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看了他片刻,抬手摸了摸他眼下那一圈青黑,小声说:
“伶俜怎么这么憔悴,最近都没有睡觉吗?”
“失眠。”宋伶俜并不是很在意,“都是闲的。”
“啊——”善善拉长了尾音,失望道,“我还以为是想我想的呢。”
“唔,也有一部分原因吧。”宋伶俜捉住他的手,“别碰了,痒。”
善善嘟囔:“伶俜怎么这么怕痒。”
“因为我痒痒肉多,你就羡慕去吧。”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话,宋伶俜总算是彻底清醒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然而这一睁开,他就微微僵住了:
没别的,只因为善善和他的姿势,太暧昧了。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凑近点让他看清楚,善善此刻是把他连人带被子都一同抱住,脸离得极近,而他还抓着善善的一只手。
太近了,近得他都能数清善善的睫毛有多少根了,近得只要他稍稍一仰头,或者善善略一低头,就会亲到彼此。
也是因为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善善,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善善确实是,已经长大了。
那张脸是和容停如出一辙的漂亮挺秀,对谁都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而再难找到昔日那个奶娃娃的些许影子;那半压着他的身体也有着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份量,同样在提醒着他,善善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而他从来不和任何成年人靠得这么近过。
宋伶俜心里有点慌,更让他慌张的是,即便是已经意识到了善善离他太近了,他发现自己竟然依旧是……不愿意推开善善的。
因为长达四个月的分离而发酵到极致的思念,和骤然意识到从前那个只能依赖自己的孩子已经完全长大所带来的强烈失落,这两种感情混合在了一起,在他心里不断地和理智拉锯纠缠;他一方面认为自己不该离成年的善善这么近,可另一方面,意识到善善已经长大,同时也意味着他永远地失去了那个幼小的,懵懂的善善。
他以前也失去过许多东西,可从来没有哪一种失去,让他如此地不舍,留恋。明明善善就在他眼前,可他心里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怅然若失的难过,这滋味是如此的不好受,让他竟然想再去拥有点什么,来弥补这种缺憾。
而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长大的善善更好地替代幼小的善善?
——没有。
甚至长大的善善就在他眼前,他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够到,他知道善善根本就不会拒绝他。
宋伶俜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他对善善的感情,是不是……有点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肥美的二更君(。)
我昨天说想换标题,不是换文名啦,是想换章节标题。
毕竟这都渣反派十四步了。
说起文名,这个文我一开始给起的文名其实是《穿成炮灰后我带球跑了》23333。
就感觉谜之符合正文。感谢在2020-10-07 20:46:05~2020-10-08 02: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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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渣掉反派十五步
善善见他愣住, 不由得问:“伶俜,你怎么啦?”
宋伶俜心虚地一惊,第一反应竟然是闭上眼睛, 双手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 可他忘了被子上还压着个善善,这一下能拉得动才怪了。他只得临时改变策略, 身体往被窝里钻,试图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自我感觉就像一只努力把脑袋扎土里的鸵鸟。
同时嘴里胡言乱语:“啊, 我觉得我还是好困, 你让我睡一会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行吗?”
善善奇怪:“我没什么事呀。”
宋伶俜一噎:“……那我就是想睡觉, 不行吗?”
“当然可以呀。”善善翻了个身,躺倒在他身边, 侧过头看着他, 催促,“那伶俜快睡。”
宋伶俜睡得着才怪。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善善还就在他身边,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他却仿佛依然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身体的温度,这让他有些别扭, 想让善善离远一些,可话到了嘴边, 又似乎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截住。
他说不出口,便只好催眠自己,假装善善并没有离他很近。
可他才催眠到一半,身上忽而一重,善善的一条胳膊伸了过来, 旋即人也挨了过来,用了点力气,把他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抱住了。
宋伶俜一僵:“善善?”
