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路任有些疑惑,他明明不知道纪骁成名身法真正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又会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他觉出些不对,下意识改口:“不喜欢就算了,我不会取名字。”
纪骁笑了笑,说:“我喜欢。”
路任看着纪骁难得温和下来的表情,愈发不自在起来。他这人性格别扭,一不自在就喜欢找茬。
“哪有这样的,明明是送我的生日礼物,还要我送个名字出去,那不相当于什么都没有……”
话听过分,纪骁却不生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牌,又拿出匕首,在木牌上刻了抚清风三个字,递给路任。
“身法只是心血来潮,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这个。”
路任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嫌弃:“什么玩意。”
一入手,他就发现木牌不同寻常的地方。
木牌通体纯黑色,入手就能感觉到心净了下来。
路任有些惊讶,看向纪骁:“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好东西。”
纪骁收回匕首,看向远方:“这是我被捡到的时候,挂在脖子上的。”
纪骁无父无母,这木牌可以说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路任自然不能收,他正想拒绝,突然听小钧一声暴喝。
【收下!快收下!这东西很重要!】
路任手一抖,木牌顺着指尖落了下去。他翻身就去够,木牌抓在手里,人却到了半空中。
路任抬脚踩向树干,想借势腾跃而起,却见纪骁也扑了下来。
两人避之不及,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嗷!”
路任一声惨叫,差点没被纪骁压断肋骨。好在地上枯叶很厚,摔下来也不痛。
路任一把掀开纪骁,怒道:“不就是个木牌子吗,至于这么紧张。”
纪骁坐在一旁,摸了摸鼻子,过来片刻才说:“不是捞牌子,我是想抓住你。”
路任一噎,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生气。
“你这是在鄙视我的实力?我可是爆锤了麒麟中学第一名的男人!”
纪骁失笑,顺毛捋:“是是,是我关心则乱了。你最厉害。”
***
路任和纪骁回去的时候,走的楼梯,毕竟在外面屋顶上腾跃,是要耗费真气的。如非必要,耗费真气不明智。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旧居民楼里的居民已经基本入睡。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两人沉默上楼,没有说话。
楼道间昏黄的声控灯一路亮了起来,上到六楼的时候,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年人开门下楼。
楼道很窄,三人在楼梯间停下来,以免发生碰撞。
纪骁打了个招呼:“赵伯。”
赵伯是居民楼里的老居民,算是看着纪骁长大的。他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少年。
“小纪啊,深更半夜的,带小姑娘去哪玩了?你干了坏事要负责的啊。”
说完,赵伯吸拉着拖鞋下楼,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
路任不可置信,随后暴怒:“我!”
纪骁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吗?”
“……”
路任咬牙,瞪纪骁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这口气,憋着上了天台才爆发出来,简直是暴跳如雷。
“我哪里像小姑娘了!那老伯怎么回事?老眼昏花到这地步了!”
“大概是你长得漂亮。”纪骁安抚的话脱口而出。
路任一愣,更加愤怒:“谁长得漂亮了!我这是帅气,帅小伙的帅!”
纪骁看着昏暗的灯光下,路任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浮起一丝红晕,眼睛熠熠生辉,比这世界上任何的人都鲜活。
他偏过头,说:“赵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你别跟他计较。”
路任冷静下来,心想也是,干嘛跟一个老伯计较。
他走到一旁的水龙头打开,洗脸,起身的时候,见到镜子里的自己。
“……”
镜子里的少年,头发有些偏长,还因为树林里的意外有些凌乱,衬衣扣子也掉了两个。
脖子上有被树枝刮擦出来的红痕,总的来说,就是衣衫不整到暧昧的地步。
怪不得刚才赵伯说要纪骁负责,这太引人误会了。
路任扶额,转身去洗澡,暂时不想再跟纪骁说话。
夜里,路任睡不着。
纪骁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却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电扇。
可是享受惯了的路小少爷受不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汗,那种黏腻的感觉令人不适。
他翻身而起,准备到天台上去躺会。几分钟后,路任更加暴躁了。
天台上夜风习习,的确很凉快。可是,天台上有蚊子,万恶的蚊子。
路任只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蚊子的嗡嗡声,快赶上一曲交响曲了。再加上被咬之后奇痒无比的包,更让他无能狂怒。
睡意什么的,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路任气鼓鼓地起身进屋,却见纪骁在沙发上睡得挺香。
他顿时心理不平衡起来。
路任从来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性格,不平衡就立刻有所行动。
他走过去,蹲下,抬手捏住纪骁的鼻子。
“……”
“……”
四目相对,纪骁一脸茫然。
路任毫不心虚,见纪骁醒了才放手。
“怎么了?”
