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尖叫,寻常做生意的民众们被吓坏了,这可是天子脚下,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凶险的事,大家纷纷逃窜,刚开的铺子门也都关了起来,街上一片混乱。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动静才停下,马车外传来祁寒的声音:“王爷,都解决了。”
“可有活口?”萧未辛眉眼未抬,只问了这么一句。
祁寒答道:“没有,本是可以有两三个活口,还未等属下卸了他们的下巴就自尽了。”
“好。”萧未辛也不在意,“不管是死是活,我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先回去吧。”
祁寒得令,立刻又开始架着马车前行。
等在府里的游舒自然很快也知道了这次的刺杀,要说夏茂安的手下就是不中用,和他们影卫素质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大白天的搞刺杀,乌泱泱的来了十几个都不够看,看样子他是真没把萧未辛放在眼里,以为他身边无人可用。
游舒只遗憾自己不在现场,这要搁以前,那些刺客都不够他削的。
半柱香后,萧未辛终于回来了,他先去炉子边烤了会身子,等身上暖了才去游舒那边,怕把寒气过给他:“夏茂安那老狐狸是真着急了,不然也不会做出白日杀人的事。”
“怪他小瞧了你。”游舒抱着手炉看他,确认了的确没有一点伤痕后才真的放心,“他那些个死士就是绣花枕头,到了咱们面前不够看。”
“也是。”萧未辛略有得色,“谢飞垣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当年他可是第一杀手出身,训练出来的也都是绝顶高手,岂是夏茂安那些乌合之众比得上。”
游舒无形中也被夸了心情好,“那苏图大概很快就到,你先喝口热茶暖身。”
萧未辛接过茶杯,和游舒在书房里对坐,果然没一会儿那苏图就到了。
“听说你遇刺了?”那苏图似笑非笑的走进来,全然不拿这里当别人家,仿佛是多年的朋友一样自然。
萧未辛并没斥责他无礼,“十九殿下消息倒是灵通。”
“你真的有灵药?”
那苏图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扔过去,萧未辛伸手接住,低头小心打开,里头果真放着一个药瓶,普普通通看不出名堂来,“就这?”
“不然呢?”那苏图大大咧咧的翘着腿抓盘子里的果子吃,“这东西可是我从三王兄的金库里偷来的,价值连城的救命神药,差点还被发现了呢。”
萧未辛看不出这里头名堂,于是便让人把画椿叫来,把瓷瓶给她看。
画椿打开瓶盖,先是上前闻了闻,而后又从中倒出药丸来,捻一点点在掌心化开,放在口中试了半天,而后才点头说:“不错。”
听了她的话,萧未辛才松了口气。
可是画椿却又说:“这东西在咱们中原的药典记载不多,奴婢只知此物可以救命,但不知用在公子身上究竟有没有用,还要等试完了才知道。”
画椿一向是谨慎的,萧未辛知道她这么说也是怕自己白高兴一场,可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是高兴的,“好。”
说罢,他又转身面相那苏图:“倘若它真能让小舒康健,十九殿下想要什么,本王都给。”
那苏图得意一笑,扔了手里的果子鼓掌:“王爷这番深情令人动容,在下佩服。”
“你们中原都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所以在下就不来争了。”
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很伟大,游舒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那苏图这张嘴也是绝了。
“想来以王爷手段,应当也知道西戎那边出了乱子。”那苏图正经起来的时候也是很正经的,“我那三王兄向来唯我独尊自大自傲,不服他的人也很多。”
“当初他为了排除异己杀了不少弟兄,可惜没能斩草除根,让人寻了机会来报仇。”
“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我能错过?”
那苏图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义正言辞的道:“王爷也当知道,在下几次三番上门来,诚意是绝对有的,还请王爷在这种关键时刻,帮我一把。”
萧未辛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十九殿下办事的确爽快,本王从前对你多有疑心,先给你赔个不是。”
“殿下有何请求,但提无妨。”
那一天在书房里,游舒亲眼见证了男一男二合作的高光时刻。
在原书里,这一段剧情是不存在的,他早在一开始的就想着,假如这两人能联手合作一把,那么很多事都会变得简单起来,算是双赢的局面,而这这一幕,终究还是达成了。
那苏图目的达到,志得意满的出了陵王府。
“八千精兵真的够用吗?”游舒有些担心,“他手头至多也就能有三千人吧?”
