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俞想一直像只金丝雀一样,在笼子里转一转,飞也飞不到多远。但现在,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危机,这种危机让他气愤,也让他隐隐感到焦虑。
在短暂的愤怒后,宫修筠迅速平静下来,意识到俞想应该是在飞机上。
他捡起手机,给俞想发了消息:“落地后给我回电话。”
然而,俞想根本没有看到消息,因为他刚落地就被前来接机的助理带上了车。
助理叫遥遥,是位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对工作很是热情,这一路上不停在和俞想讲剧组的事情。
俞想这是第一次来影视城,更是第一次进剧组,他对一切都是新鲜的。
他和遥遥聊了一路,两人一个问一个讲,十分合得来,以至于完全将宫修筠忘在了脑后。
迟迟没有等到电话的宫修筠,终于忍不住了,给俞想再次打去了电话。
在车上,正聊着天的俞想突然接到了电话,一看是宫修筠,跟遥遥说了声抱歉就接了起来。
“你在哪?”电话那端,宫修筠的声音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我在影视城。”俞想假装没听出来宫修筠语气里的愤怒。
“你不是说你去出差了?”宫修筠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出差?”
“是啊,”俞想答道,“我来这边一个剧组工作。”
“去做什么?去多久?是谁找你过去的?”宫修筠仿佛查户口一样,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过来。
俞想深吸了一口气,很想直接怼过去一句“关你屁事”,但他还是忍住了:“给剧组当顾问,去一个月,朋友的关系。”
在宫修筠再次开口前,俞想抢先说道:“宫先生,我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男朋友?”挂了电话后,遥遥一脸八卦地问道,“你男朋友控制欲好强啊。“
“啊?”俞想一愣,“为什么会这么想?”
遥遥朝着俞想手机屏幕努努嘴:“备注也太骚了,说不是男朋友谁信啊。”
俞想顿时满头黑线,他给宫修筠的备注是“死傲娇变态控制狂”,这个备注原本是为了发泄怨气,却没想到被遥遥误会了。
见俞想的表情千变万化,遥遥好心提醒了一句:“手机记得贴防偷窥膜。”
俞想:“……谢谢。”
聘请俞想做顾问的剧组是一部网剧,是一部披着职业皮的都市恋爱剧。但制片和导演比较有追求,还是想让呈现出来的剧在玩专业上别闹太大的笑话,于是聘请了俞想做艺术指导。
俞想到了剧组后,导演和制片亲自来迎接,足以见得对俞想这个挂名顾问的重视。他们还特意在影视城的高档酒店定了一桌席面给俞想接风。
席间,导演和制片将俞想夹在中间,开了一瓶茅台飞天先给俞想倒了一盅。
“来,俞老师,我先代表剧组敬你一个。”导演举杯说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的酒量不太好。”俞想婉拒道。
“没事,我干了,俞老师你随意。”说完,导演一口干掉了一盅酒。
俞想看了看杯子里的白酒,觉得面子没有命重要,于是他只是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水平面没有下降多少。
“哎,小俞这么不给面子啊!”制片人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俞想诚恳地说:“真不是不给您的面子,是我要是干了,马上就在桌子底下了。“
”小俞酒量这么差吗?“制片这话有点激将法的意思,但俞想完全不吃这套,他答道:“是,特别差,没见过比我还差的人。”
俞想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劝,只能看着俞想时不时抿一点,像是小猫舔水。
但俞想的酒量实在差的过头了,即便这样,也开始有些上头。
他感受到有点晕的时候就放下了酒杯,这时导演和制片都已经酒意上头,两人相对唉声叹气,好像是组里演员出了一些问题。
俞想听着他们嗓门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越发觉得自己少喝酒是正确的决定。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他为这句话忍俊不禁,低着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哎我操!”导演的喊声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俞想顿时就清醒了。
“怎么了?”俞想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地震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但下一秒,他就被导演重重地拉住了:“小俞老师,想演戏吗?”
俞想张着嘴:“啊?”
