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一听是这么个意思,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朕不过一日去后宫三五回,这就叫使劲折腾了?”
蔡隽:“……”重点是这个吗?
孙炎这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大憨货,瞧着他们说了半日,都没说到电子点子上,因为这个月的俸禄少给家里的夫人上交了半两银子而被睡了半月偏房的他就有些怨气了,“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不痛快,瞧瞧说了半日,也没说到点子上。”
孙炎对着蔡隽抱怨了两句,又看向赵三思,“微臣与皇上明说了吧,李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如今确实是年轻气盛,夜御五女都没问题,但如今年轻折腾地是爽了,但这种事折腾多了伤身。当然,您的龙体确实该臣等操心,但更重要的一点是,皇上可不能沉迷女色,而耽误了国事。”
夜御五女的话都出来了……
蔡隽等一些儒雅的文官听着孙炎这大剌剌的话,简直想让孙炎当场哑巴了。
不过,这话虽糙了点,理却不糙的。
李春秋对孙炎的话虽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但到底没有反驳,反而附和了一句,“臣就是这个意思。”
是了,在朝臣看来,小皇帝最近的昏君行为,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夜里太忙了,把精力都费在了其他事上,才荒废了朝政。
赵三思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满朝衣冠楚楚、一派正人君子的朝臣原来都是这么无耻下流之辈,她愣了半天,才从这荒唐之极的话里反应过来。
自打莫名其妙地和自家皇后闹上别扭了,她晚上都是充沛的精力没处使。就算有精力,皇后一个人都把她折腾地要死要活,还五女……
赵三思不由猥琐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这些大臣,“众爱卿都这么骚的,还能夜御五女?”
朝臣:“……”重点是这吗?
再说了,这么尴尬羞耻的问题让他们怎么回答,说不行,被其他人笑话,说行,小皇帝说他们太骚了咧。
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大臣都恨恨地看向了嘴上不把门的孙炎。
孙炎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憨货,面对众人的眼神,一脸无辜,“你们都这么看着下官做什么?”说着,孙炎又看向了赵三思,认认真真地回了,“皇上,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那是母老虎,臣就是有这个本事,也没机会骚啊。”
赵三思被逗笑了,忍了又忍,才又故作严肃的跳过了这个话题,有孙炎这个活宝在,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怕是今日的朝堂也要变了味。“是你们劝朕不要独宠谁,要让后宫雨露均沾,朕如今就是雨露均沾。今日宠了佳贵妃,明日自然就要宠宠香嫔,后日少不了要去漪嫔宫里头一趟,你们瞧瞧,朕这雨露沾地多均匀?”
朝臣又一次被怼得无话可说,甚至还在暗自松气,还好后宫如今只有这些女人,要是真有三千佳丽,按照人这样当真不偏不倚的均沾态度,怕是更惨。这一想又觉得有些后悔起来当初那么死命地劝人广纳后宫起来,瞧瞧从前只有皇后娘娘的时候,皇上多勤快,朝堂后宫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想念从前那个上朝不迟到早退,一任性就能被皇后娘娘镇压的小皇帝。即便那时小皇帝日日上朝要秀一秀皇后娘娘如何好,也好过如今一坐在龙椅上打呵欠的好。
果然,还是皇后娘娘好。
这次君臣的口水战,自然又是赵三思完胜。
完胜之后的赵三思接下来愈加没有分寸,姗姗来迟不说,朝臣在下面一本正经地上奏国家大事,她就像个大老爷们一样,不是打瞌睡,就是偷偷磕两颗瓜子,那些奏折不管是加急的还是不加急的,她也全然不管了,不是上午陪着佳贵妃养胎,就是下午陪着香嫔赏花。
俨然一副沉迷女色的昏君做派。
然而,即便自己做得这样过分,赵三思也没发现自家皇后给自己吹吹耳旁风或是骂骂自己,她又气又伤心,原本是想借后宫那几个女人让自家皇后长长教训,让她牢记给她塞女人的后果,结果她这个戏越唱越没台阶下了。
眼看又要到了来癸水就得病的日子,自家皇后还是稳如泰山,赵三思却率先撑不住了,可又拉不下脸去讨好自家皇后,只好把怨气撒在了朝臣身上:“说你们蠢,你们还不信。日日到朝堂上劝朕不要沉迷女色有何用?你们要劝也该去劝皇后,让她管好后宫里头那些女人,别一天到晚地勾|引朕……”
正在劝诫的李春秋被突然打断了他的小皇帝吓了一跳,一听她这话更是觉得如同见了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倒是蔡隽,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李忠贤劝他帮小皇帝把当时的顾夫人弄进后宫的事来,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小皇帝动了怒,压根就没搞清状况的朝臣立马怂了,把准备好的劝诫话都押进了肚子里,装死。
于是,又是一天君臣不欢而散的早朝。
眼瞅着自家皇上就要在昏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那些忠义之臣都是一副忧心忡忡之态,“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再这样下去,怕是朝政要彻底荒废了,听苏太傅说,皇上的学业也停了半个月了。”
“是啊,从前皇上是多么勤勉,哪只这说变就变?”
