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得,”白砚秋轻咳两声,“我都不敢接……”
“做了亏心事,是不敢说话。”梁斐冷声道。
白砚秋张开一点指头缝,从里往外看过去:“还不都是因为你……离家出走,我这也是没办法,只好跟上来。”
“离‘家’出走?”梁斐嘲讽道,“我可不敢把华清宗当家。”
“咳,还真是个小孩子,”周庄道,“我当年十七八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全世界都抛弃我了,非要出去流浪……”
“周、周兄,”白砚秋道,“你这火上浇油的本事实在炉火纯青,劳驾你歇会儿。”
殷香玉笑道:“看来白兄很苦恼嘛。”
白砚秋道:“惭愧惭愧。”
“你有什么惭愧,”梁斐语气冷然,“一路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该得意。”
白砚秋弱声道:“哪有……”
“还想骗我?”梁斐压低了声音,咬牙道,“白砚秋,你真无耻。”
“我干什么了,”白砚秋弱弱道,“怎么又无耻了?”
殷香玉道:“的确无耻。”
“!!!”白砚秋,“开黑店的木工,你说什么呢。”
“实话咯,”殷香玉道,“我可没见哪家师尊像你这么嗯——跟徒弟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说话得负责,我哪有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白砚秋努力捍卫不怎么清白的清白。
“人人都觉得他是你相好——”殷香玉挑眉道,“这还不够?”
“那是你们眼瞎。”白砚秋道。
“我、我也觉得是……”周庄想举手表示赞同,但被捆着举不了,只好努力抬了抬胳膊。
“求求你闭嘴,行吗?”白砚秋道。
梁斐寒声道:“你可真行。”
“我不行,”白砚秋,“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真的。”
殷香玉:“那我叫人送点茶来?”
“不如放我们出去,”白砚秋道,“这里环境这么差,您嗑瓜子听八卦也不方便。”
殷香玉道:“你真可爱。”
“瘫着的咸鱼一点都不可爱,”白砚秋道,“只配当个下饭小菜。”
梁斐咬牙道:“白砚秋你放自重点。”
“现在就要管我了……”白砚秋叹气道,“掉马甲后,连嘴皮子都不能乱掀了吗……”
殷香玉道:“他那是醋坛子倒了。”
“胡扯什么,那是嫌我跌他的份儿,”白砚秋道,“毕竟谁想要个全身不遂,被关大牢,只能耍嘴皮子的师尊呢……做人师尊,就得时时刻刻言传身教,随时出手救徒弟于危难之中,对吧?”
“说得对,”周庄坤了坤脖子,“所以你们俩不像师徒,倒像是吵嘴耍赖的——”
“你还是闭嘴吧,”白砚秋道,“安静在墙角当颗豆芽菜不好吗?”
外面传来细碎脚步声,接着鬼童子探了个脑袋进来:“掌柜的,外面都准备好了。”
殷香玉笑道:“几位,请吧。”
周庄:“要、要杀人了吗?”
白砚秋道:“周兄,你我能死在一起,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跟谁都有缘,”梁斐冷冷道,“你的缘分太不值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斐:怎么选择了我?
白砚秋:可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梁斐:老实交代你用这句话骗了多少人?
白砚秋:我!错!了!
☆、第 38 章
一行人嘴上说个没完,唯有鬼童子一路沉默。
地牢出口在客栈后院,几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黑脸说书老大爷端着个茶壶在外面侯着。
殷香玉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接过说书大爷倒的一杯茶水,把那枚丹药放进去,不消片刻,已经融化进水里。
殷香玉端着茶杯,走到白砚秋面前,笑道:“请白兄吃茶。”
白砚秋一口喝干,道:“别家上断头台都是一顿饱饭,你家怎么只送杯茶水,好歹是开客栈的,别太抠门。”
殷香玉道:“突然又不想杀你们了。小观,给他们松绑。”
鬼童子上前解去三人身上的困仙绳,轮到白砚秋的时候突然极低的声音道了句:“小心。”
白砚秋有些意外,正想问,却见鬼童子脸上诡异的抽搐几下,鼻间也闻到鬼童子附体的木偶上有一种隐隐的血腥味。
殷香玉扶起白砚秋,笑道:“刚才你吃那枚丹药是解药,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白砚秋暗地运转灵气,发现已然恢复,心里略微诧异,暗道莫不是大美的集资外挂出了岔子,剧情又变了?但这节骨眼上,又来不及呼叫大美,只好压下心头疑虑,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圈,发现院中黑暗处,放着不少木偶,也不知殷香玉在搞什么鬼,道:“那我们先走一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
正说着,白砚秋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从梁斐那边传来,立刻把后面的话给改了:“以后,还是别见面的好。”
三人匆匆离开清风镇。
一头雾水的周庄道:“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是被放了?”
