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家师,就连宗主,天行峰那位百战百胜的峰主天行者也做不到啊。
——可是,被逐出师门的人又为甚要回来?还像一尊门神一样坐那,一动不动,真是怪哉。
于魔界,首战失败,却士气大振。
于正道,首战告捷,却人心散涣。
于沧岭,一战成名,战神之名得以再次重见天日。
舒行、舒举二人远远站立,见人从始至终确实都不踏进天门山一步,舒行心生恻隐,刚想开口说话时,却见舒举一脸气愤道:“既然他想待,就让他待着去,我倒想看看他能在那儿待到几时!”
天门山和魔族圣子温思安以及幕后主使君奈何之间的拉锯战,也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天门山的日子很不好过,魔族那些家伙显然是在打拖延战术的算盘。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偷袭,半月一宣战。
按理说,他们应该正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实际不然。
自从有了那尊门神,不论晴雨、昼夜,小型队伍来偷袭,在守门弟子发现之前就已经被解决了。中型战队来搞事情,天门山战斗弟子还在集合,等人跑过来,又已经团灭了。
如此反复数次,舒行索性大手一挥赦令,除非魔族大规模攻山,否则不必再仓促应敌,免得弟子再做一些无用之功。
春去秋来,除了几场避无可避的混战,天门山弟子已经习惯,且日子还过得不错。发展到现在,一些大型规模的攻山战,他们都能自如面对,可见丰富经验的重要性。
不论疾风骤雨,暴雪冰霜,四季交替,沧岭就像是一尊不会动的石像,屹然坐立于天门山前。
来往弟子每每经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屏息避开他,直到走了老远,才敢在背后小声讨论。
舒行曾不止一次委婉地向妧思思表示,老坐在门前也不是个事啊,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回云台峰揽月庭,虽然那里已经被静置,但收拾收拾还是可以住人的。
而对此,妧思思则冷眼表达:不必。
你问为什么?
她会冷笑说:因为他做错了事,做错事,自然就要受罚。
舒行再问:何事?
妧思思便会无语望天状地告诉你:不知。谁都不知,包括主子他自己都不知。
舒行不信,只当妧思思不敢多加插手,便跑去向沧岭委婉地表明:你可以回来住了。却也是被敬谢不敏。
岁月荏苒,当天门山弟子已经习惯了门前奇景时,天行峰主舒举心底憋着的火气一日比一日旺盛,一日,与其约战,二人打的昏天暗地,地动山摇。
众弟子修为有限,不能亲眼观此奇景。只知第二日,门神照旧坐在那里,天行峰弟子却对外称自家峰主闭关去了。
众弟子惊恐万分——难道?号称无一败绩的天行峰主竟败了!
当然,有关这一点,是得不到证实的。天行峰弟子也表示谣言不可信,谁提就揍谁!
沧岭从不计算时间,这些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天门山的风景百看不厌,弟子也待他友好。相比在魔族那暗无天日的数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除了要应对那些杀之不尽的妖魔鬼怪外,他便没有其他事要做。旁人都当他在近距离感悟天地洪荒之力,只有他知道,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只做了一件事情。
——思考。
将从记事开始所有的人生经历仔细回味一遍,再将它们逐渐分解,然后去思考。虽说那并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但每每回味起来,总有几幅画面是明亮鲜活的。
虽然他并不能理解到自己的错误,但他想,他一定是在哪一环节做错了什么。不然,惩罚怎么会这么严酷呢?
深夜,从思考中走出来的他仰望明月,一个惊悚的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神经。
“你……还会回来吗?”
——
温思安只是习惯性地提剑上前打招呼,他很清楚,下一刻,他手中的剑就会被挑飞,紧接着整个人也会被击飞。战神后裔的潜力不可估测,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面前这尊杀神,他还嫌不够贴切,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怪物!
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得尊上亲自出马来收拾了。三年了啊,一个人挡他魔界十万大军,这厮果然不是人!
然而下一刻,温思安惊讶的发现,这人不对劲,很不对劲。往日,他只要靠近三丈范围,就一定会被一道冷冽的气息锁定。而今日,被魔将围困的沧岭好似神游天外一般,不仅反应慢一拍,连眼神都没有以往那般冷冽清晰。
大好时机,他怎肯错过?一剑直逼上前,见人果然反应不及,大喜过望!
——叮!
