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陈秉书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思索良久,道:“放出有梁国女子在舞乐阁的消息,把宋鹤宁引到舞乐阁来,本官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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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华月公主?”林星一放下手中的书卷。
“听闻是名梁国女子,意外失去记忆,流落到舞乐阁。这女子貌若天仙,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彰显高贵气质,有人赞曰‘气质高雅,华如皎月,似贵族公主也’,赞美的话被人们口口相传,于是便有了“华月公主”这个名号。”小六道:“依小的看,只是烟花之所招揽客人的噱头罢了。”
“去看看,一条线索都不要放过。”
舞乐阁,纸醉金迷之地,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暮色四合,重重灯火渐次燃起,将刚陷入沉睡的京城唤醒。舞乐阁内脂粉香气扑鼻,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身材曼妙的女子们倚栏而立,各色彩裙令人眼花缭乱。
刚进舞乐阁,林星一的脖子便被一双玉臂环上,女子甜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公子,你看奴家如何?”
那女子着一身蓝衣,外罩白色轻纱,柔软的身躯严丝密缝地贴上林星一的身体。霎时被浓烈的脂粉香气包裹,林星一的脑中不免混沌了一瞬。
“呦,妹妹动作挺快啊。”一名性感的红衣女子手摇小扇,揽住林星一的胳膊,道:“不过......公子俊秀,奴家愿意与妹妹一同伺候。”
......顶不住顶不住。
他轻咳一声,将贴到自己身上的蛇一般的两位姑娘扒下来,道:“二位姑娘实在抱歉,在下是来听华月公主奏曲的。”
蓝衣女子明显不乐意了,哼道:“华月公主虽只卖艺不卖身,但一般人可请不起她。”
林星一取出两块金条,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地接了,红衣女子娇嗔一声:“可惜了,公子生的如此好看,奴家没福了。”
扬了扬手中红色的巾帕,她喊道:“莺儿,雪儿,有客人来了,快来伺候!”
离开时,她还不忘摸一把林星一的手。
两名二八少女款款而来,嗓音如泠泠泉水:“公子,请随我们来。”
少女们在前引路,一路为林星一打珠帘、掀帷帐,引他进了一间房。
门一关,喧嚣声便被隔在外头,脂粉香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琴声与淡淡檀香,让林星一一阵恍惚,以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檀香......
林星一喜欢檀香,是因为檀香有凝神静气,舒缓躁郁之效,但相府受得是皇恩,所得香料以龙涎香为多,檀香稀少,为节省檀香,整个相府只有林星一和顾皓雪房中才点。
会是她吗?
他的目光试图越过那委地的白纱看清弹琴之人的相貌。
然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倩影,素手拨弦,余音袅袅。
悠悠琴声与淡淡檀香中,林星一忽觉头晕目眩,身体发热,一阵天旋地转。
模糊的视线里,白纱被掀起,华月公主袅袅婷婷,款款而来,于他身前蹲下,白皙修长的手抚过他的脸颊,所抚之处瞬间让林星一的神经燃起一簇簇火花。
待林星一反应过来,他已将人反压在地了。
黑发垂落到女子雪白的肌肤上,林星一摇晃昏沉的脑袋,奋力睁开迷蒙的双眼,去看女子的脸。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美若芙蓉,巧笑倩兮,带着蚀骨的媚意。
不是顾皓雪。
林星一强迫自己清醒,摇晃着站起。
檀香有问题,有人算计他......不行,要快些离开此处。
他转身,试图去够那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门,却被那女子环住了腰。
“放开......”林星一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修长的手在他腰间流连,将绣着卷云纹的白衣带一解。
强行唤回神智,林星一抓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欲调动全身力气挣脱。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人影正立于门前,见状一愣。
女子讶然,手下动作一顿,林星一趁机脱身朝人影跑去,却是双腿发软,一个踉跄。
那人快速伸出胳膊,将林星一拦腰抱住。
林星一听到男子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滚。”
女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不甘心地咬住下唇,狠狠心,拢好滑落肩头的衣衫,落荒而逃。
“鹤宁,你还好吗?”