“我睡不着。”
路任理直气壮:“没空调,太热了。我们明天去买空调吧。”
纪骁问:“今晚怎么办?去外面睡?”
“别跟我提外面,外面全是蚊子!”
路任愤怒地伸手过去,想让纪骁看手上的蚊子包。他情绪太过激动,一不小心整个手贴到了纪骁手臂上。
好,好凉!
路任翻手就抓住纪骁手臂,果然,纪骁的手臂像是一块浸在井水里的玉石,透出丝丝凉意。
对了,纪骁是纯粹的水属性,此前又在冰火蝾螈的血液里解决了丹田处的火行之气。
他浑身的血液温度都比普通人都要低一些,自然如同一台人型空调。
纪骁见路任摸着他手臂不说话,心下有些发毛:“你,怎么了。”
路任抬头一笑,灿烂地很:“我觉得吧,让主人睡客厅真是太不礼貌了。”
纪骁:“?”
十分钟后,纪骁睡不着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僵硬得像一块木板。
身边的人瞬间入睡,还肆无忌惮的抱了上来,手脚都缠在纪骁身上。
纪骁听着路任呼吸平稳下来,手脚微微一动,想把八爪鱼一般的路任给扒拉下来。
“嗯——”路任发出不耐烦的抱怨声,手脚缠得更紧。
“……”
纪骁叹气,心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抽风了要带一个小祖宗回来供着。
第二天清晨,纪骁理所当然地睡过头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纪骁下意识向身边摸过去,空无一人。
他翻身而起,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绮丽的幻梦。
纪骁起身,推门出了天台,依旧没有人。
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又走火入魔了,才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一个轻巧的东西袭来,纪骁下意识回身一手抓住,入手才发现,是一颗瓜子。
“武道在于勤,像你这样睡到日上三竿的,怎么追求至境,啧啧。”
纪骁看见,路任盘腿坐在房顶,正在嗑瓜子。
“……”
他没有解释,昨夜一夜没睡,才导致今天睡过了头。反正认识路任之后,纪骁一成不变的生活,多了太多意外,太多变数,他已经习惯了。
路任见纪骁不说话,抱怨道:“我都运行真气走了几个周天了,你才起来,饿死人了。”
纪骁点头:“嗯,我去做早饭。”
吃过早饭,纪骁说他要出一趟门。
路任不想待在这里,坚持要跟着纪骁出去。
“你去哪?”
“医院。”
“我想去看看。”
纪骁沉默了一下,他养父不喜欢见陌生人,并且旧伤复发之后有些老年痴呆的迹象。
路任又是个任性妄为的性格,纪骁担心两人会发生冲突。
然而,路任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见纪骁不吭声,说:“医药费还是我出的呢,我去看看都不行?”
逻辑太过缜密,让纪骁无言以对。
纪骁的养父,住在郊外的一处疗养山庄。
山庄的主人是一个极负盛名的医者。医者也是古武者的一个分支,通常是木水属性,他们修行的功法,能帮助古武者修复经脉上的伤势。
医者数量稀少,住在这种山庄里自然是花费巨大。
纪骁此前在黑街地下武斗场参加地下武斗,就是为了赚钱。那种地方赚钱,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死的残的不计其数。
唯一的好处就是钱多,不问身份。
不得不说,路任的那笔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填补上了最近的一笔医药费。在过一个月,纪骁就成年了。
成年之后,他就可以去古武者协会登记接赏金任务,养父的医药费也不用发愁。