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吃点东西再回床上继续窝着,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动静。
还没等陆蘅反应过来,Zac就提着一袋东西进来了,看见她直直地站在餐桌前还吓了一跳。
“你怕什么?开的不是我家的门吗?”陆蘅看见他的反应倒乐了,“怎么想起来探望空巢老人了,不去跟小男朋友卿卿我我啊?”
Zac的面色却有些不好,他现在像一台反应迟钝的旧电脑,过了一会儿才处理好陆蘅的话,回答道:“我以为你还在睡。”
陆蘅没等到他的回嘴,心里奇怪得很,等到看见经纪人先生失魂落魄的样子却隐约有些明白了,虽然她平日里惯会戳人痛脚,但却并不是一个情商低下的人,她当Zac是朋友,哪里会故意给他难堪呢?
“喝什么?”陆蘅说,一边转身向厨房走去,她不主动问,如果Zac愿意告诉她,那她就听着。
Zac却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虽然脸上的笑意还有些勉强,但却比一开始多了些轻松:“我带了啤酒,你陪我喝几口吧。”
陆蘅叼了片吐司从厨房走出来,皱着眉头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喝酒,陪你喝几口,难道我就看着你喝吗?”
“也可以。”Zac把易拉罐一个一个地从袋子里拿出来,“小孩子吗?从来不喝酒。”
“抱歉啊,我才二十岁,按美国法律来说确实没到年龄呢。”
Zac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陆蘅一直都表现得太成熟,太理智,常常让他忘记原来陆蘅不过才二十岁,在他的国家连喝酒都犯法。而他自己,已经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啊,却这样没出息。
“咔——”Zac开了一罐啤酒,却并不去喝,只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蘅在狂吸冰可乐,她刚起床,嘴里干得很,然而和Zac对比起来,却显得过于无忧无虑。
“在你的国家饮酒并不限定年龄吧?”Zac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陆蘅心头一跳,忍不住腹诽他的大喘气:“我就是不愿意喝呗,酒又不是个好东西。”
事实上,当年她嗓子被下了药之后就只能好好养着了,再加上从小被外公一直教导着要保护嗓子,所以酒这种东西,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沾,唯一好的只有那一口冰可乐。
在她走神的这段时间里,没留意Zac手上的一瓶啤酒已经见了底。
“你慢点喝,我又不跟你抢。”陆蘅劝着他,Zac这显然是想要一醉解千愁的架势了。
“酒当然是个好东西……”Zac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立刻又开了第二罐,“醉了就不用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
陆蘅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地洒毒鸡汤:“那也是假的,啤酒又不能把坏事给溶解,指不定还会泡发,那酒醒了之后还更难过。”
Zac酒量很差,虽然摆出了要喝个通宵的架势,但不过才一瓶半,就已经有些红脸了,他用逐渐变得迷茫的眼神看她,半是羡慕地说:“陆蘅,你过得真清醒,但这世上哪能个个都像你,大多数人都过得很不开心,宁愿用酒精来逃避现实。”
陆蘅不置可否,在她看来,无论怎样排解都是自己的选择,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她看着Zac一口接一口地灌自己,只觉得什么都不做有些尴尬,就抽出来放在桌面上的磨牙饼干,“嘎吱嘎吱”地嚼。
Zac也不管她,只是闷着头喝,到最后已经近乎是下意识地将啤酒倒进嘴里,两人一言不发,分坐在餐桌的两边,竟然还挺和谐。陆蘅嚼饼干嚼得口干舌燥,终于想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谁知道她刚站起身,Zac就轰然倒在了餐桌上,彻底陷入人事不知的状态。
“??”陆蘅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许久之后反应过来,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地上手把Zac搬到了沙发上,或许她还应该庆幸Zac喝醉了还算老实。
“你怎么,这么重!”她吭哧吭哧地动起来,谁能想到Zac看起来清瘦,醉了之后却重得像秤砣?!
窗外的黄昏已经退散,天幕逐渐被染上蓝黑的色调,纽约的夜空里几乎看不见星星,陆蘅目力所及,只有最亮的那一颗。
她安顿好Zac,一抬头,却发现好友的脸上早就满是泪痕。陆蘅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准备看一眼时间,谁料解锁却赫然出现了一张照片,她才发现拿错了Zac的手机。
照片里,高大英俊的男人拥着怀里娇媚的女子,两人看起来般配得很。
这是,George?
tbc.
