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的行动比前几个世界都要来的小心,毕竟这是有着法力的古代世界,他不知道重凛会不会有其他方法在暗中继续看着他,他只能赌一把,是输是赢……听尽天命。
随着时间,霍止与重凛之间的关系在一点点的好转,霍止露出笑容的次数也在越来越多,即使只是来不及收住的浅笑,也会让重凛的心底蓦然一软,管他什么莫深,张深……只要霍止在这里,眼中能容下的就只能是他一个人。
霍止偶尔会下厨,但由于身子虚弱,次数并不多。而这一晚,重凛走进院子,未见其人就闻见了飘来的香气,他往前踏进门槛,将他视线吸引的是摆放在桌子上的几瓶酒,给了他不小的意外。
“怎么会把酒拿出来?”重凛坐下来,拿起那瓶酒在鼻下一闻,浓郁的香味蔓延,“是桂花酒。”
霍止将酒杯放下,“突然就想喝了。”
重凛:“你从来不喝酒,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喝了?”
“突然想喝就是突然想喝……”
“今天是什么日子?”
在重凛的视线下,霍止的眉心终于缓开,他说,“今日是我的生辰。”
重凛的心被不重的一击,留下了浅浅的一阵余荡,“那你怎么不早点同我说?我都没有礼物给你。”
“不用了,我也许久没有过过生辰了,”霍止垂下眼帘,将两个酒杯蘸满,“这是我第一次在鎏云居以外的地方过生辰。”
重凛看着杯中的浊酒,是浓郁的桂花味。
霍止说,“陪我喝酒,就当是过了这一个生辰吧。”
说着,他自己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是满满一杯,做完这些,重凛依然维持着一开始动作,一动不动。
他说,“你是在怨我将你锁在这里吗?”
霍止的动作一滞,杯中的酒洒出了几滴,“没有。”
“我并不想锁住你,也愿意让你回鎏云居看望族人,”重凛晃着杯子,嘴角缓缓一笑,“可是做完这一切,你还能再回到我的身边吗?”
空气沉默了下来,霍止今日仿佛就是想要大醉一场,几杯下去,不胜酒力的身体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片荡漾的绯色,他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继续晃着给酒满上,平拿起来,对上了重凛的双眼,眼底潋滟的波光让重凛的心猛地快了一拍。
“喝。”声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重凛说,“好,喝。”
他的身体向前倾,拿着酒的手臂缠上了霍止的手,不等霍止反应过来,重凛的手已经紧紧的绕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喝一次交杯酒,如何?”重凛凝视着霍止的双眼,一句问句却更像是陈述着事实。
“以后你的生辰,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霍止看着重凛仰头喝下了那杯酒,他的脑子因为酒精而慢了足足半拍,但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将酒灌入喉中,丝丝桂花的甜味。
他感受到重凛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掌心,霍止低头一看,是一枚雕刻着蛇形的玉佩,他曾在重凛洗澡的时候看见过,是他走在哪里都寸步不离佩戴着的玉器,而此时,重凛却亲自摘了下来,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重凛亲了亲霍止的额头,“现在,送给你。”
想要拒绝的话,感到茫然的话,每一句都堵在了嘴边,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霍止攥紧了手心,感受着玉佩光滑的边角逐渐刺着他生疼,像是在提醒着他一件事。
月色朦胧,夜色如墨,在第三瓶酒喝完后,重凛竟然毫无意识的倒在了桌子上,霍止也仅剩下最后一丝意识,他强撑着推了推重凛,便唤着。
“重凛,重凛?”