【‘情比金坚’称谓技能空手接白刃已自动触发,不用谢哟~】
在温思安惊讶地注视下,他用两指将剑生生折断,宽广的衣袍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月色下,一袭暗红华袍的舒言无暇去吐槽坑爹的系统,回头看着神情一阵恍惚,跟吓傻了一样的沧岭,没好气道:“对战的时候也能走神,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一上山就看到几乎吓停他心脏的一幕!这是在挑战他的心脏承受力吗?
沧岭目光呆滞了瞬间,很快回神,冲他笑了笑,凝视着对方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庞,伸手抓住他,以最大的力气将人拉入怀中,恨不得融入血肉。
——终于等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六千+哟,算双更啦(#^。^#),感谢小天使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蟹蟹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秋 5瓶、蝶梦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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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不相信
经常年战火连天的熏陶, 经验丰富的不仅是天门山弟子,魔族军队的攻山经验那也是极其丰富。
列如,哪些人是能招惹的, 哪些人是一定要避开走的, 哪些人是看见就跑绝对不可以回头的。
仙姿卓约的女弟子, 恩, 可以打,那是太清峰弟子, 每每运起门派轻功从空中飞过,跟仙女似的,很是养眼。
古板正直的持刀男弟子,躲!一定要躲!天行峰的全是武力爆表,揍哭小朋友的实力派疯子!
什么?白衣美男?朋友, 你胆子确实很肥,能将圣子一招撂倒的人物, 你也敢招惹,赶去投胎的时候劳烦先把眼睛好好洗洗!
“又来了。”魔族老兵面带同情地看着自家圣子再一次拎剑冲向白衣战神,他们已经可以预想到结局了。
经验丰富的老兵,甚至已经自发的计算好圣子被击飞的角度, 在目标地眼巴巴地等着充当人肉, 啊不,魔肉垫。
然而左等右等,都不见圣子飞过来,老兵们不禁疑惑, 难道这一次被击飞的方向改变啦?
又过了片刻, 圣子慢吞吞走来,神情古怪, 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外伤。就在老兵们事态有什么变故时,圣子嘴角牵扯出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并命令道:“退兵。”
老兵不敢耽搁,行云流水、鱼贯而出。
有熟知圣子心性的魔将,见人难得如此高兴,忍不住问道:“就这么撤了?”这还没正式打起来呢!
“狠角色来了,再不撤就没命走咯。”温思安走的极快,似是怕与什么人撞见。
魔将们面面相觑,持续三年的攻山战告诉他们一个铁血事实,不听指挥,尤其是不听圣子的指挥,会死很惨的!
“魔族退兵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严阵以待的众天门山弟子一头雾水,兵器在手里都还没捂热呢,打都没打,就撤兵了?
宗主舒行也不明所以,但是打仗这回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和魔族大军纠缠了三年之久,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只当是温思安又抽风了就是。
魔族兵将一撤退,整个天门山就安静了下来,众弟子也都井然有序地收拾着战场。
负责打扫正门的弟子一如既往地勤勤恳恳干活,目不斜视地扫了十几层台阶,心里估摸着快要到地了,赶紧加快速度清扫,唯恐自己碍着了门神。
快速扫了几层,扫门弟子似是感受到了不对,匆匆抬头斜视一眼,又赶紧低头,才反应过来门前竟然站着两个人!好奇心作祟,使得他再次抬头打量,这一打量,嘴巴惊讶地合不拢,手里的扫帚也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师师师、师姐?!”
盯着疑似被吓出失心疯的扫门弟子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舒言百感交集。倒不是他想站在家门口不进,而是……
“唉……”轻叹一口气,他抬起手回抱了沧岭。他知道对方现在状态很不对劲,久别重逢,明明在山下时,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满腔情愫想诉,偏偏见了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爱在心口难开啊。
“不要再丢下我。”沧岭把人死死按在怀中,即使按照身型来说,此刻对方已经比他稍高一点,但他仍然执拗地维持着这个绝对算不上舒服的动作。
他语速很快,音调很轻,但舒言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会再有下次了。”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明显一颤,舒言想了想,第一次主动出声解释说:“那一剑只是想帮你觉醒魔脉。因为你体内的魔脉很不稳定,觉醒魔脉后不能再留在天门山,所以我才……其实……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自己也是魔……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断不会让你一人留在魔界。”那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时只道身是客,回首已是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