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按照实际年龄,汪星泉是要比郁酒小几岁的。但郁酒从来就没再汪星泉身上体会到‘年纪小’的感觉,一星半点都体会不到。
他好像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人,成熟,做事恰当到滴水不漏。
这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被后天磨练出来的生存技能?
郁酒忽然觉得很不爽,眯了眯眼,忍不住就开杠:“你当哥当上瘾了?”
说自己该管他叫一声哥,还是汪熠濯哥哥,之前还说从哥哥的角度照顾过萧迟......可郁酒才不想和那两个货相提并论。
他脾气向来不算好,有的时候烦躁就来的莫名其妙,犹如此时此刻。
郁酒看着汪星泉眉眼间划过一丝微微的错愕,轻哼了一声,见他没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就提了一下拉锁,干脆的转身走了。
他其实今天本来就要回一趟家里的——郁酒是个极其有‘仪式感’的人,寻思今天回原主角那个破破烂烂的家里把对联贴上。
只是他主动要回去一会儿,和汪星泉开口‘撵人’是两个概念。
总之郁酒就是很不爽,离开的时候关门声都‘乒乒乓乓’的。
故意闹出了大动静。
汪星泉侧耳听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可笑过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怅然和失落。
“汪熠濯。”他招了招手,示意弟弟跑过来,在后者迈着两条小短腿‘蹬蹬’跑过来后,汪星泉修长的大手慈爱的揉搓他的狗头,喃喃自语般的说:“就咱俩了......今年换个地方过年。”
诡异的是,此时此刻平常绝对不会理人的汪熠濯好像能听懂汪星泉说的话一样。
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依然是惜字如金:“洗澡哥哥呢?”
......
由于郁酒最开始和汪熠濯熟悉起来的时候,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洗澡’事件引起的,所以汪熠濯在之后一直固执的称呼他为洗澡哥哥。
还好没叫几次,没让郁酒听见。
汪星泉哭笑不得,捏了一把他的脸:“回家了。”
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两个一样是没家的孩子。所以即便是有些舍不得,非常不想两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医院里过年,也得让人家回家。
“汪熠濯,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汪星泉任劳任怨的整理着郁酒买回来的东西,看着里面一堆堆的熟食,自言自语的问:“能给哥哥做一顿饭吃,嗯?”
然后他又喃喃嘟囔:“算了,没准老子八十那年,还得给你小子做饭呢。”
......
聒噪的大人。
正坐在画板前的汪熠濯不耐烦地堵住耳朵。
郁酒回到几天无人问津冷冷清清的家后,才打开汪星泉送给自己的新年红包。
里面洋洋洒洒的飘出五百块钱,崭新崭新的现金。
现在网络化信息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包括郁酒。可以说在收到这个红包之前,他有一段日子没见过现金了。
郁酒眨了眨眼,像是研究毛爷爷脸上有几颗痣一样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五百块钱收到钱包夹层里。
左右他也懒得用现金,更懒得冲到网上。
索性就用来压箱底好了,权当做什么平安福。
“新年快乐?”郁酒想起之前汪星泉在自己耳边的祝贺,自言自语了一句,有些讽刺的轻笑:“有什么好快乐的,孤家寡人......”
他说到一半,声音一顿。
郁酒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没和汪星泉说一句新年快乐。
这就......人家都和自己说了,自己不说是不是不太好?用微信说是不是不太正式?要不要回去说?会不会太折腾?
刹那间,郁酒脑子里略过五六个想法,争前恐后的弹幕气泡里欲拒还迎的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想回去。
干嘛和汪星泉一时置气呢?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啊。
况且‘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今天就不做数了。
郁酒浑浑噩噩的想着,肢体却比大脑行动的更快,挂完对联后就拿起刚刚扔在玄关处的围巾往脖子上套。
套了一半,郁酒又泄气的摘了下来。
不行,刚刚被人撵回来,就算要回去这也未免太速度了一些,太不矜持了一些了......