第22章
巴黎, 除了两季成衣, 每年的一月和七月都还会有各个品牌的高级定制发布。高昂的定价和稀少的数量使之必然曲高和寡, 相较于成衣的商业, 高定是更概念化的存在,它被用来彰显品牌理念, 也为下一季的各种元素表达风向, 将时尚最有距离感的一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算全世界消费得起高定服装的只有那么寥寥几千人, 每年还是有一群一群的时尚人士涌向巴黎,仿佛与有荣焉。
陆蘅在时装周开始前两天就自觉地搬进了Aneta的公寓, 她到的时候房子里还没人,不过因为Aneta请了人定期来打扫,所以还算整洁。
Aneta和她说过会迟一天到, 她的秀不多,不像陆蘅需要从第一天待到结束,想到自己满满当当的行程陆蘅就头大,上次Zac从她家回去之后就变成了工作狂, 不知道逼着她去面了多少场秀。
她正在卧室里收拾衣服,这时候客厅里却隐约传来Aneta的声音。
“蘅?”
陆蘅心中一动,喜悦像是“噗次噗次”撑开伞盖的小蘑菇, 她长腿一迈, 几步就走出了卧室。
“Ann!”陆蘅扑上去给了好友一个拥抱。
Aneta无措地被她拥着,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回手抱住了她, 眼神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我猜就是你。”
陆蘅放开她, 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当然是我。不过你不是说要迟一天,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有些事。”Aneta没有细说。
陆蘅也没在意,她本来就是顺嘴问了一句,而且Ann也没有必要事事向她报备,两个人坐到沙发上,陆蘅不自觉向她抱怨。
“Ann,我这一周绝对会累瘫的,你不知道Zac给我接了多少工作。”
Aneta笑着看她,她知道陆蘅不管工作多少都会抱怨两句,这人的理想大概就是呆在家里混吃等死了,不过她也不说什么,怕陆蘅恼羞成怒。
然而陆蘅从她了然的眼神里察觉出什么,怒而掏出手机,给Aneta看自己的日程安排。
“真这么多?!”Aneta看着排得满满当当的表格,也有点吃惊,从第一天晚上的Versace开始,陆蘅在之后的每一天里头基本上都有三场秀。
“我难道跟你说假的吗?”陆蘅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顿时又丧了起来,这次她倒宁愿自己是在假嚎啊。
Aneta带着同情的目光把手机还给了她,这次她只面了三场秀,还不在同一天,所以比陆蘅清闲得多:“不过我走的三场好像也在你的行程上。”
“是吗?”陆蘅来了点兴致,“哪三场?”
“Dior,Chanel,还有Elie Saab。”Aneta数给她听。
她说到前两个品牌的时候陆蘅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最后一个。
“Elie Saab?”陆蘅微微挺直了背,有点困惑,“你之前跟这个品牌合作过?”
Aneta虽然算不上legend级别的神级人物,但在MDC的榜单上也是排到icon的,六大蓝血都合作了不少,虽然并非全是成衣主线,但代言成绩也算非常能打。Dior和Chanel就都和她有过合作,所以Aneta就算半隐退了,也还是会为品牌走秀,但是Elie Saab,在陆蘅的印象里,似乎并没有给过Aneta代言。
“如果你是指代言的话,”Aneta摇了摇头,“那确实没有过,不过我给他们走过几年的秀。”
陆蘅更奇怪了:“那怎么会去面这家?”
Aneta大概明白陆蘅在想些什么,解释道:“其实他家给我的待遇很好,我有两年还开过秀,不过我的形象和他家的品牌定位不太符合,所以没有代言也正常。”
陆蘅想到这个牌子繁复的蕾丝和柔美的轻纱,不由得沉默了,嗯,另一个Valentino。确实和Aneta本身率性的气质不太搭,不过……
“那我估计也就走走秀了。”陆蘅还有点自知之明,这种十足柔美的品牌绝对看不上她。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今天有事吗?”Aneta拍了拍她,问道。
陆蘅摇头说:“没,怎么了?”
“收拾完东西可以跟我出去逛逛,等时装周开始肯定没时间了。”
陆蘅刚要下意识地拒绝,就想起之前和Aneta通的那次电话:“不是吧,你还真说到做到?”
Aneta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陆蘅丧着脸才想起来之前说过的一定要常常拉她出去的话,失笑道:“你怎么把这事记得这么牢?是公寓好久没人住,什么都缺,我要出去买一点。”
“那你早说啊……”陆蘅讪讪地说,“你等一下,我穿个外套。”
一月底的巴黎还很冷,陆蘅和Aneta都裹了一身大衣,旁人身上可能显得臃肿的装扮,偏偏两人身高腿长,生生将马路走出了秀场的感觉,侧目的人不少,但兴许是看两人行色匆匆,竟然没有人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