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就去官府告这个小兔崽子不孝,让知州大老爷把他流放到边关去,让他再也考不了科举,也做不了官。”
二十两?
要知道厨娘的卖身钱也不过才六两银子,徐阳德张口就要二十两一个月。
徐母红了眼眶,几乎是吼着说道:“你休想。”
徐阳德脸上的得意洋洋一僵。
因为平时,他只要一威胁徐母说要去报官,徐母立即就会妥协。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要去报官,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他还指望着徐初之能考上进士,好给他养老,让他也做做老太爷的瘾呢。
徐母:“滚,你给我滚!”
“你别以为我就真的没办法对付你。”
“大不了我去请徐家族长做主,把初之过继给徐家其他人,和你断绝关系,再去报官,告你和柳寡妇通奸,到时候知州大老爷一定会判我和你合离,再判你们坐上三年牢。”
说起徐家的事,那是一笔烂账。
她当年是逃荒到的徐家村,要不是徐爷爷和徐奶奶收留了她,她恐怕早就饿死了。
而徐阳德也是徐爷爷和徐奶奶的独生子,后来,徐阳德喜欢上了她,为了报恩,她就嫁给了徐阳德。
没过几年,徐家村也爆发了旱情,徐爷爷和徐奶奶选择了把口粮留给他们一家三口,自己绝食死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明知道这个计划一定能成功,徐母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的主要原因。
因为徐爷爷传到徐初之这一代已经是七代单传了,她不能让徐爷爷徐奶奶断子绝孙。
虽然也可以等徐初之成家之后,再过继一个孩子给徐爷爷和徐奶奶,那万一将来徐初之也只有一个孩子呢,即便能生很多孩子,但大干律明文规定,罪犯后裔三代之内不得科举,到时候不管把哪个孩子过继过去都是一笔糊涂账。
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天知道她之前被徐阳德砸破脑袋,徐阳德却只顾着搜刮家里的银钱去赌博,压根就不管她是死是活的时候有多绝望,她只知道徐德言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无底洞,你往后退一步,他就会得寸进尺,他迟早有一天会拖垮徐初之的。
徐爷爷和徐奶奶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也会赞同她这么做的吧,即便他们不答应,大不了下辈子再去给徐爷爷和徐奶奶做牛做马赔罪就是了。
她原本是准备等下月初一,徐初之放假的时候就带他回徐家村把这件事情办了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徐阳德居然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来。
“你说什么?”
徐阳德一见徐母的表情,就知道徐母不是在吓唬他。
他也知道,一旦徐母真的求到族长那里,为了徐初之的前途,徐氏一族的将来着想,族长肯定会答应的。
所以他先是一慌,而后怒火冲天:“好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了齐廷业这个靠山,就能无法无天了。”
“你们想送我去坐牢?那我就先打死你们。”
徐阳德一点都不怕,因为这年头父教子,夫教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失手把妻儿都打死了,官府也不会管,顶多就是赔点钱给妻子的娘家,否则古代的杀妻杀子文化是怎么来的。
就以刘备为例,他被吕布打败之后,便想去投靠曹操,结果半途中钱粮消耗殆尽,只好去猎户刘安家求食,然而刘安家也早已断炊,搜寻野物无果之后,他便将妻子杀了谎称是狼肉煮给了刘备吃,后来曹操知道了,夸刘安忠义,命手下赏赐刘安黄金百两,让他另娶贤妻。
且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但既然能流传下来,为人歌颂,就足以证明这个年代的夫权和父权是何等的□□。
说着,徐阳德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堆柴火上,他快步向前,捡起了一根最粗的柴火,狠狠向徐母砸去。
还是厨娘最先反应过来,她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冲了上去,想要拦住徐阳德,但她哪是徐阳德一个大男人的对手,徐阳德只是用力一挥,她就直接向后摔在了地上。
徐母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因为徐阳德已经冲到了他身前。
“娘。”
徐初之面上一白,下意识的直接扑向徐母,而后往她身前一挡。
眼看着徐阳德手中的木柴就要落到徐初之身上,好在电光石火间,孟则知及时赶到。
他伸手便要夺下徐阳德手中的木柴,却在目光触及到徐初之苍白的脸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直接把把徐初之往怀里一拉,然后直接将胳膊横在了身前。
下一秒。
砰!
