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退下来的沧岭捂着自己的胸口,他紧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伤到哪了?你怎么这么笨呢,拔剑啊!”你爹留你的可是神剑,不是摆设啊!
沧岭捂着胸口,更准确来说是捂着脖子上戴着的那颗珠子,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能拔剑。”
他眼神闪了一下,当即伸手翻开了对方按在胸口上的手,见那颗原本色泽浑浊的鬼珠,此刻一半是浑浊的血色,一般是透彻的红珠,一股怒火直冲上他的脑门。
“你怕是想死想疯了吧?”舒言拎着沧岭的衣襟,咬牙切齿道:“这种要命关头你还净化这玩意儿?要是那斧头真砍到你了呢!”
“很快了。”沧岭低着头,看着已经有一大半都转变为透彻红光的鬼珠,突然伸手揽着舒言的腰,往一旁连闪三步,才堪堪躲过舒举打偏的剑气。
他不悦抬头,冷冰冰地看着舒举道:“打不过就别逞强,伤到‘她’我跟你没完。”
“啰嗦。”舒举冷着脸吐出这两个字,拎着剑力战无名,这次,却是有意将对手往远处引。
然而无名受鬼珠牵引,一有机会就想往舒言二人这边凑,令舒举颇为头疼。
好不容易刷满级的某终极Boss暗自咬牙,感慨自己竟然被划为弱者行列,看他们一个两个大发神威,他真的好想动手啊!
“你那珠子还有多久净化完?”舒言扭头问。
沧岭低头看了眼鬼珠,“半柱香。”
他点头,随即将云光剑拿在手中,横眉冷哼道:“一边儿待着去,别碍事。”
盯着他看了三息,沧岭乖乖点头退后了。
见此,他大松一口气,加入战局,面对无名此等高战力对手,心底竟久违的兴奋起来。
“师姐?”见他加入,舒举挑眉意外的喊了一声。
“先压制住他再说,那些恶鬼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舒举便不再多话,一切行动交流皆在眼神中。数年来的组队默契,让二人都能秒懂对方眼中的含义,配合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舒言手拿云光剑,剑锋直指无名。无名的体型和身高都凌驾于常人之上,即使没有头颅,也比他矮不了多少。巨斧在手中使的虎虎生威,力道之大,让人不敢硬抗,只得借着身体比对方灵活,与之游斗。接连三次和巨斧碰撞擦出火花后,他借着巧劲将人引到一处,无名的巨斧随之落下,‘嘭’一声砍在了桥上,他迅速闪身退下,勾唇浅笑。
一旁守株待兔的舒举自无名身后高高跃起,一剑携排山倒海,惊涛骇浪之势卷席而来!
无名已来不及拿巨斧来挡,左手突然凭空一抓,竟真的抓出一条铁链!
就在舒言以为好不容易打的配合战落空时,无名抓着铁链的左手骤然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舒举有机会斩下这气势如虹的一剑!
‘轰隆’一声,无名拿着巨斧的右手被整条斩下,舒举乘胜追击,反手一剑直捅无名心口处,一剑穿心!
无名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塌,左手上缠绕的一层铁链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
千尺第一个跳出来咋咋呼呼道:“师尊和云台峰主的配合,当真是默契十足!”
舒举拧眉没说话,看了眼舒言道:“是师姐诱敌深入的功劳。”言罢,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无名的左手。
二人作为当事人,自然都发现了其中透漏着古怪。舒言一回头,见沧岭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对他笑了笑,眼睛里有一抹另类的光彩一闪而过。看向无名倒地的尸首,眼里还闪过了一丝惋惜。
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难怪最后关头,无名的左手没动弹。原来是鬼珠已经净化完了,沧岭从中做了手脚。
怪不得先前他不拔剑,一心就在那拖延时间净化那珠子,多半是打无名的主意,想收下这个小弟。如此算来,他和舒巨巨算不算得无意间灭掉了男主小弟?这不得又往作死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啊!他杵在原地胡思乱想着,再也没有抬头去看沧岭。
无名一死,蠢蠢欲动的百鬼便蜂蛹而上,了空大师早有先见之明,已带弟子站在了无名设下的那条铁链后。
铁链上有至阴之气,鬼怪碰之则亡,而他们这些活人却可以毫无阻碍的通过。
舒举和舒言、沧岭三人的速度自不用多说,翻越铁链进来后,一太清观弟子不满地指着无名的尸体说:“天行者大人将他带过来又是作何?”
“自是尊敬对手了。”千尺挤出来,盯着无名的尸首看了好久,忽而侧头看向舒言道:“要不,我们把他从桥上扔下去吧?”
