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茶跪着,看着这面前的长老画像,越看越觉着丑。
这书里明明描绘得这样美妙,为何这长老的人身,这样丑陋,五官像是捏出来的,一口獠牙参差不齐。
千茶看了几眼后偏开眼,真的太丑了。
她似乎有印象,这长老在一次狼鸟两族的一次交战中,被人暗算,可后来怎样了?好像是死了?
她有些忘了。
这长老祠里就只有长老的这么一副画像,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千茶跪着腿有些麻,她看了眼身后,这儿看不见洞口,也没人看着她,她敲敲腿便换了个姿势坐下。
这儿很是舒服,快要比得上她的山洞了,就是没有吃的,她好像也从未听闻狸帝拿东西孝敬这个长老,倒是经常拿东西祭海。
待了一会儿,她便觉着无聊,心里想着方才五姐说的那些话。
这么想着,她便困了,不多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倒下睡着了。
第二日,是她六哥将她叫醒的,她恍惚地睁眼看了几眼,才恍悟自己现下的状况。
“我给你带了吃了。”六殿下拿着盒子匆匆拜了拜长老,接着从袖子里拿了两块烤肉,小声道:“饿了没,是娘亲做的。”
千茶惊喜,立马从六殿下的手里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许久不吃东西,千茶是真的饿了,这没几下,两块肉便吃完了,六殿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喝点水。”
千茶接过,大喝了一口。
六殿下笑道:“你太夸张了吧,有这么饿么?”
千茶点头:“我昨日去昆仑山找旋离,那个阿图太坏了,她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原来的路进不去,我找了许久,回来又走了许久,早就饿了,本想回山洞便寻些吃的,可爹又让我来这儿跪着。”
六殿下啧啧两声:“就知道你去昆仑山了。”
他凑近小声说了句:“昨日考淡到处寻你,我从人界回来,见他形色匆匆的,还以为被爹发现我的事了,可吓坏我了。”
千茶拿袖子抹了抹嘴角,问道:“你把姑娘带回来了么?”
六殿下摇头:“没呢,同她说了几句话,还未提及此时,慢慢来。”六殿下笑道:“不过,我找人画了她的画像,在我洞中,等你出去了给你看看。”
千茶点头,又问了句:“五姐还好么?”
六殿下摇摇头:“刑鞭昨天晚上便打完了,她皮糙肉厚的修养几日倒也没事,就是她一直哭。”六殿下哀声:“五姐也真是,没事顶什么嘴。”
千茶小心地看了眼六殿下,捂着嘴说了句:“我其实也觉着,爹对我太偏心了。”
六殿下笑了出来,拿起手上的扇子拍了一下千茶的额头:“你就偷乐吧。”他摇摇头:“五姐本就不喜欢你,现在好了,更讨厌你了。”
千茶拍了一下六殿下手中碍事的扇子,问:“五姐她昨晚是不是想说,我不是爹娘的亲女儿?”
六殿下摇头:“我不知道。”
千茶又问:“你觉着我是么?”
六殿下:“为什么不是?”
千茶道:“狸族这么千百年下来,你们都长得极像,哥哥姐姐们,无论如何,眉眼间总有爹娘的样子,只有我。”千茶看着六殿下:“生的这么好看,与你们都不同。”
六殿下:“……”
千茶问:“我出生时,你多大?”
六殿下:“百来岁,记不得事。”
千茶点头哦了声。
六殿下看着千茶疑虑的样子,笑了声,问:“那你觉着,你是何方厉害的人物?值得让爹娘这样养你护你?”
千茶嘿嘿一笑:“我只是问问。”
千茶这么的,忽的想起昨晚遗留的问题,拉了一下六殿下的袖子,指着那边的长老画像问:“这个长老,是不是死了?”
六殿下看了眼洞口方向。
非议长老,是不敬之大罪。
他凑上前,小声道:“狼鸟那次交战,你应该知道吧,那时狼族占了下风,于是他们那时请了长老。”
千茶疑惑:“为何狼鸟两族交战,要请我们狸族的长老?”
六殿下仰头想了想,猜测一番:“毕竟是四大族祭海后生出的,身负天命,虽样貌为我们狸族的狸猫,但平定山海之职还是要的。”
“妖族多山,山中多妖兽,有些妖兽会使坏吃人,有点妖兽生来便有镇山之用,我听闻长老从前便是经常处理这些妖兽,杀一些坏事的,再将那些乱跑的镇山兽绑回去。”
千茶点头:“怪不得妖族人人敬仰她。”
六殿下:“现在四哥常年在外,便是父亲让他延了长老做的这些事,但四哥终究同长老不同,做的辛苦许多,光是画妖族的山地图,便花了近百年,听闻还没画好呢。”
六殿下咳了咳,将方才的话扯回来:“于是那时狼鸟二族交战,她们那时便请了长老。”六殿下继续道:“后来长老便在次交战中死了,形骨俱灭。”
千茶惊叹:“如此,便死了?”
