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河畔吗?」
「嗯!」
「该不会真如妳所说的,是去河边弃尸……」
「从我们发现他的情况来看……与其说弃尸,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个受害者!」
靖琳疑惑地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他穿着黑色紧身衣,且浑身是血!陈副组长紧急替他包扎,发现他身上确实有伤口,可是目前还没找到姜警官的踪迹!」
「伤口……」英理环顾两条锁链,以及地面上的血迹。「他是打算透过自残来推卸罪责吗!」
「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在警方的戒护之下紧急送往医院了。」周增祥环顾地下室,力持镇定的说:「我们还会继续搜寻姜警官的下落!」
「英理!」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打算利用伪装来脱罪!」食指用力抵住眼镜,她压抑不住愤怒的低吼,「无所谓!不管他用了什么把戏……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找出他犯案的证据!」
***
隔天,姜治炜的尸体在附近一处木造仓库里寻获,后脑处的凹陷证实生前曾遭钝器重击;尸体烧得焦黑,但身上有极大量的细小孔洞,警方研判他在生前曾经受到凿子、扁钻等细小利器攻击。而严瑞洋供称,他在逃脱过程中捡拾到工具,并与姜治炜一路激烈扭打,才造成他身上的众多穿刺伤口。
另,地下室发现的手铐与血迹验出了姜治炜与严瑞洋两人的血迹,这间接支持了严瑞洋的激烈扭打一说;而针对方子骏在別墅里找到疑似敲打过姜治炜的铁管,严瑞洋则把罪责推到了赵邦华身上!
「赵邦华与姜治炜打算在我家的地下室偷袭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突然互咬;赵邦华先开着加长型轿车离开別墅,我则是被装在银色轿车后车箱被姜治炜带到这里来。」在案发之后,姜治炜曾发送过语音讯息给方子骏,这也被当作姜治炜在那个时间点还有自主能力的间接证据。
至於姜治炜为何挑选瑞芳的別墅作为杀害他的地点,只要是无法轻易解释的疑点,严瑞洋一律推说「不知道」。
而关于姜治炜为何自焚后才被警方发现遗体。严瑞洋供称,「大概是想伪装成受害者吧?又或者是自己逃亡的过程中用火不慎……查清真相不该是警方的责任吗?」
由于是知名汽车集团董事长遭到秘书与司机联合谋害,此消息一出震惊社会,引发众多媒体报导;严瑞洋身为模范市民,又是知名企业家,正面形象深植人心,使得舆论完全倒向严瑞洋。即便刑事组透过赵邦华的证言提出他与严瑞洋才是合谋的凶手,且严瑞洋更是下手杀害姜治炜的主谋,但此消息并未受到太多注目。
「可恶!」关掉电视机,靖琳忍不住踢了座椅一脚,「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冷静一点,小周!」陈火木开口安抚,「我们还没有输!他別墅里的地下室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在那里找到更多他涉案的证据!」
「我只担心万一告到法庭,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些舆论,还有自己聘雇的律师团来脱罪!」靖琳抱着头,「不管是他袭击英理也好,或是他跟汤医师在停车场里的搏斗……我们顶多只握有他在场的证据,更別说停车场那颗弹头上还检验出他的血迹!」
这不就证明了他才是受到枪口威胁的被害人?正因为如此,他为了自保,只好挺身反击。把汤智超打成这样顶多只能说他是「自卫过当」!