徐阳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孟则知的手臂上。
空气安静了一瞬。
直到厨娘失声大喊了一声:“大人。”
徐初之这才回过神来,他趴在孟则知怀里,两手紧紧地抓着孟则知的衣服。
恍惚间,他抬起头,正对上孟则知痛到绷紧的脸,心跳忽然一滞。
事实上。
孟则知不由地绷紧了脸。
因为问题很严重,原本为了他和徐初之的性|福生活着想,他这段时间磕了很多药,以至于身体的体质直线上升,所以他就怕徐初之转头就发现那么大的一根木柴砸在他手臂上,他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第27章
好在最先反应过来的依旧是厨娘。
“大人,”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人,你没事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徐阳德第二个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打的居然是齐廷业,顿时就怕了,试问谁不知道,民打官,如子杀父,是大逆不道,轻则流放,重则是要杀头的。
哐当一声,他手中打折的木柴掉在了地上。
惊慌之下,他转身向外逃去。
跟随孟则知回来的仆从车夫也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当即分成两拨,一拨冲向了隔壁的谭家,另一拨则是追着徐阳德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谭家的老府医就被仆从们架了过来,随后孟则知的房间门就关上了,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喧闹的场面,徐初之站在院子里,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原本那一棍是正对着他的头打过来的,如果不是孟则知帮他挡了那一下,他只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一时间,无数情绪涌上徐初之的心头,有震撼,不可置信,茫然,以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然后他才想起来,孟则知似乎是受伤了。
徐初之面上一白。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老府医走了出来。
谭父当即迎上去问道:“大人如何了?”
老府医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怕是伤到了骨头,虽然有我祖传的骨伤药贴着,但后续保养但凡有一点差池,都有可能落下残疾。”
听见这话,徐初之的心瞬间就揪紧了。
谭父当即敲门而入:“大人……”
半刻钟后,谭家人便回去了。
惊惶不已的徐母当即便拉着徐初之走了进去,然后直接给孟则知跪了下来。
“大人,都是我们母子俩连累了你。”
孟则知虚弱道:“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然后他连忙吩咐仆从把他们扶起来。
徐初之这才看到孟则知现在的样子。
他躺在床上,脸色略有些苍白,右手已经绑上了柳枝骨和木板,看起来格外臃肿。
一旁的徐母自是感激不已,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大人的恩情,便是我们母子俩来世给您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一二。”
可以说,今天要不是孟则知,只怕他们母子俩是要难逃一劫了。
“老夫人言重了……”
孟则知劝了几句。
也就在这时,那些追出去的仆从回来了。
他们低着头:“大人,徐阳德那家伙仗着对附近比较熟,跑了,我们没能追上他。”
气氛瞬间凝滞了。
孟则知眉头一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派人去他常去的地方盯着,只要他一现身,就立即将他拿下。”
说完,他转头看向徐母和徐初之:“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徐母回过神,脸上神情变换:“任由大人做主。”
孟则知想了想:“我记得谭家在西山那边似乎有一个采石场,等徐阳德抓到之后,就把他扔那儿干活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要把徐阳德□□起来。
说完,孟则知看了一眼徐阳和徐初之:“便宜他了。”
听见这话,徐母激动不已:“谢大人,谢大人!”
不是因为孟则知饶过了徐阳德一命,毕竟早从她下定决心想要把徐初之过继出去的时候,她对徐阳德就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了,更何况徐阳德刚才可是真的想要打死她。
她只是感激,感激孟则知是为了他们才饶过了徐阳德,没有报官,这样一来,徐初之也就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最主要的是,徐阳德被看管起来之后,以后自然不可能再来骚扰他们,徐初之也就不用出继了。
更何况,采石场的工作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活。
孟则知看了徐初之一眼:“不管怎么说,初之现在都是我的学生,我理应多为他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