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任宫主摔了个四脚朝天,生无可恋地躺地上直呼家门不幸。最终,这件荒唐事当然被无限搁浅,连同江落月和九霄的婚事一样漫漫无期。
众宫主依旧将这句戏言当成了童言无忌。
彼时的江落月已年近双十,少女情怀总是诗,一时戏言,一世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娘亲猛如虎!童鞋们求包养呀~~~^_^
关心主线的童鞋们别方别方~这一段讲得是师姐和沧哥的父母,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沧海事变的始终,看完就明白师姐和沧哥是怎样一段一言难尽的缘分了~~~
都是命呀\(≧▽≦)/命中注定的相爱
第67章 碧岭宫录3
岁月韶华, 流年暗渡。
少年时的荒唐,终归是停留在兵荒马乱的血色残年。
江落月怀抱着美酒,躺在归墟四重天直通仙界的天梯下, 醉眼迷离, 不知来路, 也不明归途。
归墟神迹是通往仙界的通天路, 数百年前举世闻名的神魔战役,归根到底, 其实是魔族率先向仙族挑衅,大举进攻。神族与仙族永世交好,自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此战之后,仙族的损伤尚在可控制范围内, 神族反而濒临灭种。归墟之门,战神且只来得及修了一半就满门覆灭, 归墟也只来得及建到四重天,离威武霸气的九重天隔了不知多少层,最终无疾而终。
“你说,若是我真的去勾引君奈何, 我们有几成胜算?”江落月斜躺在琉璃阶梯上, 半眯着凤眼,面晕桃花,眼神迷离,似醉非醉。
同样喝了三个昼夜, 烈酒上头, 冥姬瘫软在地,一双媚眼半梦半醒。这些年, 她早就被江落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功力锻炼的刀枪不入。整个人因醉酒迷迷糊糊的,半响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呢喃,“姑奶奶,你要是真不喜欢九霄,仙界、神界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可不是任你挑选。干嘛非要和那魔头较上劲。”
“九霄?”江落月恍惚了一下,在嘴里细细嘶磨,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心情愉悦,“我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呢。如此强大可靠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冥姬意识不清地嗯了一声,睡意来袭,她从不违背本心,刚想闭眼时,却见天梯的尽头,俊美无俦的白衣天神信步走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举手投足间都是世间最完美的姿态,此景美好的像一副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的梦境。
天梯尽头躺在九霄怀中安然入睡的江落月是那样幸福恬静,要不是因为她的姿势是躺在地上,不得不仰头望着他们,她会觉得这个美梦继续做下去也无妨。这个样子脖子太酸了。
被困意打败之前,盯着天梯尽头宁静美好的一对璧人,她朦胧地笑了一声,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啊。
一个在九天云端之上,无法踏入凡尘。
一个深陷俗世,无法渡劫飞升。
也只有归墟是联络着两个世界的交点,以解相思。一个上不去,一个下不来。喜欢?喜欢也没用。
一觉醒来,九霄和江落月都已不见踪影,她还是严守在归墟的孤家寡人。
自黄泉而来,不生不灭,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和落月一起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忘却世间烦恼,顺带养几只华丽美妙的血蝶。
她一直认为,唯有血蝶这种高贵神秘且充满危险的生灵,才是点亮黄泉的绝佳之物。
在漫长无边的岁月中,她曾不止一次偷偷跑出去找落月。碧岭水宫的存在于她而言是分外神奇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凡间还有哪座宫殿,能像深海龙宫一样完全沉浸在海底。
碧岭水宫于她而言是稀奇的,但对落月而言,它是一座牢笼,一生都无法挣脱的牢笼。
她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偎在无妄之巅,每当这个时候,落月就会很兴奋地拉着她的手,指着一望无际,危险陡峭的三重关,一脸憧憬地对她说:“阿冥,在魔族大举进攻九州之前,整个三重关都隶属碧岭宫管辖。我们脚下和你入目所及之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祖们的毕生心血。”
“我自幼习百家武术,练百门心法,得百师传道,却比以往任何一任宫主都要平庸无奇,妄负师恩。”
冥姬不是很懂,但是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落月并不需要她的附和,于是她乖巧地依靠在落月的肩头,听人人敬畏的混世魔女像个孩子一样诉说着往日的辉煌岁月。这个时候,她总有一种陪着她指点江山的荡气回肠,而这种万丈豪情,总是很短暂的一瞬间,还是个错觉。
造成这个错觉的罪魁祸首就是大举进攻九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魔尊君奈何。
