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丝毫不作掩饰地纠缠在一起,冯宇皱了皱眉,说道:“经此一役,各位都辛苦了,且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要如何对付顾家军,待探子回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终于等到这句话,苏殷禾直接起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冯宇直接把空间留给厮混在一块的两人,随后出了议事厅。
不一会儿,细碎且暧昧的□□声响了起来,听得守卫兵面红耳赤的,恨不得也去找个人泻火。
向部下下达了切不可打扰的命令后,苏殷禾关上房门,祭出灵剑从另一侧的窗户蹿了出去。
而穆司彦这边,正焦急地等在方琪的房外。他听着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所幸此前为了照顾怀孕后的方琪,他们已找好稳婆与有经验的奶妈候着,此时不至于手忙脚乱,但那一盆盆更换的血水依旧看得穆司彦心惊胆战。
“哇呜……”一声婴儿的哭啼终于响起,未待穆司彦松口气,稳婆急切的叫喊又让他的心重新提起来。
“夫人不行了!快!”
“傅……傅迩……”隐隐约约地,穆司彦听到方琪的呼唤声,一滴眼泪终是没能忍住,从他的眼角掉了下来。
穆司彦抬手一抹,又听方琪叫唤他的名字,当即进了房间,一时间已顾不上什么避讳——傅迩不在了,方琪目前的支撑点,让他来当吧。
见穆司彦走进房间,稳婆早已用被子把方琪盖好。她脸上露出的不是着急,而是带着无奈的悲戚,不祥的预感直直漫上穆司彦的心头。
“子溪……”看穆司彦走到跟前,方琪一把抓住他的手,脸上的虚弱和憔悴未退,一直念着一个名字。
“他叫子溪是吧,傅子溪,很好听的名字。”穆司彦安抚性地拍了拍方琪的手背,接过奶娘手里的婴儿,给抱到方琪眼前。
“嗯,儿子的子,溪水的溪……”见穆司彦理解到自己的意思,方琪轻轻勾起唇角,神色温柔地看着她的孩子,仿佛在说:阿娘日后不能照顾你,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一定要乖乖地听阿爹的话……
穆司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一个眼神里读到这么多信息,等他看着方琪缓缓合上眼睛时,早已泪流满脸。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干儿子安排好的。”穆司彦伸手理了理方琪额边凌乱的秀发,凝起神识看着身旁那道脱离躯壳的魂体,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道浅淡的身影听见穆司彦的承诺,露出一抹微笑,而后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小孩,逐渐往外飘去。
用神识能看到亡者离体的魂魄,是穆司彦此前与方琪一同渡魂时发现的,然他虽能“看到”他们,却没有办法改变其既定的命运。
“替夫人清理一番,收拾好仪容。”能与傅迩同日合葬,不独留一人徒生悲痛,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穆司彦用袖子擦去泪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从房间里出来,穆司彦交待奶娘照顾好初生的小婴儿,才去赴苏殷禾的约。
这般耽搁下来,他到达相约地点时,苏殷禾已经等在那儿,不知道候了多长时间。
“等很久了吗?”穆司彦跃上墙头,直接用双手揽住苏殷禾,把脸颊埋在他的颈窝。
“没有。”虽然天色已经微亮,但苏殷禾从薛军那边出来前也费了一段时间。他方才瞅见穆司彦神态有些不对,不由抬起后者的脑袋,细细看了过去,指腹在那泛红的眼角轻轻抚着,“发生什么事了?”
穆司彦当下把事情与苏殷禾说了一遍,没想到两人重逢的第一次详谈是在这种情境下。
苏殷禾揽着他,听穆司彦说这两年来的生活点滴。不知不觉间,太阳已高高挂起,二人相聚的阵地也转移到了穆司彦房内。
“那你呢,这些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穆司彦抿了一口茶水清喉,发现只有自己在说,信息实在太不对等了!
“行军生活大抵与你无异,只是薛军那边不像你们这方满是情谊地相处,他们勾心斗角,想要上爬的人倒是不少,不过总体来说,薛军的整体实力比顾家军高。”
“怎么说?”
“你们这方算上顾妄生,勉强称得上有三个修士;而薛军那方,尽管不把我计算在内,亦有不下三名修士,其中一人还是毒医。根据情报所得,薛军现下仅派了三人过来,分别对付顾妄生、傅迩和元钲。”苏殷禾思索片刻,说道,“你与那名女子倒不在我们的名单上,不然,我若知道你在顾家军,便提前来寻你了。但若如此,薛军派过来的修士,怕是会更多。”
“你们如何得知我方战力状况?探子?”闻言,穆司彦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按道理来说,要是从这儿内部得知的信息,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与方琪的存在,是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值一提吗?!