白砚秋道:“对对,赶紧跑吧,万一那厨子反悔了追上来怎么办。”
“费老大劲抓我们回去,又给放了,”周庄十分迷惑,“难道你和那掌柜的真有什么,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了我们?”
梁斐道:“你可真看得起他。”
“……”白砚秋道,“我觉得我也不差啊……”
周庄道:“修为还不错,就是长得寒碜了点。”
“这是易容!易容!”白砚秋道。
周庄道:“喔……”
白砚秋十分气馁,不打算再和这个“没头脑”掰扯,捡了个方向往前走,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走了几步,没听见后面跟上的脚步声,白砚秋回头看去,见梁斐那小崽子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白砚秋掉头追上去:“行行行,我跟你走。”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梁斐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你不是说还有师恩未报吗,”白砚秋道,“我不跟着你,你怎么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梁斐面色如霜:“然后再一路耍我?”
白砚秋十分无奈,只能十万个耐心的安抚道:“怎么又提这茬了?我也不是故意套你话,再说一路不也救你好多次……”
梁斐道:“没求你救我!”
“是我,都是我,”白砚秋道,“单方面、死皮赖脸、上赶着、救你。”
“你们真的是师徒吗?”周庄再次怀疑道,“师尊和徒弟那种师徒?”
“千真万确。”白砚秋道。
“但看着真的不像,”周庄道,“以前我们大刀门也有双修,出来行走江湖,也见识了不少,没关系你们不用瞒着我,我不是那种老古板的人。”
白砚秋:“……”
白砚秋举手发誓:“真的是啊。”
“白砚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才好意思发誓是我师尊?”梁斐道。
周庄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八卦与震惊:“!!!”
“我、我……”白砚秋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道:“难道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梁斐:撩完就跑还想摆师尊身份,嗯?
白砚秋:不敢不敢
☆、第 39 章
梁斐见白砚秋拿着“师尊”名头装疯卖傻,一股怒意上头,却又无法发泄,掉头便走。
白砚秋十分头疼,朝周庄吐槽道:“你看我这收的哪是徒弟,分明是尊大神。”
周庄疑惑道:“你真把他当徒弟?”
“只要他听话点,”白砚秋道,“我叫他爸爸都行。”
“癖好还、还有点特别,”周庄脸颊微微有点红,“你们的闺房私事就不要跟我说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白砚秋没忍住怕他脑门,道:“想什么呢!不是那种爸爸!”
“别打头,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周庄捂着脑袋,“不想让人误会,就不要那么黏黏糊糊打情骂俏嘛。”
白砚秋脸上一红,不自然的转过头,正要说话,就见梁斐已经走远了,连忙拔腿就追:“等等我!不是说好在一起吗,你等等我!”
周庄看那二人在前面又斗起嘴来,喃喃道:“鬼才信他俩是什么师徒!”
他跟上去,不经意间看到头顶月光,异常的妖红,四周荒野寂寂一片,连虫鸣叶落都无一丝,周庄挠挠头,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三人一路急行,等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到了一处庄园,庄园大门紧闭,大门台阶下边,有人扯着白幡,两边八字排坐着乐师吹吹打打,中间放着棺材,棺材旁边跪着个女人,正咿咿呀呀在哭丧。一大帮子人围在外面,正好把道堵得结结实实。
奇怪了,谁家在会大门外设灵堂?
白砚秋找了个面善的老妇人,上去问:“这位大娘,里面什么事,怎么把灵堂摆外边了?”
老妇人似乎腿脚不便,极为僵硬的转过身来,道:“这家人可怜呢,老爷夫人接连去了,剩了个大少爷一心迷恋修道,偌大的家业败了个精光,前几日不知怎的丢了魂,那大少奶奶没有别的办法,听了个游方道士的话,天天搁大门外哭丧,要把大少爷的魂给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