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或许,他真能够让阿林快乐无忧到老!
要怎麽再进到那空间去?要怎麽才能沟通那道意识?
从奇异空间带回来的精纯剧毒,如果让周朝廷知道,红花属性极端,亦可祸国殃民,君王愿不愿就此放弃红花?木槿有柳天仁一步步为他擘划大局,又有执仪亲卫邻境接驾,加上有暮山盯场,木槿该可保全。
可惜,放弃红花这步险棋,必得有人愿意牺牲。
阿林,如果不必出此险招,柳翠翠想,他最期盼的,不过山城药谷,蓝花田间,与君长相厮守。
但这一切,恐怕太迟了。哪一道声音,能像上次一样,召唤着他?
跃出马车,将一包东西丢给周国侍卫队长。待他们离去后,柳翠翠策马狂奔,向北山口直去。
北山口下,服了精准红花white粉药量,柳翠翠一跃而出,飞向天际。
蓝天,犹如蓝花织就,白云伊人,最近时,彷彿温柔拥抱,彷彿人间一切,不再细看,已如隔世。
过命,不过是短暂退出。受我召唤的人呐,可一定要保住阿林!这是柳翠翠心上最后的愿想。
柳翠翠从半空落下,已经失去知觉。
疾马奔驰而来的暮山将军奋力向前冲出!烈阳下,一个空中飞马跃腾的白衣少年犹如仙人下世,目光笃定、不顾一切接住柳翠翠身子,半刻不停留,急转向,往周国吴县奔去。
远方,一处林裡,另一个黑衣男人,满面风霜,鹰立树梢。
他眉头紧压的双瞳裡,终于现出惊惶!
☆、他是张西没错!
“啊啊啊!!!!!”
“怎麽了?做恶梦了?”他轻拭我额上的汗,很轻。我大口吸气。他环颈抱我,好暖,手劲很温柔。
“我……我掉下来了!从很高很高地方掉下来了!"第一次觉得声音会抖,耳内翁鸣,喉头鲠住,就要说不出话!
“别怕,我在这,没事。"他将我抱在怀裡,下巴磨我头顶,有点痒,很舒服。
是他接住了我,本来以为会死的!他赶来了,是路杰林。不!是张西,张西赶来救我!
他改变了指令,原是蓝花田中埋葬,被他改成赌输了成亲!
如果这些相当于指令,是事情该如何發生、会如何發生的意愿,那张西……他指定我是柳翠衫,他知道是我,他来接我!
火山爆發,倾刻毙命。本来以为会死的!柳翠翠在蓝花田裡的召唤,通达张西意识?是这样吗?应该是,我认为是。
千钧一髮,张西来到这,又指定我,让我进来。那他,一定也保住了薛教授和曹美岑!我太了解张西这人!
可他们在哪?现在是谁?
他知道我会来,改指令成亲是要……保护我,因为……因为……那怎麽说来着?一个坚实务农的吴县,是周宋和平助力,吴县久立,周国无法军出西北,保吴县,保农防,保太平!
柳翠翠到死都要保吴县、保路杰林,成亲,就能让柳翠翠和吴县县衙站在一起。我来了,柳翠翠就可以用柳翠衫的身份重新进入这个舞台!这些,张西都跟我解释过,在西北荒大雨裡那次。
所以,张西这一步,是要同时保我和柳翠衫?
可为什麽柳翠衫能直通张西?为什麽是张西?
我实在没有力气,但又很想,只能用丢脸的迟钝、老牛犁田的卖力,把他押在床上。还好他也不介意。我身体不听使唤一直颤抖,很困难才复到他身上,压住他。其实是他把我揽在胸口。我口乾舌燥,想问些话。
张西说:“别急,喝点水,你喜欢的。"
他从枕边拿出一个竹壶,是那个装有喝不完冰凉气泡矿泉水的竹壶。他看出我想问,所以先答了。
“我请小童差人送来的。"
他扶我起身,让我喝了好几口。沁凉、刺激的气泡矿泉滑入口舌,整个人都清醒起来。嘴裡的苦涩没了,脑袋裡的轰鸣、压力渐渐缓解。
他侧身将我揽在身畔,我面朝上。在一顶大白帐裡,床炕很暖,有薪柴淡香。
他的怀抱,让我想起几年前一桩往事,一桩不想记起的往事……
本来以为要死了,全完了!死与活着没有不同。一个人抱了我,我头顶罩着黑布看不见,他没有说话。我很想问他是不是被绑来的研究生?他一直没有说话。
后来,他被……被砍了一刀?是刀吧?那一刀砍到哪?然后,他被推下高楼…………
怎样才能止住颤抖?全身都在抖!