善善隔着被子蹭了蹭他,嘟哝道:“我好想伶俜啊。”
语气是无比的眷恋,还有点儿委屈。
宋伶俜蓦然心一软,低声叹道:“我也很想你。”
非常,非常想。
说完这句话,他竟有种完成了某种使命的如释重负感,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杂乱念头也在这一刻消弭,困意再次袭来,原本说想睡觉只是一个借口,可没过多久,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回,没有惊梦,没有突如其来的抽搐和心慌,他睡得很沉,身体很放松,紧绷着的神经也同样得到了休眠。
一场酣眠。
但是当他醒来,发现善善居然和他在一个被窝里时,他就瞬间不放松了。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严肃道:“善善!”
善善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伶俜,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宋伶俜把他从被窝里扒拉出来:“你怎么跑里面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能一起睡的了吗?”
这个问题可太严重了。
善善无辜地看着他:“可是晚上好冷。”
宋伶俜:“那也不……”
善善:“我问过伶俜的意见了。”
宋伶俜一顿,震惊:“不可能吧?”他怎么没印象?
“是真的呀。”善善直视着他的眼睛,满脸写满了真诚,“伶俜同意了,我才进来的。”
宋伶俜拧眉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一点印象,他狐疑道:“你没在骗我?”
善善就委屈了:“我骗你干嘛呀,伶俜你都不相信我。”
宋伶俜:“……”
完蛋,一下子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一方面,他知道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是有可能记不住的;另一方面,嗯,他也确实是干过类似的事儿。
算了,不追究了。都是大男人,只是一个被窝睡一觉,谈不上什么不妥。
假如善善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话。
这都什么事啊。
宋伶俜头秃地捏了捏眉心:“起来吧。”
他也没想到,这一觉竟然会睡了这么久,直接就到第二天早晨了。
他披衣下榻,问善善:“你昨天说出不来是怎么回事?容停把你关起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善善坐起来,“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周围都黑漆漆的,我听不见也看不见,直到昨天醒过来,才发现我在一间屋子里。我走出去,有人告诉我,我可以来这边找你,我就过来了。”
宋伶俜闻言惊道:“他居然关你小黑屋?”
这爹是怎么当的?
善善垂头丧气:“我好想伶俜,想出来见你,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
“好了好了。”宋伶俜赶紧安慰他,“这不是见着了嘛,别难过了,咱们待会儿去吃好吃的。”
善善依旧丧丧的:“伶俜,容停好坏,你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呃……”宋伶俜卡壳了,“这,我也做不了主呀。好了,快起来了。”
善善便默默瞄了他一眼。
宋伶俜假装没看到。
宋伶俜本来还在计划今天要怎么度过,据他了解,善善短时间内是不用离开的,但他又出不去,两人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屋子里瞎扯淡,总感觉会出事儿。
他还在抓耳挠腮地想招呢,善善已经放下了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伶俜,我们出去玩儿吧!”
“嗯?”宋伶俜微愣,“去哪儿?”
“随便去哪里嘛。”善善目露期待,“容停说这是给我放假!”
于是他们就愉快地出去了。
四个月过去,冬季已至,但天鹤宫却依旧温暖如春,花木欣荣。他们下了树,坐在山头上晒太阳。
宋伶俜被晒得浑身骨头都酥了,闭着眼睛吹着山风,忽而听到了悠扬的歌声。
那歌声断断续续地乘着风飘入他的耳中,极清脆而悦耳,听不出歌词,却令人一听就情不自禁地着迷。
宋伶俜精神一振,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山下葱郁林木间,有一少女挎着个花篮,边走边唱歌。距离太远,宋伶俜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就凭那婀娜的身姿和美妙的歌喉,也不难判断出,这应当是一位美人。
他不由得猜测,这难道是容停养的几万莺莺燕燕之一?
那歌声实在太悦耳,他情不自禁地就听入了迷,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善善略微埋怨地道:
“伶俜,你在听什么呀,都不理我了。”
宋伶俜笑笑,意犹未尽地道:“刚刚山下有人在唱歌,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