她转向英理;而英理仅用单手敲打着键盘。靖琳知道她是在整理目前对她们有利的资料,无论是赵邦华的证言也好,或是在瑞芳別墅寻获的血迹,乃至於赵邦华后车箱的蛛丝马迹……整个刑事组全数动员,就为了找寻那一点点可能逆转整个案情的证据。
严瑞洋终究还是个人!百密一疏,他不可能把所有伪装都做得天衣无缝。
而英理,正是为了找寻任何可能的突破口而持续努力。
忽然间,她的手机响了。
「喂!爸?我在刑事组……怎么了?」
『英理!智超、智超他……』
她的一颗心随着汤裕中的语调而被提得老高!「他怎么了!」
他舒了一口气,『他醒了!』
这句话,让整个刑事组再度充满希望。
202 16直到黎明-9
严瑞洋经过数个星期的疗养后逐渐康复;这段期间,他数度透过媒体向社会喊冤,直称自己才是受到秘书与司机员密谋袭击的受害者,为了控告两人,严瑞洋想尽办法制造出赵邦华的犯案动机,甚至主动暴露赵邦华与张敏敏有染,指称赵邦华联合姜治炜一同犯案,主要是为了掩盖偷情的真相。
夫妻之间的关系迅速降至冰点,风波也扩散到远在海外的严凯崴、严少雯身上;但面对排山倒海般的舆论压力,身为当事者的张敏敏却几乎全程保持缄默,仅强调严瑞洋所说的都不是事实,她已声请离婚程序,并将全力协助警方还原案情真相。
终于,就在严瑞洋伤势痊愈,準备出院的当天,由张敏敏带头,联合多名被害者与事件相关人士集体对严瑞洋提出告诉,包括谋杀、杀人未遂、妨害性自主、非法持有枪械等多项罪名。
「没想到警方派了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严瑞洋夸张一笑,眼神扫过站在面前的众人,最后落到手拿传票的张敏敏身上。「带头的……居然是妳啊?」
张敏敏笑容可掬地对着他亮出传票,「面对咱们超级爱演戏的严董事长,身为前妻的我岂能不多找一些临演来配合?你的『伤』既然好了,那就请你从医院移驾到法院,在法庭上当著所有人的面把事情始末交代清楚了。」
「敏敏……妳真的以为这么做能够为妳平反些什么吗!」
「能平反些什么我还不确定,但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至少能够让我真正看清楚严董的真面目。而……我打算当著媒体的面,在法庭上将这一面公诸於世!」她咬牙,把传票递交给他,「请你务必準时出席!」
*
开庭的日子很快到来。
面对检方所提出的各项罪名的控诉,严瑞洋的律师一一提出反证。
「……这么说来,严先生是坚持自己除了在停车场遭受汤智超威胁以至於防卫过当之外,其他的控告都不是事实喽?」
检察官这句提问,等于是要确定辩护方的证词;尽管有风险,严瑞洋在律师的同意下依旧点头承认。
「关于律师方提出的辩驳,检方全数反对!」
根据控告的时序,检方先针对严瑞洋在五月时於林口医疗园区内部,持枪械射杀李月娇的事实进行举证。
「……面对当时大腿处已有严重枪伤,逃进他专用办公室躲避攻击的我妈……李月娇女士!」靖琳狠狠瞪着列席被告的严瑞洋,「他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手持军用狙击枪射杀了她!依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不叫做自我防卫,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至於证物,在张敏敏的帮助之下,刑事组警员彻底搜查了严瑞洋的別墅地下室,并破解了他设下严密防护的军火库,在那里找到了一把雷明登M700,而根据警方所做的膛线痕比对,与射杀李月娇那颗弹头上的膛线痕完全一致!
「看来严先生自我防卫手段都相当激烈啊?」在听完了靖琳的陈述后,法官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是严瑞洋在此前曾利用征信社查找汤英理的学经历,并在掌握住她的住处后擅自入侵,差点犯下强暴罪行一案。
「警调单位已经事先联络过征信社,并确认过严瑞洋曾透过他们来彻查我的出生背景,就连我的租屋处都查找清楚;当时的他握有门禁卡,可以自由出入大门与电梯,并利用自行携带的开锁器打开了我的公寓大门。」英理提交了严瑞洋带来的钢笔,以及当时遭到敲破的落地窗为证。
「他为什么要不计代价的挖找出汤博士的背景?」
「关于这一点,汤博士已经厘清原因,不过这又牵涉到另外一个案件。」检察官含蓄陈述道。「一件已经过了法律追溯期的疑案……」
「啊,不过那个案件还是先等到所有举证完成后再说吧?」英理推著眼镜,轻轻地补充一句。「尽管这牵涉到严瑞洋的作案动机。」她话锋一转,在显示萤幕上呈现出严瑞洋逃跑时於电梯内被拍下的景象。「这就是当时他逃跑时的画面……没有拍到脸,但我与周靖琳警官两人在屋内抵抗他的暴行时,都看清楚了他的长相,确定是严瑞洋无误。」
而检察官又提到严瑞洋搭乘电梯直达停车场的事实,尽管这并未留下任何监视器纪录;紧接着隔天,就遇上了他在同一个停车场遭受汤智超威胁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