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张了张嘴，慌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我父皇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没......”
可是不等霍止说完，他就被陆渊按住了肩膀扯开了衣领，没有一点防备。等霍止伸手制止他时，陆渊的视线已经牢牢地凝固在了他那泛着青紫的皮肤上，还有几枚毫不掩饰的深红色吻痕。
“殿下，我叫你自重！”
霍止有些急了，他不敢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小幅度的挣扎，而陆渊则是又看见了什么，紧紧地捏住了霍止被锁链禁锢住的手臂，声音禁不住的颤抖，“他对你施虐了？他......把你锁在这里了？”
“......”
“是因为刺客的事情吗？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我受伤根本不是你的错！”
“不是因为这件事，”霍止苦笑了一声，“殿下，你的伤势如何了？”
“不要扯开话题，我明日就与皇上说明此事，”陆渊红着眼睛，“霍止......对不起。”
霍止的心头狠狠一跳，攥着被褥的手也在缓缓收紧，陆戎珏对他做了那么多恶心事，违背他的意愿将他囚禁在这里，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抱歉。可是陆渊什么也没做，他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重伤，为他在深夜翻墙过来探望......可他却说了‘对不起’，发自肺腑。
“殿下，不用了。”
“用的，不能不用，”陆渊紧紧地攥着霍止的手，几乎要按出红印来，“如果他不同意放了你，我就告诉他你是我陆渊心悦的人。”
霍止怔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不是胡话，是真话，我喜欢你，从遇见你的第一面......”
“陆渊！你千万不能当着陆戎珏面这样说，知道吗？”
陆渊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失了魂，“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他吗？他后宫里那么多女人，根本不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动，他的眼中只有利益，可是我的眼里只有你！”
“陆渊......”
“从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被刺客追杀的那一晚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怕你死了，也怕我死了。我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与你好好诉说，绝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陆渊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你不是人，可是我不在乎。”
霍止呆住了，“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你的下身变成了鱼尾，我知道你是妖，但这没有关系。”
“原来，你都知道了。”
谁也说不出话来，但此刻言语也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陆渊毫不掩饰的眼神从未像此刻这般炙热，灼得霍止不得不别开了眼，不去看他。
而几秒后，一个克制又温柔的吻便落在了他的脸颊，伴随着陆渊沙哑的声音：“等我。”
霍止的心跳乱了，而陆渊也走了。此时的他没有丝毫睡意，霍止凝望着窗外的月光，讽刺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还等得起吗？
第169章 身为鲛人的我被杀害了（21）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外头的世界，当霍止一步踏出凝锦宫时，他差点站不稳身子被这阳光刺伤了眼。
“霍公子，您没事吧？”
霍止摆了摆手，扶上了脸上的面具，“无事。”
宫女连忙说，“皇上有令，这面具不能摘。”
“......知道了，”霍止轻笑了一声，垂下了手，“走吧，带路。”
“是。”
太子生辰，全宫上下都为此忙碌了起来，准备着今儿个的晚宴。
出席的不仅是皇孙贵族，还有朝廷大臣，陆渊堪堪下了病床，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迎接这些人来，一刻也不得休息。
从婚后就没有露面的陈凤林今日也到了场，他穿得不同往日那般花枝招展，倒还真的有了几分成家男人的沉稳气质，他鞠身行了个礼，“参加殿下，小王就在这儿贺喜殿下了。”
陆渊冷不丁地扬了扬唇角，“不明不白又长了一岁，没什么好贺喜的。”
“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可以了，千万别被旁人听去，免得落下话柄。”
“头一次从小王爷嘴里听到这些话，看来小王妃真是治夫有方。”
陈凤林呵呵笑了一声，“今日就不提她了，这是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今天你才是主人。”
“多谢了。”
“不过怎么不见霍公子？”
陆渊的心狠狠一跳，“他......”