“禤玦。”苏殷禾意味深长地报出一个名字,穆司彦瞬间懂了。
“他这是要除掉顾家军?在想什么呢,局势未定就自斩羽翼!”虽然懂了,但穆司彦表示这简直不可理解。
“他只是想除掉顾妄生以及顾家军核心吧。”苏殷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禤玦没把顾家军的详细部署告诉薛军,只说了个大概,特营的存在还是薛军通过探子才得知。禤玦也许计划着斩杀核心几人后,彻底掌管这支军队吧。但薛军可不好糊弄,既然他选择与虎谋皮,就该承受后果。”
“确实。”穆司彦点了点头。他知道顾妄生一直没有把自己与方琪纳入顾家军的实力统计范围内,只将二人当成短暂的援军,也没把实情尽数告知禤玦。
“要是把这事告诉顾帅,不知他会如何处理。”穆司彦叹了一口气,这把来自身后的刀,可真是太疼了。换作是他,估计回去找禤玦报仇的心都有。
“但现下首要的问题是,如何摆脱如今的困局。”苏殷禾从椅子上站起来,视线移到窗外,“前有薛军虎视眈眈,后有自家人磨刀相向。禤玦大抵还留了一手,你们得做好腹背受敌的准备。”这计划一旦启动,禤玦那方不可能给自己留个隐患。
“我没有办法感知这个世界的节点所在,原本打算找到你后,便直接回去府邸,但现下……我想帮帮他们。”穆司彦扯出一抹苦笑,就当是为了已故的方琪与傅迩吧……
“如果你想帮他们,我不反对。但这事能帮一次,帮不了第二次,终归而言,我俩都是局外人。”
苏殷禾虽这般说着话,但在他与穆司彦重逢之际,观后者的态度便料到对方想站顾家军那方。不然他也没必要在薛军那头保持原本的状态,就为了再探一探薛军接下来的计划。
“我知道。”穆司彦揽住苏殷禾的腰身,“就这一次吧,接下来当如何自保,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那我暂且回去给你们探探消息。”苏殷禾看着撒娇状的人,伸手捏了把他脸颊,“你先去把事情告诉他们,看顾妄生要如何处理。至于他身体的情况,若资质适合,倒是可转修符峪门的功法,只是可能得散功重练。”
“在这里也讲究中品灵根以上的资质条件吗?”穆司彦想起符峪门的门规,不由笑道。
“非也。”苏殷禾摇了摇头,“你可曾想过,这里周侧没有神力波动却出现修士,是何等神奇。”
闻言,穆司彦露出侧耳倾听的表情,苏殷禾便继续说道:“这个世界的神力,没有漂浮于人们身侧,而是在他们体内。所谓适合修练之人,其实就是体内有神力的人,而体内神力的多寡,亦注定了他们日后的成就。当然,若采取阴损之途,这种神力自然是可被人为吸收转移的。”
“这怎么感觉类似于内力?”穆司彦摸了摸下巴,“那为何练气期的修士能凝练出神识?”
“在这儿,能修炼特殊功法之人被称为修士;至于凝出神识之人,则被称为修道者,以此作两者的区别。所谓修道,在我们的理解里,是修出神识;而在他们的理解里,这叫道意。”
“道意?嗯……我听说过这个词。”
“我接触过的修道者不多,即便是薛军那方的几名修士,也仅一人修道。我说不清这道意的缘由,只能姑且猜测,那大抵是一种坚守本心所指的毅力,通过领悟自己的道而凝出神识。”
“原来如此……那说要看顾帅适不适合转修是因为?”
“他的情况估摸是因修炼残缺心法,导致凝出的神力紊乱。该疏还是该散,散后余下多少能让他继续修炼,还待我亲自看看方可明了。”
“那我回头跟他说说。”见事情聊得差不多,穆司彦不舍地把人压在桌边又亲了一口,“你要过去那边了吗?”
“嗯,我晚些再过来。”苏殷禾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今晚留在我这睡。”穆司彦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睿临他们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情况。”
“好。”听出穆司彦话中之意,苏殷禾不由弯了弯眼睛。
第44章 化被动为主动
“周帅,我们当真不去支援?”距离顾妄生最近的守备军收到来自前者的支援请求,见他们领头人不动声息地撕了信件,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