“重凛,你醒醒。”
重凛像是完完全全的昏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在得出这个结论后,霍止从怀里掏出了一粒药放进嘴里,片刻后,他混沌的双眼逐渐清晰,涣散的意识也终于回笼,他试了试重凛的鼻息,平缓而低弱,是陷入了睡眠的征兆。银渃告诉他,这个药对重凛的作用只有短短一个时辰,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重凛醒来之前完成一切。
霍止屏息站起身,双手将重凛从上摸到下,终于在腰间找出了一把钥匙,期间重凛突然发出了一道呻吟,让霍止的身体僵硬了许久才有了反应,匆忙地走出了庭院,耳边是沙沙的风声,和如雷的心跳。
第95章 身为白龙的我失忆了(18)
霍止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敢在重凛的围困下做出这些。
他早已将地牢的路线记住,不知为何,当他踏入里面的第一步,心脏突然涌入了一股极大的暖流,舒服而缓慢的滋润着,让他止不住的心悸,好似隐隐有着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吟——一个他从未听过却熟悉的过分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霍止捂着胸口顿了许久,才继续迈开了下一步,他只能将这一切归位对莫深的感应,虽然有些牵强,可这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莫深?……莫深?”
他唤了几声,却没有任何答应,霍止顾不上太多的往前摸索,终于,在看见铁栏后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时,他的脸色苍白了下来。
“莫深!”
霍止焦急地掏出钥匙,这一次铁门终于应声而开,他冲进去扶起莫深,手指颤抖地试探向男人的鼻息。
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那么一瞬——还有气息,可是微弱至极。
霍止咬着牙将莫深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扶着他的腰,艰难而缓慢地站起身,“莫深,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眼前的路蜿蜒而崎岖,霍止的心从未跳的那么快过,重凛会不会发现他?他会不会成功?亦或者是无法预想的失败……
“以后不要给我这样的委托了,”霍止再一次对脑海中的系统说,语气低沉,“即使有,也别再是那么弱的身体。”
系统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声好。
终于,朦胧的夜色展露在了霍止的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紧牙关,迈向了最后一段路。
很快……很快……莫深就安全了。
原本的不安也像是被削弱了大半,脑海中只剩下接下来还未完成的计划,霍止的眼中重现燃起了希望,他走出了洞口,可是,那微弱的希望终于在触及到不远处屹立的那个人时,消灭地彻彻底底。
仿佛置身于冰窖,四肢连同着血液都是冰冷的。
“重……”霍止的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
背对着月色,男人一袭黑衣,及腰的青丝散开落在了肩上,随着他走向霍止的每一步而飘摇,一双恍若可以看穿人心底的金色束瞳闪着诡谲的红光。
他每走一步,霍止就往后退一步。
直到无路可退。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重凛。”
重凛的嘴角没有温度的向上扬起,“别叫我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陌生而恐怖的语气对霍止说话。
“你骗了我第一次,我假装不知道,”他一步步地像霍止逼近,“我想,只要你后来能对我诚实,我就会逼自己忘记那一切。”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
重凛骇人的目光缓缓移至依然昏迷不醒的莫深身上,一字一句,“我不该因为你而心软。”
霍止知道他想做什么,亦或者他准备对莫深做什么,他惊慌地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莫深面前。
重凛的目光被他的动作而刺痛。
“你看见我只会后退,可是你却会为了他而前进。”
霍止说,“你不要伤害他。”
“伤害?呵,我不会伤害他,我只会直接杀了他。”
“你不能杀了他!”
“你越这样说,那我就偏要做。”
霍止从未见过这样陌生而疯狂的重凛,好像走火入魔了般,就连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已经消失殆尽。
仿佛卸下了全身的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重凛听见脑海中有一个虚幻沙哑的声音引诱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要他举起手中的利刃,让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终于被彻底侵占。
“杀了他。”重凛喃喃地笑了,“杀了他,霍止就是我的了。”
霍止的心蓦然一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如果你杀了他,也别想再看见我。”
“不,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把你锁在床上,让你这辈子都走不了路,逃不开我。”
霍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我会在你做出这些事情之前就死去。”
重凛血红的双目凝视着他,“你不会的,我不允许。”
“如果你要杀了莫深,我也会死,”霍止的声线颤抖着,“我已经将蛊虫放进了他的体内,它喝了我的血,我和莫深的命已经彻彻底底的连在了一起,你杀了他我也会死,相反亦是如此。”
“蛊虫。”重凛的手紧紧地捏住莫深的脖子,猛地将他悬空提起,根本不给霍止任何出手的时间。
“我不相信。”他每说一个字,手上的青筋便加粗一瞬,莫深被血污沾染的脸也苍白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