是他......林星一勉强清醒,将男子重重一推,自己则因难受而弯下腰。
“砰”地一声,门被男子关上,那带着浓郁脂粉味的旖旎之音又被隔绝在外了。
男子不顾林星一的反抗,打横抱起他,快走几步,掀起曳地的白纱,将他放在内室床榻之上。
萧寰暗骂一声,将室内的铜质熏炉打翻在地,熏炉不情不愿地冒了几缕烟后,再也燃不起来了。
“你怎么样?”萧寰的声音中满是担忧,用衣袖拭去林星一额上的薄汗:“我去倒水。”
萧寰刚站起身,手腕处便一烫。林星一滚烫的手紧紧地攥住他,将他往下一拉。
与柔软湿润的唇相触的一瞬,萧寰睁大了眼。
......
清醒过来后,林星一喘着气,满脸生无可恋。
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摸了?
越想越气,林星一压低了喉间的咆哮,揪住萧寰的衣领,将他抵到墙上,狠狠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最好烂在肚子里。”
萧寰静静地看着他,眸子映着光,瞳孔深处像是燃起了一簇火,炽热的眼神烧得林星一双颊发烫。
“妈的。”林星一骂了一声。
“砰砰砰!”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敲响,林星一心下一慌,匆忙整理起衣衫,意识到来不及了,无计可施之下便将萧寰按倒,胡乱把被子蒙在他身上:“躲起来!不许出声。”
“有人在里面吗?”
敲门声急风骤雨般越来越重。
“开门!官差!”
官差?!
还未等林星一从震惊中回过神,敲门声便戛然而止,少顷,伴随着重重地一声响,门被从外撞开。
“舞乐阁老板报案,有人仗势欺人,强迫卖艺女子卖身,毁人清白。”
11、相爷的修罗场
大周对于娼妓的管理有一套严格制度,规定妓娼有别,妓只卖艺,娼卖身,逼迫歌舞妓卖身即为奸|□□女,与强|奸罪一同论处。查贪污一案让林星一树敌无数,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无论想要给身为丞相的他增加污点还是想借此威胁,那人的目的就是要阻止他继续查下去。
如此卑鄙恶劣的行径,不知幕后主使是哪个孙子,林星一心说:你给老子等着。
与官差一同进来的还有舞乐阁的鸨母,那是个年轻妖艳的女人,一身绫罗,珠光宝气,恨不得要将所有首饰都戴在身上的好。她提着裙角,快步越过官差,掀开层层帷帘止步在床榻前,看到榻上的风光“哎哟”了一声,一手拿手帕抹着眼泪,一手指向床榻:“我可怜的女儿......官爷您可要为她做主!”
那官差的目光在衣衫不整的林星一身上逡巡,随后看向他身后鼓鼓囊囊的锦被,表情严肃,道:“报上姓名、身份,同我到官府走一遭吧。”
门外喧哗声越来越大,娼|妓们、嫖|客们都凑到门前,踮着脚探着脑袋好奇地往里看,议论纷纷。
“恶徒不得好死。”
“可惜了华月公主,那么冰清玉洁的一个人儿,就这么被糟蹋了。”
“嗨,说不定是这个什么什么公主看那位公子有钱,自己倒贴的。”
“胡说八道!歌舞妓卖艺不卖身的!”
“切,娼妓娼妓,有何分别?”
那些或是自言自语或是争论的话穿过层层帷幔飘到林星一耳朵里,他觉得好笑,不自觉便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官差怒道:“穿好衣服,出来!”
“官爷......”鸨母止住哭泣,去拉扯官差的胳膊:“奴家想看看华月怎么样了,您可否回避一下,叫奴家能帮她也穿好衣衫......”
官差“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房门:“动作要快。”
官差一出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又叽叽喳喳起来,被关上的房门隔在了外头。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林星一将修长白皙的五指插|在黑发中,淡淡道:“说吧,想威胁本官什么?”
“相爷真是聪明人儿。”鸨母一改方才梨花带雨的模样,媚笑道:“奴家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那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相爷这等大人物,这心里啊怕得很,可是奴家上头的人逼得紧,不听命便连命都得丢了,相爷也不要怪罪奴家,还不是为了苟活着......”
“有话直说。”
“相爷火气真大,华月没把相爷伺候舒服吗?”
林星一在心里呵呵一声,锦被中的萧寰微微动了动。
......神tm伺候舒服。
“相爷,其实很简单,您只要将当下查得案子结了,奴家便送您出去,否则被外面的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也不好。”鸨母道。
果然。
“谁派你来的?”
“相爷,奴家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