萧未辛把药瓶交给画椿,听了他的话后回道:“又不是正面对抗,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他只要找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平定内乱”就足够了。”
游舒挠头,“那你把影九派去是想做什么?”
“他擅长什么,你不会不懂吧?”
游舒怎么不懂,他那些认毒下毒的本事还是老九教的,“你该不会是想让他……女扮男装去那啥?”
“西戎汗王据说喜好独特,专爱看男子着女装,影九可不就正符合吗?”
游舒无奈,“我们老九怎么天天都是这种活。”
以前就是穿女装混迹在各种秦楼楚馆勾栏瓦舍打听情报,后来又是女扮男装混进各种朝臣家里找把柄,眼下好容易要熬出头了,还要再去西戎,就可着他一人折腾。
“可不是人人都能扮女装的。”萧未辛支着下巴走神,“本王用他,是他的荣幸。”
游舒就喜欢看他这嘚瑟的模样,其实他心里觉得,影九的确很漂亮,但真要女装大佬,萧未辛才是第一。
虽然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有那个机会看了。
那苏图拿来的药被画椿拿去研究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夜里没睡好觉。
听说这药可能有副作用,萧未辛犹豫了半晌,“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
“王爷,自古就没有这样的理。”画椿耐心跟他解释,“是药三分毒,越是猛药越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可猛药通常也最能见效。”
“只是这个后果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奴婢昨夜翻遍了医书,也找不到更详细的出处,用过此药的人甚少,能依据的典籍有限。”
萧未辛立刻就觉得不行,万一腿治好了,别的什么地方又不行怎么办,万一性命不保呢?
那他宁可小舒这样,起码人还活着。
相比他的犹豫,游舒就淡定多了:“我愿意试试。”
“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总比这样好。”
“再说,我现在也算是主角,有不死定律保佑,不会出事的。”
萧未辛很想不同意,可当他对上游舒坚定的视线时,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比谁都知道小舒夜半时分独自醒来的惆怅落寞,也还记得那天在后院里看着他寂寥的抚摸着袖箭的表情。
他懂他所有的悲伤和决心,所以更不该去阻拦。
“那……”萧未辛想了半晌,终于还是败在了游舒的目光之下。
他知道自己有些优柔寡断,狠了狠心说:“那就试吧。”
“这东西被人传的那么神,应当也是有好处的。”
游舒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没有什么困难能比瘫痪在床更让人难过,谁愿意一辈子就这么躺着过日子呢?
第100章 一百章
一百章
虽然游舒自己并没有很紧张,不过就是吃个药而已,但是萧未辛却紧张到坐不住,完全看不出往日的镇定,游舒被他这个样子弄得忍俊不禁,“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没命。”
“画椿姑娘都说了,只是或许可能会有些无法预知的后果,有没有都不一定呢。”
“再说那苏图都信誓旦旦的跟你保证了,他总不会害我。”
萧未辛脸色却并没有好看,“万一……”
“没有万一。”游舒轻拍他的手,“这可不像是你。”
萧未辛眉宇间写满了担忧,听了游舒的话后气得不想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如此坐立不安?”
画椿在一边默默地翻白眼,实在不想吐槽自家王爷这个德性,她都快不认识眼前这个柔肠百转的男人是她家原先那个冷情傲气的王爷,别是给谁偷偷地换了吧?
不就是吃个药,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令人嫌弃。
但是画椿不敢说,谁不知道王爷最好面子,让他知道了,今年的俸禄别想要了。
虽然萧未辛自己脑补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但其实游舒吃完药后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很困去睡觉,往床上一趟就是三天,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也不疼不痒。
他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大概是他这十几年来最美好的一次。
萧未辛好几次偷偷地背着画椿来到床前,不停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就怕一不留神就没了声响,提心吊胆的不敢吃睡,尽管画椿说脉象的确有了回转之向,说明游舒沉睡期间,那药的效力便一直在周身游走,静若溪流的治愈受损的各路脉络,只要保证周边足够安静,能让他好好休憩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