一个名义上和碧岭满堂仙齐名,实际上却是九州六界人人敬畏,恨不能食其血肉,吸其骨髓的大魔头。
因为她们的‘指点江山’,最后都会因为一个铁血事实而告终。
“阿冥,现今的九州,大半都落入了魔族之手,连三重关都直属魔族领地。”
每次说到这时,落月熠熠生辉的眼睛总会染上一层阴暗。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战火缭乱,妖魔为祸,人间生灵涂炭,每一时每一处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
即使是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冥姬,也不爱上人间走一趟。人间,倒不如说是地狱。
哀嚎哭泣,各种乱人心绪,扰人清闲的声音,就像是天上那轮倒映在每个人心头的血月,如影子一样相随,挥之不去。
饶是她这个不明人间疾苦生老病死的鬼灵,都记恨上了那个名叫君奈何的大魔头,可想而知,那家伙是多招人恨啊。
可不管多招人恨,至今也没有听说哪方豪侠有胆子去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实力才是生存的第一法则。君奈何是招人恨,恨不能食其血肉,碎其魂魄。可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强到令九天之上的诸天神佛都束手无策。
天道规定,不允许外力干扰。
凡人,是很奇怪的存在。
冥姬很确信,以自己如今的修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耳鸣、听错的状况。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再说一遍,你见到谁了?”
彼时,江落月正笑语盈盈地抱着一坛美酒,单手拖着腮帮子,满脸醉意地看着她说:“我见到君奈何了。”
似是不满足如此简单的一句介绍,她又补充道:“是在凡间的灯会上。他伪装成没有丝毫魔力的凡人与我搭讪,我很惊讶,但是也很高兴。他肯定不知道,他的画像已经在我的床头挂了几十年了,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冥姬忍俊不禁,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姑奶奶你醒醒吧!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落月挑起一缕鬓发,在漫天霞光的衬托下,她的眼神中带着熟悉的张狂桀骜,对世间万物嗤之以鼻,睥睨苍生。
直到后来很多年之后,冥姬才知道,这种以世间万物为刍狗,睥睨天下苍生,永不言败,永不放弃的高傲姿态,都源自于对自己的深深的自信。
后来,她便时常从无药可医的混世魔女口中,听到有关魔尊君奈何的消息。
列如——
“阿冥,我在人间买了处住所,他竟然找过来了。”
“阿冥,他又来找我了,这次带来了很有趣的小玩意儿。你说,我在凡间的三亩住所,能留他多久?”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恨铁不成钢,恨不能揪着对方的耳朵,好叫她清醒回头是岸,“姑奶奶哟!堂堂魔尊,会缺女人吗?你现在扮演的不过是一个个小小凡人,人间短短数十年,他就是兴致来了真陪了你那些年,你能留他一辈子保证他不出来祸害苍生不成?”
而这个时候,她的挚友就会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说:“谁要他陪了?姑奶奶我身上还有婚约呢,早点弄死他早飞升早成亲早行乐。”
她被哽了一下,不死心地追问:“你做这些,真的就只是为了杀他?”
“当然。”江落月毫不避讳地将鬓发捋到一边,双眼熠熠生辉,自信且夺目,“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他。”
冥姬心力交瘁,想劝说,却又无从说起。这就是江落月,一个言行举止丝毫不着边际,既强大又顽劣,一双微凉的眼眸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透过乌烟瘴气的魔障,看透事物本质。
一个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的人。
但是这一切在冥姬眼里,都很奇怪。
她可以确信以及肯定,九霄和落月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中间就差一道飞升就能促进好事了。可为什么,她绝顶聪明的挚友,数十年来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一提起名字就让人忍不住牙痒痒的君奈何。
虽说落月早已修为圆满,但是偌大个碧岭宫却不是她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每当她问起时,落月都只会抱着她的脑袋,轻轻叹息,“阿冥,老祖并不希望我飞升仙界。当年神魔战役,看似是神界大举获胜,可其实神界和仙界早已没有再战的实力。而君奈何不一样,他随时都能发难,九州六界,早已没有人神鬼佛仙是他的对手。”
她便再不好说什么。
这就意味着,不管是人间也好,仙界也罢,只要君奈何不死,六界永无宁日。在哪都一样。
可是她心底的不安一日比一日更甚,不知何时,君奈何这个名字宛若一座大山压制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一个强大的,具有不可超越性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