导演盯着他的脸,“深情”地说:“你刚才想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笑了?”
俞想被他盯的有点害怕:“我……就是想到了一点高兴的事啊……”
“好!很好!”导演突然转向制片,“你觉不觉得,他特别适合!”
于是俞想被晕乎乎地拉着朝向制片。制片在反复端详了一阵后,猛的一拍桌子:“我觉得行!”
这回俞想彻底懵了:“到底是要我做什么啊?”
两人却不直接回答,而是一边一个拉着俞想,开始疯狂诉苦,从找到好本子有多不容易,说到拉人投资有多难,最后再到现在的演员都有多难搞。
俞想被两人夹在中间,活脱脱一个“左右为男”,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被迫停着两个人哭诉,时不时符合几声。
终于,在半小时后,他们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们剧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这个角色的演员跑路了,非常不负责任!”
“现在马上开机了,再找演员时间太紧张,而且质量也不会太满意。”
“我们刚刚觉得你特别不错,你有兴趣出演吗?就当帮我们了!”
俞想为难地抽出手:“所以,角色是什么呀?”
“一个传奇画家。”
“主角的心灵导师。”
“性格是什么样的呢?为什么觉得我适合啊?”俞想问。
“一个自闭症。”
俞想:?
第37章 偷拍
第二天醒来,俞想顶着昏昏沉沉的头,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他昨晚喝酒有点上头,好像答应了别人一些什么事。
是什么事来着?
俞想用食指抵着额头,想起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因为酒意上头,再加上导演和制片人的一通哭诉,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出演一个有着自闭症的画家。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因为一个笑就觉得他适合演自闭症的。
在他抓狂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俞想问。
“俞想老师,是我,遥遥。”
俞想飞快地套上衣服,给她开了门。
“怎么了?”
“导演让我来给您送剧本,”遥遥递给俞想一摞剧本,“有您戏份的场次我已经贴了标签。”
大概是照顾俞想没演过戏,遥遥对他交待了很多:“前面有编剧写的人物小传,您看一下可以了解一些人物,如果对剧本有问题,我把跟组编剧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您,您可以随时和他交流。”
“还有,知道您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但在剧组里没有人帮着会比较麻烦,所以这段时间里我暂时当您的助理,您有事可以找我。”
“好的,那太谢谢了。”
送走了遥遥后,俞想自暴自弃地翻起了剧本。
他没少看别人演戏,但自己还从来没试过在镜头面前表演。
这次他的角色是一位患有自闭症的画家,方路。
自闭症封闭了他与外界交流的能力,却为他打开了通往艺术的门。
他用细腻的内心情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丰富的艺术世界,他上中学时就开始连载漫画,后来成为专业插画师,再后来,他的艺术造诣如臻化境,但这为他带来的却不仅仅是好处。
出名就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打扰和纷争。起初,方路聘用了一个助理来处理商业相关的事,同时也当作他和外界沟通的桥梁。
但随着他名声渐显,助理开始动了歪心思。他利用方路不过问杂事的性格,开始为方路接一些不那么好的工作,让他为一些无良商家画图,只为了更高的酬金。
而且,他会偷方路的画作出去卖,甚至会对媒体贩卖方路的私人秘密。
这些让方路被卷进舆论的漩涡。即便在东窗事发后,助理已经被逮捕,方路还是无法逃离这张由同情、猎奇、猜疑所构成的深渊巨网。
而助理的背叛并不是方路悲惨命运的终结。
在此后,外界的声音几乎要将方路压垮。网友们在评论时并不会考虑到方路到心情,他们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抨击他。
最终,方路被逼上了绝路,最终无路可走。
他背上了最喜欢的一套画具,孤身一人走进了湘西,这是他始终想去的地方。
他在湘西与世隔绝地住了一周,白天和当地老乡一起生活,太阳落山后就开始疯狂作画。
他在一座小村里生活了一周,留下了惊人的二十幅画《湘西组画》。
在七天之后,他将画材和画作留在借住的老乡家里,自己爬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