“……”
“现在怪谁,当时卯足了劲劝皇上广纳后宫咯?现在知晓这后宫热闹的‘好’了吧?”
“周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风凉话,说得像你当时没劝皇上广纳后宫似的?”
“……”
瞧他们越吵越凶,大有要捋起袖子打架的趋势,蔡隽赶紧当起了和事佬,“各位在这里口头争个高下也没意义,眼下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应该同心协力劝皇上么?”
“丞相说得倒轻巧,皇上句句在理,不独宠,广纳后宫,都是我等提出来的,你说说咱们要如何劝?”
蔡隽也不跟他们逞口舌之快,而是就事论事,“咱们是争不过皇上,但皇上今日不是说了么,咱们劝她没用,而是应该去求求皇后娘娘。”
“皇上那话,依下官看,就是口头上逗咱们的负气话。”
“就是,皇上要真有这么听皇后的话,皇后还能这么放任皇上?”
“左不过如今没有什么法子,去求求皇后管管皇上也不失一个办法。”
无计可施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再开口,便是默认了蔡隽的话。
皇后虽贵为中宫之主,但后宫不得干政,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传召朝中大臣的,少不得又要拜托能在后宫中走动的李忠贤。
关于这两年昌平侯的事,李忠贤并不是全部知情,但作为赵三思身边的人,日日跟在身旁,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他是亲眼看到帝后走到如今的,私心里还是希望皇后是这后宫的第一人。
“当年皇上要立人为后时,你们百般阻拦;皇上独宠皇后,你们不愿,好了,如今皇上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你们又不乐意了,说不动皇上就来为难娘娘。丞相,您也是个没良心的人啊。”
诚然,李忠贤这个话要帮忙递的,但朝臣这副有事才想起皇后娘娘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反感。
蔡隽想反驳,但脑子转了一圈,发现这些年来确实是如此,又只好摸了摸鼻子,笑着道:“瞧瞧李总管说得是什么话,皇后娘娘乃最是深明大义的人,这都不是过去的事了吗?李总管还提这些做什么?”
李忠贤轻哼了一声,“丞相倒是会替自己洗白,这会知道娘娘最是深明大义的人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蔡隽继续陪着笑,“对对对,本相如今可算知道了,皇后娘娘才是天底下最贤惠之人,当初都是我等瞎了眼。”
李忠贤觉得这话还算顺耳,“得了,咱家晚些时候就去长宁宫走一趟。”
蔡隽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那可辛苦李总管了。”
李忠贤嗤了他一声,没有再跟他贫嘴了。
趁着赵三思午休的时候,李忠贤就去长宁宫走了一趟,把蔡隽的话转述了一遍,瞧着顾夕照懒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一副不大上心的模样,他琢磨了一番,又补充道:“娘娘就算不为朝政想,也该为自己想想,皇上如今对那几位都无差别对待,这久了,难免就动了真心,到时少不得要让娘娘受些委屈的。”
听到这里,顾夕照才掀了掀眼皮,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皇上如今是在做戏了?”
李忠贤忙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定是旁人都比不过的。”
顾夕照坐起身来,“皇上如今是大了,翅膀硬了,会玩的很了。”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不知道,今儿皇上还在早朝说,各位大臣劝她没用,让他们来求娘娘。可见,皇上这回玩大了,怕是等着娘娘去给她台阶下。您瞧瞧皇上这脾气,就还跟个孩子似的,就等着娘娘去哄。”
顾夕照手中的小扇子开开合合,看着李忠贤,似笑非笑,“你倒是了解她。”
“那是自然,奴才可在皇上身边服侍了这么久了。”
顾夕照下巴点了点,“那你说说,她这回闹这么一出是为哪般?”
李忠贤不敢随意揣摩圣意,犹豫了片刻,小心道:“皇上心思向来难猜,奴才可是摸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