六殿下又看了眼洞口,凑近千茶的耳边道:“听闻当时是被鸟族的人暗算了,那个人便是如今的鸟帝。”他离开一点,继续小声道:“但鸟族一直不肯正面承认此事,如今他族霸占两山,鸟帝凶残至极,无人敢非议。”
千茶点点头,转头看了眼画像上的长老,嘀咕道:“长得这样丑这样凶,我还以为她很是厉害呢。”
六殿下拿扇子敲了一下千茶的额头:“嘘!不可胡说。”
六殿下又望了眼洞口,靠近千茶一些,小声道:“六哥这儿还有件关于玄鸟族的轶事,你听不?”
千茶连忙点头:“听。”
六殿下笑,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我听的也不太全,毕竟那是好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是上个鸟帝的家事。”
千茶兴趣:“如何?”
“说是前鸟帝,他的夫人是他强娶而来的,那夫人生得标志,鸟帝第一次见着便十分喜欢,便想娶她,但那夫人是有心悦之人的,且与那人两情相悦,是不愿嫁鸟帝的,但鸟帝喜欢,便强娶了。”
千茶露出嫌弃的神色:“那前鸟帝怎能做这样的事。”
六殿下摆手,继续:“后来,前鸟帝同夫人成婚,安然了几百年后。”六殿下小声了些:“夫人同他人苟且了。”
千茶疑惑:“苟且是何意?”
六殿下一顿:“苟且便是,便是。”他扬眉,想了半晌解释:“便是上不了台面之事。”
千茶听闻惊讶。
“后来呢?”
六殿下啧了声:“后来传闻便有点不一样了,有的说,鸟帝大怒,将鸟后关入地牢中,将她折磨致死,也有的说鸟帝又娶了另一位夫人,鸟后被冷落,不久后自缢。”
千茶点点头,又问:“那现在这位鸟帝是怎么当上的?原来那位死了吗?”
六殿下点头,小声回答:“死了,被现在这位杀了。”
故事至此,千茶唏嘘一声,转头瞧六殿下摇头扇子,好奇道:“你何时喜爱这折扇了?从前也不见你拿。”
六殿下闻言忽然淡淡一笑,啪的一声将扇子打开,悠悠间一个缓慢抬头,问道:“雅么?”
千茶嫌弃地看了眼:“你有病么?”
六殿下收起扇子敲千茶的额头:“你懂什么,我这样翩翩然,和殷殷很是登对。”
“对了。”六殿下看了眼上头的画像,用扇子指着画像周围:“我今早来还有一事想告诉你。”
千茶好奇:“何事?”
六殿下道:“我幼时曾在我的石床底下翻出一本书,看了几页后发现里头记载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便交给爹了。”
千茶抱着双膝探头:“然后呢?”
六殿下道:“爹翻了几页之后,便收了,我当时很是后悔,应当先将书中的东西记下的。”他唉了一声:“我给了书离开山洞后,爹没多久也出来了,袖子里藏着书就来了这里。”
千茶疑惑,指着地上:“这里?”
六殿下点头:“对,我也跟着进来,那时我修为甚浅,又习得隐足术,他探不到我,于是我就看见他。”他拿手在画像周围绕了一圈:“在这边动了什么,那里。”六殿下又指着画像东侧:“有个门,便开了。”
千茶惊讶:“这样好玩?”
六殿下笑:“那时小,发现了这样的秘密很是害怕,怕爹责罚我,便立马逃了,后来渐渐将此时忘了。”
他说完看了眼那个门,对着千茶挑了两下眉:“如何?”
千茶立马收到他眼神里的含义,两人拍拍衣服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寻起了机关。
这画像后的石壁长得几乎一样,又粗糙又不平整,没有任何一块有特别之处。
两人摸索了一阵,毫无发现。
千茶叉着腰站在画像面前看了片刻,忽然一个胆大,过去将画像掀了起来。
六殿下见状一声惊呼,痛苦的样子小声地喊了几声:“不敬!不敬!”
喊完便也凑了上去,果然见画像后头藏着一块手指大小的石头。
两人对石头又是敲又是打的,最后用力一掰,只听身旁轰隆一声,六殿下口中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