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思达已有两年多没见着简慈,甚是思念、激动!顾不得礼数,朝堂上,对着简慈极为呵护,揽腰、环肩,轻轻擦拭简慈额角沙尘,连一缕稍微翘起的鬓髮都要不停顺着往颊边轻抚,嘴唇几乎磨到简慈髮顶......
宋君主一直盯着他们,他想,那些动作由他来做,会是如何享受。他咬着牙。心想,为什要废掉夹手指、五马分尸、削成人棍这几种好刑罚!
咳咳!柳翠衫见突思达、简慈团圆,担心路杰林是否安好,急欲离去。
“鄙人听闻,黑河十八部与简大人颇有渊源,开拓农务诸事,鄙人是否能向简大人请求合作,以利开發。”
宋君主不说话。
“太好了柳公子!如果黑河能开拓成农场,如果宋国真能有果仓,牧马天下便能在自家门内习得农务之辛劳,这对宋、周边境交流,多有好处。牧马占田,只需片刻,体会农常,却需要长久时间。驯马生涯与豆农日常,终有更加契合一日。只是,黑河水流经十八部,却从无灌溉之利,多年无法成就农田。不然,潇蜂远道而来,我宋土,也应有农作、花田以为慰劳才是。”
听着简慈一席话,突思达心中汹涌澎湃,直想将简慈拥在怀裡。自己孩童时代一句戏言,想要务农为生,简慈不但当真,仕途一路,寻思实践,不管自身处境如何,始终不忘。
柳翠衫相信,宋国有简慈,对待人事、环境,如此宽大胸怀,必能守一方好水好土,富一国民生。
宋君主不敢相信,这样的简慈,为何不能只属于他!
柳翠衫说:“吴县,有一位薛先生,能够帮助治理黑水河。暮山将军!”
“我已派人到吴县接他,不日就能到达黑河。”暮山恭敬有礼,向宋君主说明原委。
宋君主坐在朝堂上,努力让脑袋淨空一阵,反正堂下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早已连成一气,所奏主张、安排俱佳,他也没甚么好不放心。
“君上,黑河是最早戮力开發农务的南方大部,目前,已有许多潇国农民前来共襄盛举。鄙人恳请君上大开方便之门,让更多潇国农民前来襄助。”柳翠衫说。
“多年来,已有不少潇农北迁,他们勤奋有礼,孜工不怠,只是,潇农乃是潇国最为精贵的资源,能使潇国长年生产奇药,潇北春茶更是绝品。宋国农业初创,怎得潇国农民愿意远来襄助呢?”简慈一边说,一边给柳翠衫使眼色,很温和地,很内敛地。
突思达看得出来。
宋君主也看得出来。
此时借调农工,将来如何还情,没有潇国高官权贵在此,空口无凭,怎知是否可行?深秋派去潇北出使的官员未归,回函只说要等潇国皇家要员初春回宫再议。皇家要员是谁?去了哪裡?即使宋国眼线遍布,又与周国合作通信,依然无法得知潇国女君情况。宋君主如今眼裡心裡都是简慈,无意与潇国为敌。牧药互防虽未开启,君使远驻风都,已是极高善意。
殿外人声、马声、笑声鼎沸,一年一度撂队大比结束,迎来宋国年关最大官办市集,就在跃马天原草场。
万顶白帐入驻,马队川流不息,马商豪语谈笑处处可闻,千家缰铺、万家牧具,笑声、歌声、马鞭声,一场宋人最欢乐的节庆,正式展开。
人群中,一个从头到脚红衣斗篷的身影,梭巡其中。
“美岑!”
“喔,张西!你在这!”
“好玩吗?”
“太好玩了!三场撂队都很精彩,吓出我一身冷汗!那个撂动万马的小女孩实在太帅了!害我一直白白担心她!谭中也太厉害了,不愧是清河第一队长!我早听说过他!另外,我决定粉宋君主,他真的很有霸道心细总裁fu耶!对了,他刚抱的那个,是他爱的人吧?他跟第一牧马英雄抢爱人是吧?三角关係最后如何了结呢?接下来,宋君主会做什么呢?”
“他将会下如意台来,走进市集,和大家閒话家常。”
“我能靠近他吗?我能嘛?”
“可以。我和谭中,都会暗中护着妳。”
“我知道,我才不怕,就怕不能要到宋君主的签名!”
“会的。”
“张西,你要去哪?”
“去安排一些事,等会就回来。”
“好,好,放心,我是独立新女性,不会走丢的!”
“美岑,结束后,能否请妳先回周都等待,我和谭中一准备好,就去接妳和薛教授,我们一起离开。”
“好的,我知道,离开宫廷太久也不行的。让我再过过当王的瘾,该走的时后,我不会恋栈。”
“真的?”