此言引来争论。
方才千尺在此夸夸其谈时,不少弟子都听到了其中原委,认为无名怎么也是一代帝王,这样对他的尸首,委实太过。
而还有一批弟子,则认为无名杀人无数,把他扔下桥都是便宜他了。
通过这些弟子的争论,舒言勉强分辨清了原委,拉过千尺小声问:“无名就是雨女的……?”
千尺自是懂他意,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天神哄他,说雨女的神魂在地狱受苦,于是无名的身体镇守在天桥,头颅一直流离在地狱深处。”
沉思片刻,舒言扬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压过了一众喧哗,“将无名扔下桥。是掉到一重天废墟,还是直通地狱,全看天意。”
这也是他们最后仅能做的事情了。
了空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赞同点头:“是福是祸是孽,自有天定。”
完事后,众人继续前行,舒言和千尺并肩走在最后,前者心思一动,看着那些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仍然无所顾忌扑上前去的恶鬼,心生感慨:“你说无名的这条链子,能挡住它们多久?”
千尺低着头,意兴阑珊道:“拦不了多久吧。不过,无名没了,神界总会派别的天神来镇守的。不是无名,也会是别人。”
舒言诧异:“不是你写的,自归墟四重天神魔战役之后,神族就濒临灭族吗?”
千尺耸了耸肩说:“是濒临,又不是已经灭了。都在修生养息罢了。”
“雨女和无名会相见吗?”
“两个都魂飞魄散了,还见个屁!”
情绪激动的说完那句,千尺突然顿足,蹲下身,埋着头,近乎崩溃道:“早知道当初就祸害我老子的小金库去了,写什么破文!”
发了一段时间的疯,他又魔障似的站起来,盯着身后长无止境的天桥,怔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舒言颇为头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瓜子,上前一步拍了拍千尺的肩,难得好心安慰他:“别想了,错不在你。”
作者有话要说:
雨女:不给我加戏也就算了,还一剑劈了我男人?过分了啊!
舒言:风太大,我听不见~
沧岭:同听不见。
舒举:保持队形听不见。
第60章 归墟秘境(七)
天桥的尽头, 上端联络着通往第三重天的天梯,下端是通往人间的幽冥小道,深邃漆黑而不见尽头。
接连数日不眠不休, 众人已疲倦不堪, 因担心无名的铁链支撑不了多久, 经深思熟虑, 了空大师只留下了一刻钟的时间供大家休息。
“可以让我过去吗?”舒言态度很是谦和的询问着一个望风的太清观弟子。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在人群中抬眼望来的沧岭, 见人点头,便很是痛快地放行。
“师姐。”沧岭见他来,礼貌且恭敬地唤了一声,便不再有所行动。
身边的太清观弟子,也着实不能从他们二人诡异的行为里琢磨出点儿什么, 便开始一个个找由头闪人。
闪远了后,又一个个张望着脖子, 兴致冲冲地往这边看,几个道姑还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样,就算舒言真的想说些什么,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也开不了口啊。
沧岭还真沉得住气, 见他不开口,也就不多说什么,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说话,气氛死寂, 却硬是感觉不到一丝尴尬。
说实话, 光是站在人面前,他就觉得自己虚的慌, 一丁点儿立场都找不到。
先前脑子里都是一团沸腾的浆糊,现在这团浆糊冷却下来了,他却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和脸色去面对他。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人捅他一个对穿后再若无其事地出现,他绝对会将那人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此情此景,此时此地,非得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才可啊!
就在他正欲开口说话时,千尺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冲一旁看好戏的太清观弟子说了句:“集合了,准备上三重天。”
说完后,见太清观弟子个个怒目圆瞪,似仇视自己,他摸不着头脑。才看见舒言和沧岭二人就站在最醒目的地方,也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便随口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回去,眼睛却被一束红光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后,他当即脱口而出:“咦,这颗珠子怎么在你身上?”
此时,太清观弟子已在整顿队形,无人注意这边。沧岭面色下沉,理了理衣襟,将已经全部转为透彻红光的珠子藏在衣襟里,应付道:“不知道。出去后,它就在我身上了。”
说完就去了太清观弟子那边。
这个出去,别人不知道,以为是在含糊其辞,他们几个却心里跟明镜似的。
千尺不住咂舌往舒言这边凑:“厉害啊,这年头,连这些个天灵地宝都长腿会自个儿抱人大腿了!沧哥不愧是沧哥!”
见人不答,他又抓了抓头发,疑惑问:“刚才那些太清观弟子干嘛一个个那么仇视我啊?还有沧哥,脸沉的跟我欠了他五百万似的,我干啥了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