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行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道,“明日见”。
“给我拿个食盒来。”
“嗯?你还要打包?”
“不是给我做的么,自然得由我吃完。”谢时玦嘀咕着,“省得让你给了旁人。”
段行玙吩咐人拿来食盒,帮谢时玦打包好,这才送走了他。
谢时玦前脚刚走,后脚秦氏就进来了。
“九皇子走了?”
“嗯。刚走。”
秦氏坐下,问道,“你今日去你表哥家里了?”
“嗯。大姨很是挂念您。”
“我过几日便过去坐坐。”秦氏又问,“你此番可见到你洺汐妹妹了?”
段行玙只是点头,“见到了。”
“你觉着她如何?”
“挺好的。”
“你若是与她情意相投,我们两家倒有意愿亲上加亲,你意下如何?”
段行玙脸上一热,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他还从未想过这等事,况且,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以在这里娶妻生子吗?
“娘,我年纪尚小。”
“怎的就小了?你十六岁生辰就快到了,看看你大哥,早早地就娶妻了,你若是不想那么早娶妻,先把亲事定下来,过两年再成亲也是好的。”秦氏苦口婆心。
“……”段行玙无言以对,在这儿,他这个年纪确实可以娶妻了。
“你只好好与她相处看看,若是真有感情了呢?况且你们儿时便要好,只不过是你忘了。”
“嗯…”再如何要好,也是原来的段行玙。
“我与你爹商量了,你生辰那日我们都不来打搅你们,你们年轻人一块儿玩,不过也不可不知分寸,我想着让你表妹过来帮衬着,可好?”
“娘,表妹在这儿怕是不自在。”
“小玙,你方才才说要与她好好相处,若是没有机会,如何了解彼此?”
段行玙妥协了,“知道了。”
*
“前几日算术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这次题目难了些,总体考得都不好。”夫子顿了一下,黄字甲班内的气氛更是沉重。
蔡羽钧躲在楼知昧身后念叨着,“保佑保佑,保佑我得丙等。”
楼知昧摇摇头,“你就这点志气?”
“哎呀,我又不是你,只要不得丁等,我爹就不会为难我。”
“蔡羽钧,你躲在人身后念叨什么呢?”
蔡羽钧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回…回夫子,没说什么。”
“是吗?那我怎么听到你的声音了?”
“是…”蔡羽钧病急乱投医,指着楼知昧道,“是他,是楼知昧找我说话。”
楼知昧倒很是纵容他,他也站了起来,“嗯。是我与他说话。”
楼知昧这副虚心认错的样子,气得夫子顿时连训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坐下坐下,都给我坐下。”
夫子抖了抖一摞卷子,“有的人不认真听讲能得甲等,有的人拿了丁等还不好好听课,蔡羽钧,上来拿卷子。”
“啊?”蔡羽钧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不情不愿地走了上去,接过卷子,上面是惨不忍睹的批改和大大的“丁”字。
“夫子…您真没判错吗?您要不再看看?”蔡羽钧可怜巴巴道,这次又是丁等,他爹非得罚他不可。
“你答得如何自己心里应当有数。”夫子把另一张卷子递给他,“这一次的一甲,楼知昧,你也一起拿下去,好好看看自己和人家的差距。”
“……”蔡羽钧接过卷子往回走,愤愤不平地盯着楼知昧,在经过他的位子时,楼知昧伸出手来。
蔡羽钧伸出手掌狠狠地拍了下他的手,安静的书屋里响起“啪”的一声。
“蔡羽钧!你又在干什么?!”夫子吼道。
“还不是他挡我路了,好了好了,我安静就是了,夫子您继续。”蔡羽钧回到自己的座位,趴了下去,不理人。
谢时玦嗤笑一声,手撑着桌子,看着段行玙,后者一直看着蔡羽钧。
“你不用担心他,习惯就好,他这人就这样。”
段行玙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你呢?怕不怕考不好啊?”
