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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错花轿嫁对狼 完结+番外 (狼山玉)


  “不需要那些东西。”凌秋泛原本就清冷的嗓音像是又裹上一层霜,如水玉落入寒潭,溅起的水珠也是冰的刺骨。
  危岳雁知道自家夫人这是生气了,可是自己好像并没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吧?她揣着手里的香膏,自觉刚才并没有说的太明显,身旁来往人这么多应该没人能知道她拿着个什么东西吧。唉不过夫人也真是太害羞了,买了这种给闺房之乐增趣的东西又不好意思被发现。自己该怎么挽回夫人的面子呢?
  “夫人,我错了。”危岳雁低头,认错总是对的。
  凌秋泛转过身去不看她,但迟迟没有出坊门,危岳雁猜测夫人这是要等她回去拿礼物。诶可是……危岳雁转念又想,夫人刚刚才说不要那些礼物了,夜色已深寒风阵阵的,夫人又穿的不多,如果现在回去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难免会惹夫人更生气,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那些东西咱还要不要去拿呀?”危岳雁试探性的问道,自己在这里猜来猜去倒不如直接开口问。
  “敢问将军每年俸禄多少?”凌秋泛微微侧头,眸剪秋水唇含朱樱。
  危岳雁心中一阵战栗,这毕竟是媳妇第一次问她收入问题,她轻咳一声,把凌秋泛拉到一个小巷子里,用彼此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坦白。
  “每年可得俸钱六十一两,俸料三百七十石,仆役一百二十两,可享职田九百亩。”
  “将军很得意?”凌秋泛自然知道正三品京官的俸禄,此时见危岳雁报完身家洋洋得意的模样,不禁出声。
  危岳雁听媳妇这么问,胸中自是得意,此时她们身在暗巷,百千盏彩灯竞相争艳从巷尾透出些光亮来。凌秋泛正背对着巷尾,危岳雁眯起眼眸定定的看她,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夜。
  冰雪铸成的女孩携着万顷曦霞临世,满身遮掩不住的耀眼华光,浅笑着来到了自己面前,伸出手,把身在修罗地狱的自己领回人间。
  “养你足矣。”
  原本只是想逗夫人的话语离唇之后却变了味,平日里说不明道不切的旖旎缠绕其间,氤氲出一段只在人烟寥寥之处,灯火阑珊之下才能洞悉的深情。
  “你……”凌秋泛凝滞一瞬,微微颔首低眉,先前准备好的话语一下子全吞回腹中,沉入深海打捞不得。似是被危岳雁所感,说出来的话语不复先前冷峻,“你虽然眼下不缺银钱,却也不能铺张浪费。毕竟……毕竟这钱并非大风刮来的不是?”
  “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危岳雁受教了。”危岳雁见凌秋泛自顾自又转偏身体,忙又来到她正面所对的位置,拱手行李,“自古贤妻旺夫,得夫人为妻,实是危岳雁之大幸。”
  凌秋泛瞥了她一眼披帛一甩扭头就走,危岳雁傻眼的跟在后头,“诶夫人,夫人你怎么又生气了呀?”
  “你不去拿那些落下的东西了?”凌秋泛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落下一句。
  “哦对对对。”危岳雁一拍脑袋,紧紧跟在自家媳妇身边一步也不敢晚。
  “危岳雁。”
  “夫人有何指教!”被自家媳妇第一次直呼其名,危岳雁差点脚下一软摔倒在姑苏城的青石路上。
  “那瓶香膏……“经过方才的乌龙,凌秋泛说香膏的语气怎么也舒展不开,“是抹手用的。”
  “啊……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夫人怎么会买那种东西……”危岳雁的声音越来越轻。
  “是……送给你的。”
  “啊?”危岳雁再次傻眼,堂堂大夏皇朝十二卫大将军,在姑苏城的夜市里退化成了尚未开智的黄口小儿。凌秋泛说完更是加快了步伐,也不知是因为羞的还是恼的。
  “竟是……”送给我的。
  危岳雁手里捏着那罐香膏,心头一震。英挺的鼻梁在街市的灯光下映出一道笔直的光,她眼眸低垂静静的看着手里光滑的瓷罐,平日里硬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扬起不为人察的弧度,心里头更是装满了花蜜一样甜。
  吴郡真是块地灵人杰的宝地,今夜真是有太多的战栗,太多的欣喜。危岳雁抬手抚上左侧衣襟,那个最贴近心脏的位置藏着一个精致的绣囊,在那绣囊里是她们新婚之夜,自己偷偷裁下并结成同心结的青丝。
  她抬起头来,身边景象迷离失真,马蹄踏碎冰河激起的催命号角演变成来往人声鼎沸在耳畔,浴血杀伐无人为友的修罗战场化作繁闹街市,灯影光华尽绽眸中。
  我危岳雁何其有幸,能得你凌秋泛为妻。


第三十八章 马车惊魂
