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怠慢?我不喜欢柔软的被褥,”他说着就往里边去,掀开帘帐坐到床上,“你这个我就觉得很好。”
“那行。你就在这,我去隔壁。”
“不行!”谢时玦出来将他拉进里间,“你要留下帮我暖床。”
“那我让人给你暖好床,你再睡下。”
“你…”谢时玦抓着他的手,有些用力,“你要我睡别人睡过的床?”
段行玙想他许是误会了,以为要让下人给他暖床,“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的觉得冷,我让人放几个汤婆子在床上,捂暖了些再睡…”
谢时玦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开心一点,忿忿道,“你就那么嫌弃我?”
“……”这又跟嫌不嫌弃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一个人睡会舒服一些。
不过现在…大概无需多言了,顺着他就是。段行玙已经摸准了这个小祖宗的性格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床上坐下。
“阿勤,阿茅,热水端进来。”
“诶。”
回应的是阿茅,谢时玦听得出来,可率先走进来的却是两个女子,都水灵灵的,谢时玦眯了眯眼睛。
二人站立在一旁。
随后进来的就是阿茅,后头跟着一位比阿茅稍大些的少年,两人将热水放到床边,后者蹲在谢时玦脚边,抬头说道,“九皇子,我来为您脱鞋。”
这一抬头,九皇子心头一紧,只见那少年眉眼细长,气质竟和段行玙有几分相似。他心里暗叹,段行玙房里丫头长得好也就罢了,怎的小厮也如此标致。
叹气间,阿勤已经握住了他的鞋。
他一惊,回过神来看到段行玙已经自己脱了鞋,便也制止了阿勤,“不用,我自己来。”
他自己脱了鞋,学着段行玙,把脚伸进水里。
他低头,看段行玙白皙的脚趾在热水的浸泡下变得微红,看着看着…慢慢发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看什么?”段行玙伸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毛巾,丢了一条给谢时玦,掀了掀眼皮看他,“脸怎么这么红?”
“啊?”谢时玦用他丢过来的毛巾捂住脸颊。
“……这是让你擦脚的。”
谢时玦立马松手,尴尬一下,“哦呵呵…刚刚觉得有点热,所以…呵呵…没事,擦脚擦脚。”
终于躺在床上了,段行玙平躺着,身边那人的胳膊肘触碰着他的手臂。
段行玙往里挪了挪,那人跟着往里挪,挨着他。
“做什么?”段行玙不耐道。
谢时玦又凑近了一点,小声道,“我怕黑啊~”
“……”段行玙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不理他。
谢时玦也跟着翻了个身。手摸索着往前,触及段行玙铺在床上的头发,抓了一缕柔软在手心里,望着他的背影入睡。
翌日,听到门被打开,有脚步轻轻走进来,段行玙才悠悠醒来,他撑着床想坐起来,却发觉头发被谢时玦的手轻轻压着。
他将那人的手拉开,自己才坐了起来。
一番动静扰醒了谢时玦,他睁开眼睛又合上,复睁开,双眸迷蒙,“玙儿…”
与此同时,阿勤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公子,该起来用膳了。”。
段行玙没听清谢时玦嘴里在嘀咕什么,只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将他叫醒。
待他坐了起来,段行玙才对着外头叫道,“进来吧。”
下人侍候二人更衣洗漱。
今日秦氏让人传话来,请段行玙和九皇子过去她的梧桐苑用膳。
至梧桐苑时,秦氏已经候着了。
“见过九皇子。”
谢时玦微微低头,“二夫人不必多礼,劳烦二夫人为我准备早膳了。”
“请坐。小玙,你也坐下。”秦氏亲自为二人盛好粥,柔声道,“这是小玙喜欢的生姜肉片粥,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段行玙也帮秦氏盛了一碗粥,“娘,你也坐下用膳吧。”
秦氏笑着点点头,“我想着早晨不宜吃太过油腻的,所以坐了几样清爽的点心,又可饱腹。”
谢时玦在秦氏面前还是乖巧得很,他夹了块点心咬了口,才到,“多谢,味道很好。”
秦氏的厨艺是极好的,这早膳也十分精致,倒是不逊色于谢时玦从前在宫里的吃食。
秦氏似是酝酿了许久,说,“九皇子,你腰间的玉环,可否借我一看?”