郁酒抿了抿唇,放下围巾干脆的脱了大衣准备洗个澡。
他决定休息休息等晚上再去医院陪那哥俩,顺便也是找人陪自己。
那个时候的郁酒,完全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
假如他稍微思考一下,就会觉得一向理智到近乎冰冷的自己此时此刻的种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疯球了。
他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而深思不安,踌躇不前,简直一点也不符合他的作风。
但郁酒却的的确确就是这样了。
他前后不一,口是心非,神色徘徊......却浑然不觉,乐在其中。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种姿态就是‘越陷越深’。
郁酒写过很多‘情感类’的剧本,但他却浑然不知一个人真正陷入一段感情的开始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是他自己这般模样的。
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对汪星泉多关心了一点而已,而且汪星泉还是被他连累的这么惨的,关心关心实属正常。
只是郁酒忘记了自己上辈子都刻板龟毛的要命,压根没什么‘好哥们儿’,也根本不懂‘越界’两个字怎么写。
他只是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夜幕降临,郁酒带着煮好的两盒饺子出了门——饺子是他之前买的速冻的,一直没吃,此时到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一个大年夜,连饺子都没有,未免太过凄惨了一些。
郁酒家里过年,一直是有这个传统的。
漆黑的大年夜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毛毛雪,郁酒带着两盒饺子来‘灾区’慰问难兄难弟,下了出租车后在医院院里走了一段路,浑身便像裹夹了一身风雪一样。
他走到病房门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电视声音,郁酒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冰冷的躯壳都被昏黄温热的灯光焐化了。
“小酒?”汪星泉正陪着汪熠濯坐在地上画画,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进来的郁酒。
少年唇红齿白,头发乌黑——就连额前的碎发都有些被雪水打湿,半遮住明明灭灭的眼。只有一张红润的唇瞧的分明,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显眼,平添了几分暧昧。
汪星泉错愕又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来慰问小可怜。”郁酒把饺子盒放在旁边,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一丝笑意:“顺道说一声——新年快乐。”
这大概会是他人生中过的最独特的一个新年了。
自己身穿书中,年轻十岁,不明不白。
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活的浑浑噩噩。
却偶然遇到了这么一对兄弟,分明也是满身狼狈的模样,却偏生能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郁酒觉得以后的以后,他也不会有如此记忆深刻的新年了。
汪星泉静默半晌,黑眸盯着郁酒,眼底的笑意愈发深沉:“嗯,是特意回我白天的那句么?”
“......”
“新年快乐。”汪星泉不介意郁酒的沉默,兀自笑了一声,声音温润而清朗:“很多年都是我和汪熠濯两个人了,谢谢今年有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虽然这个年是在病房过的......但总归他们不是两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泉哥和99就是天生会被对方吸引的那种人……
算是感情小小萌芽的一章吧~
第36章 男主角
接下来将近大半年的时间过的飞快,郁酒没有再见到过萧宴这个人物,就好像原主角本来和这个渣攻纠纠缠缠的命运被改写了一样。
他听说萧宴因为和刘恪那事儿闹得很大,影响不好,临毕业前被家里人搞出国读书了。
一去少说几年,郁酒一想到几年都不用在见到这个人,便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
没有交集最好,一点痕迹都不留最好了。
萧宴不在,他不用费心去应付他,也犯不着为那神经病生气,更重要的是——他之前那个要勾引赵梓蓝的‘计划’名正言顺的就可以令其消失了。
说实话这事儿还是让郁酒有些心虚的,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利用了茫然无知的赵梓蓝一遭似的,好在现在都没问题了。
伴随着萧宴的离开,郁酒觉得乌澜的天空好像都比往常亮眼了几分。
就好像一直如影随形的某片乌云消失了。
一直以来,郁酒都想彻底摆脱原主角周身带来的那些负面效应,从而真正的做到‘改变命运’四个字。
而与其牵绊最多的除了萧宴,就还有一个仇桂琴。
不过好在解决了一个是一个。
得知萧宴离开的消息后的郁酒就犹如打了兴奋剂一样,面对在鹿岛杂志社里兴致缺缺的工作都热情了不少。
短短半年内,他越过主编官黛就得到了上头经理的一个高度重视。
一个年轻的,才仅仅大二的学生,就能写出一个个精妙绝伦的剧本——那可挖掘的潜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