮我请个律师拟一份与我父亲断绝关系，不论发生什么事，这次之后我就不需要再负责他后续任何债务的协议。其他的，关于需要履行的义务，随你添加。”
慕清离看了眼林天宸透着冰山凉气的脸色，补充道：“包括解决生理需求都行。”
果不其然，虽然林天宸极力隐藏，但眼角那震惊又不敢置信的抽搐还是被心细的慕清离清晰捕捉。
似乎是想赶紧把眼下的事情解决，林天宸没有驳回他提高报酬的要求，反而皱着眉头问了句不怎么相关的问题：“我想知道这份契约书是经历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慕清离面不改色地回答：“哦，因为我早上刚把它从厕所的垃圾桶里捡出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又僵了下来，温度好像也随之降了些许。
林天宸死死盯着那双握着契约书的手，脸色由白转绿然后又转为黑，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拿着还是把它丢到慕清离脸上。
熟悉的声音，带着暴风雨来袭前的怒意沉沉地在慕清离脑中响起。
【他……他肯定是故意的！】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奶里奶气的紧张呐喊。
「冷静，冲动是魔鬼，我们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你不能把他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慕清离的日记：
天气晴 心情也很晴
原来小徒弟还是个洁癖。
第19章 你只是他的替身（三）
林天宸又让人重新打印了一份契约书，自己则是去洗手间洗了好久的手。
反正坐在他办公室里的慕清离见到他回来时，发现他把自己的手搓得红彤彤。
小徒弟在他心里的形象似乎又更实质化了些许。
“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签了。”契约书一共有两，他和林天宸各拿一份。
至于旧的那个，它最终去处依然是垃圾桶。只不过从慕清离家里那廉价纸篓换成林大总裁办公室里，看起来更贵更高大上一点的那个。
契约书里的条规，林天宸也修改过了。
不仅添加了慕清离刚才提过的或是没提过的重要事项，甚至还直接把报酬金额定在一千万。
“我给你这笔钱，不过你必须遵循契约书里提到的所有条规，该做的必须妥善办到，不该做的一件都不许发生。”林天宸扫向他的冷冰冰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没有完全消下的怒意。
慕清离翻阅之后，将契约书拿在手里朝林天宸晃了晃，挑眉笑道：“总结一下，就是林总裁只需要我配合你在人前扮演情人的角色，私底下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之外，其他的都不用做了？”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往他身下某处扫了一眼，看得林天宸的脸色又黑了黑，他还不怕死地补充：“解决生理需求都不用？”
林天宸的新版契约书里还特意标明了这一句，不需要和他发生任何关系，亲亲抱抱都不用。
明明是贪图他身体的霸道总裁，契约书却写得如此纯洁清白，好像他慕清离身上有什么病菌，字语间带着碰一下都不愿意的嫌弃。
见林天宸没有回话，慕清离又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薪水那么高的保姆，我当然没什么问题。”
看着林天宸低头往自己手里那份签字，慕清离想了想又凑到桌边：“林总别不好意思，其实如果你想要我卖|身也不是不行，毕竟拿人钱财服务就得到位……”
林天宸黑着脸接过他手上的契约书，把自己签好的那份‘啪’的一下甩到他怀里之后，咬牙压低了声音说：“给我滚出去，马上。”
大概是还没完全从前一个世界的精神迫害中缓过来，又或者这个世界的人设原本就冷傲霸道的性子，林天宸都不需要特意伪装，简直能够本色出演表现出对慕清离的咬牙切齿与无奈。
慕清离弯了弯眼睛，拿着契约书起身离开。
林天宸看着他背影，视线下意识落到他那被西装裤和皮带完美勾勒出的纤细腰肢，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有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在慕清离出去之前又把他喊住：“等等。”
“下去收拾东西，明天开始你的办公桌在顶层，隔壁房，和许秘书一起。”说着，见慕清离目露几分疑惑，他才又冷声补充，“职位是我的贴身助理。”
“哦，知道了。”慕清离应下，就是语气有点意味不明。
贴身助理，多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直到慕清离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林天宸紧绷了半天的身体才终于松下，一时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盯着房顶沉思，整个人累得仿佛去跑了一场马拉松。
「你不觉得把条约改得太正直了吗？林天宸本来就是把慕清离的身体当成他白月光，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天书系统今天依然在为了渣攻的人设而纠结。
“馋的是林天宸，又不是我。”扮演者依然回应得冷冷淡淡。
天书系统不服气了，气呼呼地开口发出灵魂质疑。
「是吗？那你脑子里为什么一直在回放他们那天在酒店滚床单的场景？害我一直断断续续被屏蔽！」
林天宸：“……”
纯情渣攻脸红了，又绿了。
他也不想，但被迫融合了这些记忆，时不时总冒出奇奇怪怪的画面，他也很烦恼。
·
楼下慕清离往日工作岗位所在的部门处，气氛安静得连敲键盘的声音都逐渐小了下来。
同事们看着从顶楼下来之后就开始拿起箱子收拾桌子的慕清离，无声对视几眼，满脸的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出声安慰。
【真的被林总炒鱿鱼了啊……】
【唉，好可惜，部门要少个赏心悦目的帅哥了。】
【虽然不应该，但如果少了慕清离，我应该有机会拿到来年的年终奖了吧？】
【清离做人还是太耿直了，总裁刚上任就被那么落面子，肯定要拿官威压一压。】
慕清离稍微动了点精神力读取同事们的心声，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都以为他这是要被赶出公司了。大部分人对他倒没什么敌意，个别几个也只是站在利益角度为自己着想，他倒没觉得不舒服。
挨着他办公桌坐着的小刘没忍住，又凑过来道：“阿离，林总真的把你辞退了？哥相信你不是会轻易发火的人，肯定是林总之前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说了难听的话你才会发脾气，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给哥说说。”
小刘是个长得文质彬彬，颇高的颜值被脸上厚镜框拉低的男人，就比他大了几岁，还算年轻。慕清离确认了没从对方心里感受到任何冷嘲热讽，又想起自己当初入职还是职场菜鸟的时候受到他不少的照顾，便对他多了点耐心。
他一边平心静气地收拾东西，一边浅笑着回答：“谢谢刘哥，放心，我没被辞退。严格来说，算是升职了吧。”
从月入几千还得加班到头秃的普通小白领，到年薪一千万的总裁贴身助理，确实是升职没错。
部门办公室不小，但大家因为严肃的气氛都没敢开口，所以他这句话虽然说得不大声，可还是能叫大部分人听见。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瞬间炸了，全都放下手上的活儿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升职？！”
“怎么回事啊？”
“天啊，清离出息了，升职去哪儿呢？”
慕清离抬头笑了一下，简略地回答：“也没什么，只是办公的地方换去了顶层。”
“不就是总裁的楼层？那里的办公桌不是随意人能坐的！”
“你给林总使脸色，他不仅没把你炒了，竟然还让你升职？牛批！”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的当儿，部门经理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大家被他瞪了一眼，马上又闭起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头继续工作。
只剩下慕清离一个人站着收拾东西。
部门经理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叫陆川，平时严肃得很也不苟言笑，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若不顺心各种报告和策划可以被他狠批四五次。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工作能力也就到这儿，只能在他们整栋楼中算得上是小部门的地方当个小经理。很不巧，慕清离就是他最嫉妒的那种，年纪轻轻工作能力就十分出色，直接被上级领导相中点名夸奖的人才，所以他在慕清离面前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