  如果说危岳雁刚才还漂浮在织羽缥缈的柔梦里,这一刻便被人拎起无情的甩到冷涩冰泉中。浑身的血液急速倒流然后堪堪冻在一处, 仿佛一经碰触便要碎作万片。
  “秋泛你没事吧!”危岳雁紧紧拥住自家妻子, 完全不敢想象方才若是自己晚了一步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她的身体剧烈颤抖, 苍白的面色上写满了后怕。
  “我没事。”凌秋泛被危岳雁抱得很紧, 紧到几乎要嵌入对方身体与之交相融汇无分彼此, 这样紧迫的拥抱让她有一种还活在这个世上的真实感。就在上一刻,一辆马车几乎是凭空出现, 拉着马车的疯马嘶鸣着冲她狂奔而来!疾风呼啸打上她的面门,马头堪堪离她一指宽距时, 危岳雁如天神骤降, 闪电般抬手钳住马颈,一脚将疯马连带后面的马车踹出足足一丈远!紧接着在众人抽气声中将惊魂未定的她牢牢揽入怀中。
  但是……确实有些太紧了。
  凌秋泛使出几分力气推拒了一下发现搂着自己的那人将手臂又紧了一圈, 感受到那双手臂在害怕的颤抖,凌秋泛将责备的话语委婉委婉再委婉,最终咽回了腹中。
  “将军, 我没事。”
  一连说了三次,危岳雁才终于如梦初醒, 连忙将凌秋泛放开蹙着眉怜惜的问:“我是不是方才弄痛你了?”
  见凌秋泛缓缓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意, 危岳雁才放下心来。突然一声马嘶惊破长夜,危岳雁迅疾抬手一挥, 众人只见一道银光乍亮随即那疯马哀鸣渐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暗红的鲜血从颈部汩汩流出。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疯马的脖颈上插着一把霜雪一般湛亮的宝剑,殷红的剑穗在夜风中轻扬。
  “啊!”凌秋泛自小养在太守府中吹不着风见不着浪, 纵然跟着父亲见过些许世面也断然不曾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她那边的角度刚好见到那疯马从癫狂到死亡的全过程,整个身躯一震忙避过脸不敢再看。
  危岳雁见状哪能不心疼,将妻子在身后护好,把手上一堆东西往地上一摔,上前一步指着那横躺在地上摔碎了几个角的车厢喝道:“车内何人!胆敢闹市行凶?”
  众人顺着危岳雁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横倒的马车帘子垂落在地上紧紧拉开了一点缝隙,此时正值夜晚,根本不可能透过那一点点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形。无人驾驶的马车本就离奇,现在这马车主人又闭口不言,甚至被危岳雁连人带车踹翻在地,那人都不带动一动的。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号子声的妖风,微微卷起车厢上泛出细碎毛边的车帘,只一下便又落回原处,将之前那点缝隙也遮没了。
  “鬼……鬼……鬼啊!!!”一个店小二打扮的青年忽然大叫一声,不顾门边掌柜的阻拦,一脸骇然的跑回身后的客栈里没了踪影。
  同他一样离那马车近些的百姓也是一张张煞白了脸,刚才风吹起车帘的一瞬间,他们仿佛瞥见那马车里坐着一个暗色的人形,一个扭曲着的人形……
  姑苏第一庙街长逾数十里,那店小二一声厉叫顷刻间便被吹散在夜风里,那辆马车仍旧静静的躺在地上,马车头处连接的马匹已经彻底死去,从马颈部传出的淡淡血腥味弥散开来,为沉浸在深晦夜色里的街头添上几分吊诡的气息。
  “秋泛,你待在这里,我去瞧瞧。”危岳雁拍拍妻子的手叮咛了一句,抽出腰间悬挂的匕首,转过身一步步的朝那辆马车走去。
  每靠近一步,血腥味就浓重一分,危岳雁眉间川字也随之越来越深。因为凭着数载沙场经历,她灵敏的察觉出有两种血腥味混合在空气中。
  一新一陈。
  新的自然是刚被斩杀的马传出的血腥味,而那陈的……危岳雁凝神敛容,在那马车前方站定,一把匕首横在胸前作出备战的动作。陈的,自然是从这车厢内部传出!
  刷拉——
  厚重的马车车帘被危岳雁一匕首割下,夜风卷地而起,那车帘子没了桎梏竟被那风吹起足足一丈高才翻卷着以极其不甘的姿态落回地面。与此同时,周边再次传来一阵齐整的抽气声。更浓重更腥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马车被危岳雁割帘时划出的刃风所震,轻轻摇晃两下,一个人形模样的物体从里头滚落出来,众人皆惊叫着后退,唯有危岳雁不动如山。
  她将匕首反握负手身后,一双狭长眸中厉光迸现,直直逼视着那团染了她一脚背血污的物体。将近过了一刻才分辨出,那团散发出浓烈腥臭味扭曲到极致的东西,竟是一具女尸——
  一具被剖了腹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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