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判断一个人的品性,最好是从眼睛入手。一个人是好是坏,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此时颜真就只在骆寔眼里看到了“无欲无求”,没有半分邪性,怎么着也不像是大魔头。
这让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到底谁在说谎?自己该相信谁?相信自己的判断吗?还是相信……系统所说的。
真是……烦恼啊!
“不用谢,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吧。我们扯平了。”
“你知道?”骆寔挑眉,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对啊,你要走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不是吗?当时我还觉得这位兄长,既然敢穿红衣服,那想必是倾国倾城之色。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在听到颜真的这句话之后,骆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生动了起来。
他是不是有些生气,看着被遗忘在桌上的半张面具,问道,“你不知道江湖中有个传言吗?”
“什么传言?”
“见过我真容的人,都死了。”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想……杀了我吗?”颜真心中一动,决定更深程度地激怒他,看他会作何表现。
于是他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一个丑八怪,当谁稀罕看似的。面具给你!”紧接着,拿起那半张面具,随手丢到了骆寔的怀里。
骆寔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怀中的面具,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气得不轻。
颜真似乎还嫌不过火,又接着大声说了一句,“我连你的身子都看过!”
这回,骆寔的怒气值总算到达了顶峰。只见他长腿一迈,就要下床收拾他。然而由于体力不支,他刚一下床,就重重的摔倒在地。这还不是更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骆寔一口气上不了,竟然再次晕倒了过去。
第195章 卿本佳人,奈何在我上方(十六)
“喂!!!”颜真吓了一跳,心想不是吧?就这么被自己气晕了??这回玩大了。
他赶紧过去,扶起瘫倒在地上的骆寔,把他的上半身安置在自己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脸,“喂!喂!醒醒!快醒醒!你没事儿吧?”
然而骆寔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无意识地呻吟,他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颜真突然想起来,他是因为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才晕厥过去的。那么把那口气打散了不就好了?
于是他便把他扶起来,一手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狠狠拍向他的背。骆寔的身子受此冲劲,整个往前一扑,人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颜真见状,赶紧将人捞了回来,重新抱回怀里。这回没多久,骆寔便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他醒来,见自己竟躺在颜真的怀里,立刻想起他之前所说,“我连你的身子都看过”,登时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气险些又喘不匀。
“喂!喂!喂!你可别又晕过去啊!我刚才都是瞎说的,谁知道你这么开不起玩笑。”说完,颜真撇撇嘴,还觉得有些委屈。
“你!”骆寔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把推开他,然后自己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床上,接着打坐去了。
而颜真竟被他推得险些整个人仰倒在地上。他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待了许久,而后才恨恨地骂道,怪人。
骆寔的耳朵动了动,显然已经听到了那句骂,然而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稳坐如山。
颜真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说什么了,任劳任怨地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香味顿时弥漫整间小木屋。
“吃的都在这里了,你一会儿记得填饱肚子。我不能在此久留,现在就要走了。”
“我也要走了。”
“你?”颜真重重地将盘子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现在这个样子,走不了三步就得倒。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我属下会来接我。”
“哟!还知道联系属下呢?你是用什么方法联系的?放烟雾弹?吹箫?我觉得都不会。因为你明白,无论用什么方法联系的你的属下,最先赶来的都会是我们的人。”
颜真直接将正派人士归结为“我们的人”,那么也就是,将自己划入骆寔的对立方。骆寔闻此言,不由得睁眼看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我刚才回答过吧。为了报你昨天的救命之恩,”
“你在说谎。”
“你凭什么认定我在说慌?”
“我没有说你那句说慌,我说你这句说谎。”骆寔难得跟一个陌生的人解释这么多。
颜真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什么这句那句的?我听不懂。”
“你不是真的和他们一条心。”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救我。
“没头没……”颜真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原来骆寔指的是他那句“我们的人”。
唉,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心累,这样的重点都会被他捕捉出来。不过也很过瘾。
颜真索性大方承认,“对,我和他们,确实不是一条心。”他心想,这样应该会让骆寔对自己的戒心放下不少。
但骆寔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做他的事情。
颜真:“......”
得,自己好像又自讨了个没趣,人家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一问。
对于这样油盐不进的人,颜小公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挫败。
骆寔运功完了之后,依旧要走。但他胸口依旧疼痛,只是气色较之刚才好上不少,不再那么灰败了。他勉强下了床,却有些腿软站不住,赶紧去寻可以让他扶的东西。
颜真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但骆寔似乎并不喜别人的触碰。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颜真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想要挥开。颜真觉察了他的意图,不仅没有“识相”,反而握得更紧了。这让骆寔眉宇间的沟壑越来越深。
鬼使神差的,颜真竟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想将它抚平。骆寔的眼睛陡然瞪大,“你......”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至于是谁,颜真自己也说不上来。
“咳......”为了掩饰尴尬,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你还是要走吗?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出去,很有可能走不到几步就会倒下,到时候可没人会救你了。你希望一代教主以这么滑稽的方式死去,从此沦为江湖中的笑柄吗?况且,你应该还不知道,昨日在你走后,我父亲和其他前辈都因为不明原因昏迷,天下至宝也消失了,现在他们准备污蔑这一切是你做的。”
“与我何干?怎么污蔑?”不仅仅是颜真,就是骆寔也不是很懂他们大脑中奇怪的思想。
“他们说是你,为了谋夺天下至宝,从而设局将他们迷晕,正好那时候,很多人看到了出现在武林大会,并且听到了箫声。”
“呵,真当天下人这么好骗吗?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的好父亲,就没有与你说过吗?”
“他即便是不与我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哦?那你说说。”骆寔似乎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又返回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顺手拿起那险些被遗忘的半张面具,又覆盖在自己脸上。说来也怪,戴上面具的骆寔,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个“修罗”,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不敢靠近。
也难怪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骆寔都成为了父母们恐吓小孩的利器。
颜真像是失了神一样的问他,“你明明长得很好看,为何总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他本以为骆寔不会回答,不想,他竟说,“若你因为这副样貌对手数次调戏,估计也会想戴上面具。”
“......”颜真不禁咋舌,他目瞪口呆地问,“是谁这么不惜命?胆敢调戏于你?”
“嗯,所以他们都死了。”
第196章 卿本佳人,奈何在我上方(十七)
“……”颜真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就是自己口中,那个“不惜命”的人。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看来,骆寔待自己,果然与待旁人不同。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他看自己也觉得很熟悉?
“你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相处。他们说你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动不动就纵容属下烧杀抢掠,但我却……”
“你不怕他们说的是真的?”
“……”颜真摇了摇头,“如果是真的,我现在早已是一具死尸了。”
骆寔不由得失笑,摇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颜真再一次看呆了。
他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不料,骆寔竟目光悠远,看向别处,“我若是笑了,旁人就会以为我好欺负。”
“但你武力值高的话,就可以把人打得欺负不了你啊。”
对于他状似天真的话,骆寔只是摇摇头,又不再说话了。
“真是个怪人......对了,你打算怎么办?我在书房外听到父亲和陈伯伯在商量,说要发动武林人士攻打你洛天教,并且可能有朝廷的人参与。”
骆寔有些意外,“你连这也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