“冷吗?你怎麽了?”
他说话好轻、好柔,他是张西。我知道。我想鑽进他怀裡,只要我不想离开,他会一直抱着我!我知道的。
他来了,他来接住我了!
止不住热泪,鼻涕挂满脸。这样真不好看!太弱了!
“别怕!有我在,定保你周全!”
他说什麽?为什麽这麽说?有什麽不对吗?换做我,也会保他周全不是?对,那是情话!那就叫情话!
也许之前,透过柳翠衫眼睛看路杰林,一点一点,让我觉得路杰林可爱、可靠。现在,柳翠衫的部分记忆回来了,虽然还是很多黑暗地带,想不起来,他在轿子裡跃出自杀前,想些什麽?怎麽也记不起来!他是想自杀的对吧?他的部分记忆回来了,怎麽感觉看路杰林有些不一样!是哪不一样,说不上来。他是个孩子,没有心机、天真又热情的孩子......
喔,对了!眼前的路杰林还同时是张西,我的张西!张西不会孩子气,张西非常稳重,张西让我想跟他一起吃饭、一起做研究、一起在帐棚裡看星星、讨论有没有外星人、一起跟着薛教授东走西查......
“张西!”
“我在这,我一直都在!”
他承认了!他是张西,他是我的张西!他拍拍我的背。
“想哭就哭吧,你都记起来了?”
我摇头。
“没关係,慢慢来。”
他又紧紧抱住我,亲我髮顶、额头,拍我的背。
“这裡已是宋国中南,晚上冷,你做恶梦了,别怕,我抱你睡。”
他怀裡很温暖。有部分的我很不自在,觉得现在这姿势很奇怪,怎麽摆都不舒服。
有部份的我很开心,激动得要再飙泪了!
这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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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进白帐,不留情面地撒满脸。太亮了!这哪呀这是?
起身,张西不在!!“张……”我脱口就喊。
他拉开帐门进来。看到他,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一部分的我觉得他很熟悉、很亲近。一部分的我很不自在,有点尴尬。
“你去哪了又丢下我?”
“小懒虫,你睡到过午了。看,给你带了什麽!”
西瓜!他把西瓜切片,用一块棉布将西瓜挤出汁来集在陶杯裡,再对些竹壶裡的气泡矿泉水。
“喝喝看,像不像可乐?”
“……嗯,很甜,很好喝!”
可乐!他是我地质科学研究所的学伴张西没错!
“知道这谁的帐吗?”
“谁?”
“出去看看。”
外面一片光亮!很刺眼,已经大中午了。
白帐搭在一处废弃牧马场边缘。前方还有几顶大帐,这些帐的规格我好像在哪见过?对,是木槿的帐!
一个白衣小姊姊串到我身边来,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可是气质、动作完全不像,这可奇了!”
“不得无礼,冥冥!”
一个轻细绵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他!
他一身白衣,背对着我坐在一堆西瓜围成的圈裡,开心地摸着西瓜皮、敲着西瓜肚。
伺候他的人很多,个个身着简式白衣,脸上不时微笑。那些人把西瓜皮凋成小鸡、老鹰、牛、羊给他玩。还端出许多从没看过的糕点任他选择。
潇国王子亲卫,终究是把他接出来了。
他回过头来对我说:“你醒了,山长水远,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彷彿天上来,他的眼神依然清亮得不似人间应有。他对我笑。
我感觉他有种特别亲近、又特别迷人的吸引力!
不,哥现在心裡有人了,不能这样纵着自己!
可,说不上来,他就是……就是……让人很想……
张西呢!我的张西呢!他站在我们住的帐门边看,远远看着。也不过来。
“嗯,木槿公子,近来可好?”我上前搭话。
“这些西瓜好大,好甜!”他像个孩子一样说。
我不喜欢孩子,但看见他像孩子一样,却对我有种强大吸引力!一种双重的吸引力!
喔,我懂了!
这木槿,我没猜错,应该是柳翠衫同父异母的弟弟。这就对了,我现在是柳翠衫,那可是他大哥呀!看他这弟弟怎麽了,就是一种大哥对弟弟的欣赏,是吧?好,那大哥来啦!
“小弟,喔不,木槿公子喜欢西瓜呀?”
“是呀!想学种。”
“我也是!那可好,你最会种东西了,哪天,耕片西瓜园,哥给你叫卖当老王!”
他像天使一样笑了,真是天使啊!那笑容没有一点汙染,清纯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