段行玙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喜欢数……算术,考不好也正常。”
谢时玦笑了笑,“也没事,还有我。”
“谢时玦,甲等,过来。”
“好嘞。”谢时玦上去接过卷子,“谢谢夫子,劳烦您。”
“你这字再写好一点就不算劳烦我了。”
谢时玦看了看自己跟鬼画符似的卷子,也不好意思再顶嘴,只好笑着应好。
他走下去,也不再看卷子,胡乱地塞进某本书里面。
“甲等就只有楼知昧和谢时玦,大家要向他们学习,其余人自己上来领卷子,自己再看一遍,再做一遍,把做错的改过来。”
夫子说完便出去了,学子们一哄而上,段行玙却还气定神闲地坐着。
谢时玦也不急,等到大家都领完了自己的卷子,才拉着段行玙上去。
段行玙拿到了写着“丙”的卷子,一脸平静。
谢时玦这下子却皱起眉来,“我看看。”
段行玙点点头,“意料之中,还得再学习。”
另一边,蔡羽钧自从拿到卷子之后就趴在桌子上,很是失落,夫子一走,楼知昧便回头看他。
“不开心了?”
蔡羽钧不理人。
楼知昧揪了揪他的衣袖,“你爹不会打你的,有我在,怕什么?”
蔡羽钧用力将在他手中的衣袖扯回来,不让他碰自己。
“好了,”楼知昧说道,“都怪我好不好?都怪我没有拉着你好好学习,别不开心啊。”
“哼!”蔡羽钧抬起头来,“就怪你,你考得这么好,我爹知道了更要骂我了。”
楼知昧被他的强盗逻辑搞得哑口无言,却还得好声好气,“好,怪我怪我,那我下次也考丁等?”
“不行,你怎么可能考丁等,你明明那么厉害!”
楼知昧看着他,眼底都是笑意,“我厉害吗?”
蔡羽钧一脸严肃,“嗯!”
“那…”楼知昧心里软软地,对眼前人真是喜欢得不行了,“那你要不要去很厉害的人家里住几天啊?”
蔡羽钧看着他,脸慢慢红了起来,“你…我…我不理你了!”
“我没逗你啊,你不是怕你爹吗?那就来我家躲几天…”
“不不不,我不要!”蔡羽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疯狂摇头,“我…你别说话了,我去找小玙了。”
段行玙正低着头听谢时玦给他分析错题,蔡羽钧挤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啊?”
“讲题。”谢时玦皱着眉,似乎不满被打扰了。
“喔…”蔡羽钧凑近一看,“小玙,你是丙等?”
“嗯。”
蔡羽钧又迎来一次暴击,他抱住段行玙的胳膊哭诉道,“小玙,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上学啊?你才学不久就能得丙等,我怎么还是丁啊?”
谢时玦看着他,一脸无语。
“你认真学,可以考好的,再说,还有他呢。”
☆、几分吃味
段行玙指着楼知昧。
“我不问他!”蔡羽钧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脸又开始热起来了。
“你脸红什么啊?”还不知道他们进展得如何的段行玙疑惑道。
谢时玦则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被这样两道目光盯着,蔡羽钧更加不自在,“我我哪有脸红啊,就是热的,我走了,你们学你们的,不用理我。”
“……”
“……”
二人相顾无言。
*
今年国子监的蹴鞠比赛突然取消了,谢时玦为此还不满了好一阵,还好不久后便是骑射大赛。
骑射大赛设在悦城最东边,圈出了两块场地分别设置了赛马区和射箭区。
段行玙是和段行钦一起去的,远远就能看到场地附近聚集了一众公子哥。
马车上,段行钦理了理合身的衣裳,拉了拉弓,说道,“待会儿自己去玩,别跟着我。”
“……”段行玙也没想跟着他,只应道,“嗯。”
“今日太子也会在场,你可千万不要惹是生非,给我和爹丢脸,最好别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话,听到了吗?”
“……”段行玙不想理他,恰好这时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下了,段行玙率先掀开帘子下了车。
“你……”段行钦紧随其后,正欲开口斥责他,便听得有人在喊段行玙。
“小玙~”谢时玦一直在四处张望,一看到段行玙就跑了过来,“你终于来了。”
“嗯。”
“参见九殿下。”段行钦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向谢时玦行礼。
段行玙平常与他太过熟悉,倒是忘记了现在可不是在国子监,反应过来立马抬起双手欲向他行礼。
谢时玦抓住他的手,“好了,今日皇兄邀请大家过来,都不必拘礼。”他甚至都没看段行钦一眼,拉着段行玙就走,“走,我带你去见皇兄。”
“诶…”段行玙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便被拉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谢时玦慢下脚步,“你哥又欺负你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