谢时玦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后解下玉环,递给秦氏。
段行玙看到秦氏的神色颇为动容,有些尴尬,看来得想个法子把这玉环换回来了。
段行玙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学里了。”
秦氏这才把目光从玉环之上移开,“好,好,那你们快去吧,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谢时玦也站了起来,可秦氏似乎没有把玉环归还他的意思。
“娘,该把玉还给他了。”
“啊,好…好的。”秦氏将玉递还给谢时玦,又看着他将它别回腰间。
马车走得四平八稳,车内的谢时玦却好似害了软骨病似的,一个劲儿往段行玙身上靠。
“你坐好。”段行玙的胳膊被抱着,很嫌弃地将他推开。
可刚一推开,那人又黏了上来,“让我靠一会儿嘛,我困。”
他双手抱着段行玙的胳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惬意。
“靠着车睡去。”
“不要,硌得慌,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好歹我昨夜教了你一夜算术,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再不答应我可告诉你爹去了。”
“……”段行玙倒也不是怕他爹,只不过想到他昨晚确实陪着他复习功课至深夜,有几分愧疚,便挺直腰板,由着他靠着。
谢时玦没真敢把身上的重量都往段行玙身上靠,只不过就这么虚靠着,他心里也愉悦得很。
“公子,到了。”阿勤的声音自外头传来,谢时玦也没法再装睡了,他悠悠睁开眼睛,才刚伸了半个懒腰,自由了的段行玙已经自己先掀开帘子下了车。
谢时玦紧随其后下了车,“啧,怎么不等我啊?”
“行玙,时玦,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两人一齐回头,看到邱宏铮似乎刚从马车上下来,从后边追了上来。
“昨夜我就在他房里睡的,今日便一齐过来了。”谢时玦道,末又瞄了眼段行玙,想看他的反应。
然而段行玙什么都没说,毫无反应。
邱宏铮脸色微变,僵硬地笑道,“你为何到侯爷府上去?是皇上有差事要交代给侯爷吗?”
“没有。”谢时玦搭上段行玙的肩,推着他进门。“我去教他算术,过几日不是要考试么~”
☆、好好说话
“放开。”段行玙耸了耸肩,睨了谢时玦一眼。
“好好好。”谢时玦松开手,正正经经地走路。
邱宏铮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下个月的骑射大赛,太子殿下不是让你亲自去各位大人府里下帖子邀请青年公子们么?”
“这不是还没去么?对了,你陪我一起去呗?”谢时玦伸手又搭上了段行玙的肩,随即反应过来,又立马放下手。
“不去。”
说话间已经进了致知堂,段行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笔墨纸砚摆放好。
“为何不去?”谢时玦站在段行玙旁边,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用让人发腻的声音道,“这是我哥举办的比赛,他让我去下帖子,也会邀请你和你家里的哥哥,小玙~”
“……”
“小玙小玙小玙…”谢时玦摇着他的手臂。
周遭的公子们都跟见了鬼似的,纷纷噤了声。
“……”他按住谢时玦的手,“我头晕。”
“啊?”谢时玦立马抚上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头晕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段行玙嘴角抽搐了下,把他的手拉下来,“你不晃我手就好了。”
“喔…”
“还有,好好说话…”这样撒娇,段行玙可受不住。
“好嘞。”谢时玦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玩笑话,又喜笑颜开,但他也没忘记正事,“那你跟我一块儿去嘛~我一个人去,无趣得很,好不好?”
他的眼里满是希冀,段行玙倒无法拒绝了,只好答应了他,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翻书。
目的达成了,谢时玦也满足了,如果半路上没有杀出个程咬金的话,他会更愉悦的!
蔡羽钧凑了过来,“去哪去哪?我也要去!”
“没有去哪!”谢时玦大声说道,又想将他赶回自己的位置,“去去去,夫子马上要来了,快回去坐好。”
见他反应如此大,蔡羽钧更好奇了,他扒拉着段行玙的桌子,不让谢时玦把他推走,“小玙,你们要去哪?”
段行玙还没回答,蔡羽钧就大喊大叫起来,“小玙,你变了!你居然与他有了秘密,你我不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你竟为了他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这些日子以来的情感终究是错付了吗?我很伤心,小玙,我…”
段行玙:“……求你好好说话。”
楼知昧:“……附议。”
连谢时玦也看不下去了,“下次宫宴要请戏班子,我让父皇请你得了。”他翻了个白眼,又道,“下个月我哥要举办骑射大赛,邀请各位大人家的青年公子参加,届时我也会去丞相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