“真的,好的人生不是用别人的人生来满足自己,是用自己的走出想要的。”
“美岑,谢谢妳!”
“谢我啥?你个学究!”
“谢谢妳是周君王,一个现代女汉子周君王!”
“嗯,这句我爱听,那就接受啦!”红衣汉子脸上,出现甜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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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衫跟在宋君主身后,走下如意台。简慈、突思达获得君上示意,随行在侧。突思达很小心,不想触怒宋君主,让简慈为难。暮山在前,为君上开道。
市集中,人来人往,大家对宋君主拳手抵心,表示恭敬。
看到宋君主领着简大人、突思英雄一同出巡,宋人更加钦佩,自己的主,那绝对是草原至高无上的心灵。
炫耀自家马匹的、谈论撂队的、卖鞍缣马辔环扣的、唱诗歌的、办牧马学校的,各部落、各牧场,欢腾齐聚跃马天原。
热闹市集中,一个红衣斗篷身影,逐渐靠近宋君主。
暮山当然注意到。此人孤身出行,行步安稳,气息明朗强势,露出盖头的鼻尖、嘴角,显出超凡自信。
柳翠衫见红衣人出现,有些吃惊,更多是高兴,没想,两国君主在这种情况下接触,真是古今难得一见。两个王一起逛逛市集,这不挺好的!
红衣人温文尔雅地开口:“有江山如此,民也安乐,马也安乐,邻,可得安乐?”
宋君主先是皱眉,随即开怀大笑,说:“有邻远到而来,焉有不乐!邻,何不同乐!”
红衣人说:“牧马营生,多豪情。骏马英雄,地让道。可惜,国有国界,人分国籍,一方边界土地,是周豆、宋马,各自边防为善?还是周军、宋军,各显朝纲为宜?”
宋君主说:“难说。”他很技巧地让红衣人走在身侧,两人并肩、齐步,穿过人群。
宋君主又说:“邻已强大,边关若再严实,对我不利。”
“何以强大,却要宽鬆边防?”红衣人说。
“为通有无。马须粮草,人须粮食,国须粮税。”宋君主双手揹后,仰望蓝天,说:“如今,开通吴县,对邻只有好处,我宋国马商,亦将贡献不少税收啊!”
红衣人庄重地笑,说:“既然开关,就让交流持续。只是,牧马为何必须东徙,邻,实在苦思。”
宋君主说:“说真的,我不清楚。也许,潇国有难?”
前方一阵骚动,暮山十分机警。此为宋都中心,外围又有两百万军马待命,哪裡会更安全!
一队白衣人士,有男有女,皆做庄稼打扮,细看,天蚕白丝裁製的简装在北风中飘得迷离。一阵青草焚香,让四周马队安定异常。
马商都知道,那是锄郎队伍裡的人。平时都是夏日迎接这个队伍,年关之际,突然遇见白衣列队,所有人分外惊奇。
中有一人,白衣翩然,眼如星光汇聚,面如白玉,肤如冬雪,气宇非凡。
柳翠衫一见那人,心脏怦怦狂跳!他不是木槿,木槿没有这份灵巧、俊逸,更不会对着自己这般深情相望。从遥远处,那人就开始盯着自己,一直盯着自己。那哥就不客气了,赶紧一直盯回去!再散發全身雄性激素多巴胺!
因为他,是真正的潇国王子,赫连槿!
他回到真身了!原身、原神归一,这是他要给我的惊喜吗?谭中想。也许,时机已到!他要给王子的第二个神级惊喜,马上来!随后就到!很快!
白衣秀士缓缓走近应四fon和红衣人。
奇怪的是,应四fon、红衣人很自然地让出并肩一席,让三人同步,齐齐向前。
也许,君王之间,互相能够感应彼此,肩上、心头两沉重的夙夜为民,一朝大局在握,气度不宣自华。
赫连槿很恳切地,将潇国拥有古老火山群,各种徵兆显示即将爆發熔岩潮的自然现象,仔细解说。连年,火山熔岩内的升温躁动,造成潇蜂北飞,潇蜂因此伤了宋马,逼迫牧主向北迁移。北方牧主东行,遇上周国豆农歉收,地贫无守,遂有宋国牧马人入侵周国豆土,权为逐水草居,只因马匹直觉,而天地于马,本应无际……
走入民间的三王,谈及潇农北上,助宋耕地;谈及宋国牧马,助潇边防;谈及吴县豆食,输入宋、潇;谈及周国西北大荒,闢成两国牧场,让商马、军马共享,周、宋共管......
市集裡,民常间,最能体会政策底下,必须通达合理的生活实感。
三王汇聚跃马天原,三王齐肩,走过马市,完成第一次众所期待的三方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