外头，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陈凤林拍了拍陆渊，“先不说了，等这生辰宴结束我再来找你。”
陆渊的反应慢了半拍，而此时，身着龙袍的陆戎珏与冯月蓉已然在众人的朝拜下坐上了最高位，陆渊抬起头，视线猛然停顿在了陆戎珏的身旁，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
“太子？”
陆戎珏唤了一声，“太子，朕在问你话，怎么还走了神？”
在一众官员与冯月蓉担忧的注视下，陆渊终于回过了神，他行了一个礼，答道，“父皇恕罪，儿臣刚刚服了药，身体未完全恢复过来，方才走了神。”
冯月蓉说，“渊儿大病初愈，皇上您就体谅一下他吧。”
陆戎珏沉沉地笑了，“朕还没有那么的不讲理，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大家应当欢喜祝贺才是，朕怎会因这种小事而怪罪？”
话音落下，席上才又恢复了开始的欢声笑语，先是众人的生辰礼一样样的当众盘点，摆上来的全是些昂贵稀奇的好东西。霍止站在陆戎珏的身边就好似一个仆人，他说不上话，也没有旁人敢多看他一眼。
只有陆渊的视线偶尔会扫过来，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只是巧合。
陆戎珏的眼神瞟向了身边的霍止，压低了嗓音，“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什么？”
“太子。”
霍止淡淡地说，“皇上身边的位置那么好，整个会堂都能尽收眼底，自然也包括太子殿下。”
“呵。”
陆戎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那模样好似手中的酒杯与他有多大的仇，连坐在旁坐的冯月蓉也看不下去，顺了顺陆戎珏的背，“今日是太子的生辰，皇上怎么开始就那么大火气？”
“皇后多想了。”
冯月蓉自然也注意到了边上格格不入的霍止，她轻声说，“这位又是谁？看着也不像是你身边的宫人。”
陆戎珏只冷冷地说了一声“他确实不是”，便没了下文。
“既然如此，给他安排一个下坐吧。站在这儿不仅挡了皇上的眼，还扰了兴，”冯月蓉望向霍止，柔雅一笑，“你先下去坐着吧。”
陆戎珏按了按眉心没有说话，霍止才终于迈开酸痛的腿有了喘息的时间。离开陆戎珏身边，周身的气压都平缓了许多，霍止没心思用席，耳边的喧闹声、欢笑声似乎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关。
陆戎珏的视线一直望着霍止，心中的念想五味杂陈。霍止瘦了很多，从前分外合身的白衣如今只能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显得他格外娇小，让人禁不住想要抱住、疼爱。陆戎珏的手指在杯上来回摩挲，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本性了，明明应当讨厌这个人才是，可为何他还是会从心底生出一股无法控制的怜惜？
陆戎珏，你不该这样。
夕阳西下，天色渐沉，宴会也平和地走向了尾声。一直沉默着的陆戎珏突然站起身，这让满堂喧闹都在瞬间噤了声，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了这位威严冷峻的皇帝身上。
“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朕敬诸位一杯。”
陆戎珏仰头喝下了酒，满席的宾客也同样回敬了一番。
“既然大家都高兴，朕也准备趁着今日将积攒在心头多年的一桩大事给定下来。”陆戎珏放下了酒杯，清了清嗓子，“来人，将诏书递上来。”
此话一出，席上的人全都有些坐不住了，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霍止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太监双手将诏书呈上，陆戎珏勾了勾唇，笔墨一挥便在上头写了几个大字，没人看得清他写了些什么，而端坐在旁的冯月蓉则是瞪大了双眼，有些发怔。
“念出来。”
李公公‘哎’了一声，他望了一圈满堂睁着眼睛等着响的众人，扯开了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品大臣傅元京之女傅澜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十九，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赐婚于太子为太子良娣，择日成婚，钦此！”
话音落下，陆渊的头顶恍若有一盆凉水直倒而下，从每一根发丝凉到了脚底。
席间有人喝彩笑道，“这可是喜上加喜啊！”
傅元京走出来扑通一声跪下，“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戎珏稳稳地坐在高位，眼底的笑意下含着几分漫不经心，“太子，还不接旨？”
霍止望向呆站在那儿的陆渊，心在一点点地下坠。
陆渊迟迟没有动作，席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而怪异，陆戎珏的神色阴沉了下来，终于，在他再次开口之前，陆渊缓缓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交触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